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哲,你再不好好管教你这师妹,再让她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于我,便莫怪我不客气了!”
程章一张脸黑到了极点,这会儿功夫也没那心思再维持什么谦谦君子的形象,明晃晃威胁不止,更是将原本收敛的威压瞬间释放出来朝着云开而去。
他从来没见过像云开这样爱多管闲事的讨厌女子,每一句话都毫不留情的在拼命将他颜面扒下来往地上踩。
顺风顺水惯了的程章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嘲讽、妥落过,连带着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好像都变成了无声的轻视与不屑。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竟真的只凭一张嘴,就能够让他颜面尽失,往日维持的君子形象,就这般三两言的功夫间隐隐崩塌。
“程章,有我在,还没人敢对我师妹有不客气!”
宁哲直接替云开挡住了程章铺面而去的威压:“我可不是你,我宁哲嫡亲的师妹只要不做违背天道伦常、丧尽病狂之事,其他的她爱干吗就干吗。我这当师兄的胳膊肘绝对不会外拐,只会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师妹!”
“宁哲!你这是要与我为敌?”
程章哪里受得了宁哲明晃晃的羞辱,抬手剑已在手,那模样倒真像是为了名誉不惜一战、誓死捍卫。
“若是不顺你的意便是与你为敌,那么今日我便与你为敌了!”
宁哲早就已经接收到了自家师妹暗中传音,当下也亮出了自己的法宝,大手一挥直接用灵力将程章逼退出海船。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宁哲与程章已经在海面开战。
情况发展得太快,以至于旁人连出声阻止劝说都没来得及。
“这样就打起来了,不太好吧?”
一剑门的刘真人说是这般说,不过人却稳稳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看就知道并不太过担心的样子。
“算了,年轻人火气都比较大,先让他们打上几轮,各自发泄掉大半火气再说吧。”
紫玄门的谭真人还真是货真价实的老牌金丹,一双眼睛毒得紧,哪里不明白今日这场预期之外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随意插手的。
且不说南华宗落霞峰一脉向来最是护短,单论程章这位六师妹不想竟是棕州第一宗掌门之女,如此一来,他们就更不好在这种情况下偏帮程章了。
比起刘真人,谭真人原本对程章更为欣赏,交好之心相当明显,但如今却是得重新考虑了。
程章理所当然将嫡亲师妹当成傻子般唬弄欺压,明明占尽师妹的好处还全无半点善待之意,这胆子可真是大到天边去了。
毕竟,这位师妹还是掌门之女,可不是什么全无背景的小可怜。
要是程章能一直有本事将沐清可死死拿捏在手里倒还好,估计以往便是这般,不然的话,一派掌门又不可能真正眼瞎,岂能容得自己的女儿这般被人对待?
左右无非是逃不过一个女儿自己乐意,人家堂堂掌门才会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但现在,程章这位师妹明显不乐意再被程章当成傻子了,不然也不会专门当着他们这些外人的面,与宁哲师妹一唱一和扒程章虚伪的外皮,毫不手软。
也就是程章自己,似乎还没有察觉到这位师妹早就不再是从前那个任由拿捏的傻子。
估计习惯使然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可能,程章这才着了沐清可的道而不自知。
“云师妹,他们这样打下去万一受伤了可怎么办?要不还是算了,别再计较那些,反正这么多年以来,我都习惯了事事照着师兄的想法安排行事,师兄说吃亏是福,其实也还是有道理的。”
沐清可很是焦急地去拉云开的衣袖:“云师妹你赶紧让宁道友停下来吧,我替我师兄向你们道歉好不好,别再打下去了。”
“你要还认我做朋友,就别再替你那位二师兄说话!”
云开气哼哼地说道:“我算知道当初师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之前还以为师兄不想带上你跟我们同行,才会胡说来着,没想到今日亲眼见过后,竟然都是真的!”
“什么……什么话?”
沐清可一脸的尴尬,明显不知如何是好:“你师兄说了什么?”
“我师兄宁哲,那天曾亲口跟我说,让我别跟你走太近,免得被你带蠢掉!”
云开指着海面上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大声说道:“当时我还替你说好话来着,觉得你怎么看也不像是跟蠢笨沾得上边的人。可我师兄说,你平日看着的确还算正常,可一旦碰上你这位二师兄,整个人就好像被下了降头一般,甭管有理没理事事以你二师兄为先,凡事都听你二师兄的,半点原则与底线都没有,蠢得压根就不像个修仙之人!”
“下降头”三个字,顿时让其他所有人都变了色,齐真人与谭真人几个瞬间看向程章的方向一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沐清可则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愣在一旁陷入沉思,半天都没再说话。
“我……我不蠢!”
好一会儿后,沐清可这才咬着牙看向云开道:“云师妹,我打小就没有朋友,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领你的好意,只不过二师兄到底是我师兄。他的事我心中有数,今日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先让你师兄停战吧。”
“你可真是……算了,我懒得管你!”
云开见状,扭头便不再理沐清可,但还是出声叫宁哲别打了。
沐清可同样也传声劝停程章,一通劝说之后,这才让双方暂时停了下来。
“清可,还不过来!”
程章自然没有再回宁哲他位的海船,直接放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宝,板着脸命令沐清可:“跟我回去!”
“二师兄,我暂时不能回去。”
沐清可满脸为难,但最终还是拒绝了程章的要求:“我欠着云师妹的恩情,这一次是特意陪她来西海猎杀海兽、磨练修为的,不能半途而废。”
“你说什么?”
