顾青蘅俯下身，在即将吻到沈群玉的唇瓣，只差那一丝一毫的距离之时，他忽然顿住了。
身下的少女紧闭着双眼，甚至连身体都在发抖。
哪怕是主动开口，却实则生涩又僵硬。
害怕到连看都不敢看他。
似乎是意外于为何身上的人还没有动静，沈群玉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小心地看了过去，却恰好——
眼神撞入顾青蘅的眼眸中，似乎坠入无边夜海。
而他的眸中早已没有笑意。
“自觉？我看，你其实一点都没做好准备。”
顾青蘅一直以来的懒散都收敛了些，面色微沉：“行了，你不是炉鼎，你存在的意义，对我而言也不是为了床榻之间的那点事情，不要再试探了。”
下一刻，他直接起身，转身就走。
只余下沈群玉一人躺在**，呆呆地睁着眼睛。
直到听见关门声，她的眼中终于浮现出劫后余生的惊喜，再不见刚才的柔软和顺从，反而有些狡黠。
‘赌赢了。’
沈群玉在心底说着。
她不知道顾青蘅会不会缠着她做那档子事，所以这次的主动，也只是想知道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到底仅仅只是顾青蘅的挂件，还是……**的玩物。
至少这次试探的结果是好的，应该在短时间内，沈群玉不用担心被他强行压在**，日夜亵玩。
而相对于沈群玉，顾青蘅的心情明显更差了。
只是纵身一跃——
他的身形宛如飞鸟般，最后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山巅，盘腿在地面坐下，取出本命灵剑，平放在双膝之上，深吸一口气，才缓慢平复情绪。
原本躁动的欲望，在此刻一点点被压制。
思量片刻后，顾青蘅从储物戒中拿出传讯玉符。
很快一道神念没入识海，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老者的声音：“这次出去，事情办得如何，青蘅？”
“我找到那个人了，是个凡人。”
顾青蘅说着，声音中似乎有几分迷茫：“她的确是我入道的契机，一念欲生，我……对她有欲望。”
“青蘅，你应当清楚，凡俗之欲的牵绊皆是仙途上的阻碍，若想成仙只能斩断这些，修仙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所谓禁欲才是主流正道。”
“可是若不知何为欲望，又如何能斩断欲望？”
老者轻叹一声：“你可知如何入无情道，青蘅？要有情后将其斩断，才能真正成就无情道，你虽然修的是《红尘问心剑典》，但其本质是一样的。”
顾青蘅沉默了良久，声音微哑：“所以我要沉沦于欲望吗？师尊，但看她害怕，我不想做那事。”
“痴儿，欲望岂止是色欲，做你想做的。她是你入道的契机，也是你的劫——没渡过，你此生将为她所困；若渡过了，剑斩意中人，此后所行皆坦途。”
话音落，老者的神念已然消失，只余下顾青蘅一人坐在山巅之上，周身的气息因为情绪而波动不已。
但不等顾青蘅想个明白时——
他猛地抬头，手中挽出剑花，杀意凛然。
“陌生的灵力波动，是谁！”
……
半刻钟前，客栈房间内。
确定自己暂时不会出事后，沈群玉总算安心些，哪怕把顾青蘅给气走了，但还是能安稳地吃个晚饭。
‘咚咚咚——’
窗户忽然被人屈指扣响。
“如果没猜错，你应当就是沈家小姐吧？”
温润的男声清朗又温和，带给人春风般的暖意。
沈群玉一愣，下意识转头，只见男子身穿青绿色的道袍，其上八卦纹清晰可见，在月色下流光溢彩，他颀长的身形倚靠着窗框，坐在上面，屈膝看着她。
男子好似青竹般，身姿挺拔，气质出尘。
他一手背在身后，手中正提着一颗染血的，满脸惊恐的头颅，俨然是前来此处争夺机缘的其他修士。
但在对上沈群玉的眼神时，男子温柔一笑。
“幸会，我是太一道门首席弟子，裴九淮。”
“……沈家小姐，沈群玉。”
沈群玉有些懵，只能稀里糊涂地行礼。
裴九淮眯眯眼笑着，态度端的是平易近人：“我倒是知道你，沈家灭门的惨案，血腥味早已弥漫了整个三水城，在你和顾青蘅走后引起了不小的**。”
一听这话，沈群玉的脸色微变，就像是察觉到了危险气息后，竖起刺的刺猬：“您有何贵干？”
“只是来看看。”
裴九淮轻笑，背在身后的手一松，原本血淋淋的头颅直接被灵力搅了个粉碎，而他的手上纤尘不染。
顾青蘅其实猜得不错。
他们一路上之所以没有遇到其他修士，正是因为有人在清场，把可能造成麻烦的对手都处理干净。
而这个人便是裴九淮。
他之前的确是打算把顾青蘅和那凡人一起解决，但没想到那些修士还算有点能耐，费了不少的力气去处理，因此现在的裴九淮并不算全盛状态。
对付别人倒是无所谓，可面对和他实力相差无几的顾青蘅，这点差距就是决出生死的关键了。
因此裴九淮才没有动手。
反而对沈群玉这个凡人多了丝兴趣，若是和顾青蘅关系亲密，说不定还能策反后，背刺顾青蘅一波。
裴九淮面带亲和笑容，阴暗冷漠地想着。
但看着沈群玉警惕的样子，他失笑着摇头，起身走近屋内：“我只是看你是个凡人，多嘴一问罢了，我来自太一道门，是个道士，讲究清静无为。”
“说实话，你看我这样，也不像危险人士吧？”
裴九淮眉眼温和地说着，双手打开，像展示般地在原地转了圈，半点看不出刚才还提着人头的模样。
但沈群玉还是稍微放松了些。
毕竟相对于顾青蘅，裴九淮的确更有亲和力。
见此，裴九淮走近了些：“我倒是觉得你更应该警惕顾青蘅，我了解他，他向来高傲，向来看不起凡人，就算现在有留下你的原因，但在利用之后……”
他一顿，反问：“又是否会杀了你呢？”
闻言，沈群玉低头思考着。
其实这也是她在犹豫的事情，所以不论是为了自由，还是为了活下去，她都迟早要逃走才行。
而就在她思考的时候，裴九淮忽然上前，取出一张符箓，亲切地说：“这样吧，这是一张土遁符，若是遇到危险了，你可以用它逃跑，如何？”
但就在裴九淮递过来的瞬间——
一道寒芒宛如天外飞仙！
裴九淮原本温和的眼骤然凛冽，身形向后一飘，他原本所在的地方被长剑直接洞穿，杀意森然。
顾青蘅的声音顺势响起。
“她是我的。”
“你离她远点，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