程章完全没想到沐清可竟会不听自己的话,顿时整个人都怔住。
“二师兄,我想先陪云师妹历练,迟些自己再回棕州。”
沐清可难得坚持了一回:“正好二师兄应该也有别的事情要忙,清可就不耽误二师兄了。二师兄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全,云师妹对我可好了,她跟宁道友自是会尽地主之谊好生照顾我的。”
“沐清可,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程章整个人都慌了,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一直对他言听计成,绝对不会有任何违背的沐清可,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而这么轻易不再服从。
“二师兄,我知道你与云师妹他们之间存在误会,但云师妹这人就是心直口快了些,人绝对不坏,而且她也是太过担心在意我,虽然不太会说话,但真的并无半点恶意。”
沐清可可怜巴巴地请求道:“二师兄你别生气,我都跟云师妹说好了,让她别再管那些事,她不会再说了,真的。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既然如此,那么干脆握手言和,将那点小误会小冲突一笔勾销好不好?”
“她心直口快并无恶意,那你的意思岂不是说,她说的都是对的?原来我程章在你心中就是那样的人?”
程章气得想吐血:“你就由着她当众这般污蔑我,这般……”
“二师兄,云师妹还小,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我真的很喜欢她这个朋友,你知道我一直都没有朋友,咱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沐清可满是请求,看似焦急的径直将话题强行转移开:“对了二师兄,你怎么会突然来青州,还跟几个青州的道友一起来西海这里?难道你们也想猎杀八角海章?说起来这片海域的八角海章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们找了好久……”
“沐清可!”
程章大呵一声,直接打断道:“你当真不过来,随我一起回棕州?”
“咦……”
云开听到这,忍不住插话道:“沐师姐的师兄,你确定现在就回棕州?那你专门跑青州来到底是干什么?不会是把沐师姐骗过去,好再让她给你去凑一批东西往豫州洛家送吧?”
“你给我闭嘴!”
程章很想直接撕了云开这张烂嘴,可惜有宁哲挡在中间,他根本撕不了。
不过,这个仇他程章记下了!
“这是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那我就更不能让沐师姐跟你走了!”
云开才不怕程章的威胁,当下嗤笑道:“我听说洛家有个叫洛芊的女修不久前受了重伤,洛家人正四处替她收集各种天材地宝治伤。沐师姐的师兄,你要去洛家送温暖就自己去,可别再折腾沐师姐身上那点所剩无几的东西了,好歹沐师姐也是你们掌门之女,你就真一点儿都不担心做得太过会得罪人?”
“沐清可,你就一心一意要跟这样的女人做朋友?为了她这个所谓的朋友,不惜让我这当师兄的由着她污蔑诋毁?”
程章懒得再看云开,冷冰的目光死死瞪着沐清可,想要直接看透沐清可的真实想法。
“咦,难道我又说错了什么吗?”
云开直接挡在沐清可面前,根本不给沐清可出声的机会:“刘真人,谭真人,你们两位评评理,难道沐师姐她师兄现在就打算回棕州吗?”
“两位真人勿怪,我家小师妹平日被师尊宠惯了,说话做事随心所欲得很,但并无冒犯之意,还请两位见谅。”
宁哲抬手阻止了云开,由他亲自向两位金丹真人解释,并表明歉意,态度十分友好。
“无妨,宁道友小师妹天真烂漫,无海真君疼宠多些也是正常之事。”
谭真人可不会因为宁哲与云开公然为难程章,便对他们有意见,毕竟他与程章也不过是临时合作关系,随时可以散伙。
刘真人虽没有出声,但亦是微笑点头,表示附和。
这会儿功夫,刘真人才猛的意识到,云开竟是当年那位秦天真君收下的记名弟子,而后才被无海真君正式收为关门亲传弟子的天漏之体。
这才三年多吧?这姑娘竟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天漏之体岂不早已经彻底好了?
连天漏之体都得能修复,足以说明无海真君的手段与能力有多惊人,同样说明这个叫云开的女修运道之强以及受宠爱的程度。
刘真人此时心中有多震惊,对于云开与宁哲这几人便有多顾忌。
为了一个程章,根本不值得他公然与这几位为敌,更别说程章也就是被扒了几层假皮,受了几句嘲讽奚落罢了,根本没有什么实际性的伤害,更别说性命之危。
“南华宗宗门大比即将开始,到时两位真人若有空的话,正好可以带贵宗弟子一并过来做客,届时,宁某一定亲自盛情款待!”
宁哲当下回报两位真人的大度,热情邀请两人前往南华宗做客,也算是一种明确的示好。
刘真人与谭真人见状,立马接了这份邀请,几人顿时有说有笑气氛极佳,直接将程章这个唯一不和谐的存在给“不小心”忽略掉。
“两位师姐也是一剑门与玄紫门的弟子?”
云开不知何时已经与谭真人他们带来的两名女修搭上了话。
“可不敢当姑娘这一声师姐。”
其中一名粉衣女修连忙说道:“婢子是刘真人的侍妾,姑娘唤我玉蝶便可。”
“婢子是刘真人侍妾,姑娘可唤我香芜。”
另一名黄衫女修紧跟着报了名姓。
难怪这两人从头到尾都不曾主动说过一句话,却原来竟都是刘真人的侍妾。
以她们这样的身份,着实可不敢让元婴真君的亲传弟子唤她们师姐。
“呃……”
云开愣了愣,随后转头便朝刘真人说道:“刘真人还真是怜香惜玉,走到哪里都不忘带上两位美妾。”
刘真人被个小姑娘突然这么一说,顿时也有些尴尬,下意识地解释道:“让云仙子见笑了,玉?、香芜伴我多年,资质虽说有限,总归也有苦功。听程道友说,曾有人在西海海底找到过洗灵草,所以我才带她们前来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