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算计(4)

这种试验玩不了,动不动就玩命谁受得了啊。

所以,我干脆下山,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等待虚弱感过去。

老道士给我的养神丹吃了没多久,此时药效应该还没完全过去。解除法术后,感觉脑中一阵肿胀,像有东西在跳动。但身上不断传去暖流,让肿胀感逐渐消失。

就在这时,从行尸脉的小山里,走出了三个人。我看到他们是从一处地道里爬上来的,难怪我一直找不到,根本就没想到山脚的地下会不会有情况。

让我惊诧的是,那三个人走出后,在他们身后还有三个用黑布蒙着脑袋的人。

行尸!我汗毛顿时炸开,猛然想起,这里已距他们很近,以老道士之能都不敢太过接近,而我,却光明正大坐在这休息。行尸对生人的气息,就像我们于晴空中观察太阳,明亮的刺眼。三人三尸以极快的速度,向我所在的位置飞速扑来。

眼看他们距离我不到二十米,行尸头上的黑布已被取下。虽与常人无异,但空洞的白瞳,铁青的皮肤,自口中不断喷出的稀薄尸气,还有探出唇外的獠牙以及如怪物般的爪子,无一不预示着,一旦被他们抓住,免不了被生撕活吞的下场。

我冷汗直冒,也顾不得虚弱感还未完全消退,迅速念起八索一脉的咒语。

逐渐熟悉的虚无感再次出现,已经狂扑到眼前的三人三尸忽然愣住了,因为在他们眼前空无一物。方才能清晰感受到的活人气息,突然消失了。

眼看他们疑惑的眼神,我狂压内心的欣喜和恐慌,抱着脑袋转身向后,撒丫子就跑。

这会身上不像之前那么重,勉强还能跑动,如果再过一会就难说了。多呆一秒钟,我都有可能命丧当场。这鬼地方,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十分钟后,我又跑回了十里开外。庆幸的是,那三个行尸脉的弟子没有追过来,或许他们弄不清该往哪追才会放弃。

我散去法术,一屁股坐在地上。头上的汗如小溪,顺着鼻尖,嘴巴耳朵直往下滴。刚才的最后几分钟,身上就像背一百斤的大米爬十八楼一样,差点腰都累断了。

噗通一声躺倒在地,剧烈喘息几分钟后,脑中的那股迷糊劲终于消散了大半。养神丹的药效逐渐散开,开始恢复我的精神。

过了很久,我迷迷糊糊中醒来,感觉浑身轻松,不再像之前那般了。

老道士依然没有回来,我看看表,自他离去,已经过了足足两个小时。这么久还不回来,难道在里面出事了?

虽然老道用我的血画了符,改变形体和气息,但行尸脉高手众多,金翎尸以阵法称雄,对道力感应也很灵敏。倘若老道士真因为什么意外被发现,恐怕真走不出那座小山。

深呼吸几口,来回蹦跳确认已经恢复了。我再次念咒,让身体虚无状。暂且称这种法术为虚无术吧,反正我也不知道它的名字。

时间紧迫,我能维持的法术时间极限为四十多分钟。但考虑在身体完全不能动之前离去,进入行尸脉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得离开,否则……明年的今日,就要被人骂我死TJ了。

按照之前的记忆,轻而易举找到了地下通道。无需掀开,我直接落了下去。通道里无人镇守,这是一件怪事。原本如荒兽巨口的黑色甬道,对我来说不存在视觉障碍。我顺着通道一路前行,却发现前方有四条岔路。

很显然,行尸脉之所以不派人驻守,是因为岔路可以迷惑人。而且,在岔路中布置些陷阱什么的,以逸待劳,比和人硬碰硬更高明一些。

从哪条路走,让我犯了难,因为我的时间并不多。

为了节约时间,我索性直接从最左边开始。然而,再次奔行后,我却发现这条路的尽头如一朵花,同时有八个方向都能通行。

太无耻了,这简直就像迷宫一样。我解除了法术,把一颗石子放在来时的路上。然而,通道里忽然响起了颤动声,隐隐有怪物在嘶吼。

施展虚无术后,再次选择最左边的通道前行。

这是一条死路,尽头是一堵山壁,无法穿行,厚度超过了八米。我不得不返身来路,然而,只探索了四条路,已经费去十五分钟的时间。如果再继续下去,我恐怕没时间离开这里。

一边感叹自己运气过差,我顺着来路往回跑。回到地面后,再次返回来时的地方。

让我意外的是,老道士已经回来了。在他身上没什么凌乱伤痕,看来查探的过程很顺利。

我在他旁边显出身形,老道士像被吓了一跳,头也不回的一掌拍过来。

我只来得及喊出一声“是”,就被他一掌打飞出去。从以前我就知道,别看老道士瘦弱年迈,但一掌一指一拳,都能要人命。

这一掌,差点没把我五脏六腑都给打碎,感觉身体里到处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老道士也发现来人非敌,赶紧跑过来扶起我,又是关切又是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突然显现在这里?倘若不是我及时收势,这一掌就要打死你。

我捂着胸口,愁眉苦脸地说:谁知道你反应那么快啊,话都不让说就一掌拍过来。

那你的身形是怎么回事?你学过隐形的道法?老道一边运力帮我顺下心中的那股血气,一边不解地问。

你走没多久,我在树林里摔了一跤,然后就看见到处雷电密布,还有的劈中了我,然后就学会这个了。呲牙咧嘴的揉着胳膊,刚才倒飞出去,胳膊擦在地上掉了好大一块皮。

雷电密布?老道士往天上看去,随后脸色沉了下来:不说就罢了,何必诳我。

我真的没骗你啊,的确到处都是雷电,不过后来又变回来了。我急忙解释。

老道士皱起眉头:你是如何隐去身形的?做给我看一遍。

虽然虚弱感还存在,但只是施展一下倒没什么问题。我念着咒语,再次施展八索一脉的法术。

解除之后,老道士脸色颇为震撼。

我像做错事的孩子,在一旁耷拉着脑袋,小声地解释说:我看你那么久没出来,所以就想去看看……

难道,这就是上古时期的神授道法?没想到,八索一脉竟然还有流传。老道士喃喃地说。

什么叫神兽道法?羊驼?那玩意能传法?我纳闷极了。

老道解释说:上古时期,师门传于子弟并非现今以文字或语言教授。而是以神通,将弟子引入心神之中传法。像佛门也有这种神通,就是众所周知的醍醐灌顶。不过这种多出于密宗佛教,中原佛门讲究一个悟字。所以佛门高手不多,但每一个都为各派各教所敬重。

老道的解释,我听的似懂非懂,感觉实在太深奥。

道法自然,懂了便是懂了,不懂你还是懂了。老道士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听起来很有玄机,但越琢磨越觉得像放屁。

这样的话我是不敢说出来了,虽然虚无术能让我四十分钟内不被任何人发现或攻击,但四十分钟后,老道士用不了四秒就能把我打死。

从前师叔祖尚存的日子,曾与我讲过一些密事。老道士感慨着说:没想到关于八索一脉的神授,竟还在流传。

那这样说来,我爸和我爷爷之所以不知道八索一脉的东西,是不是因为他们从没用过通冥玉佩?我问。

你父亲倒的确是这样,但你爷爷……老道士摇摇头:我曾与你爷爷见过一面,他是与我师父齐名的前辈,颇得人敬重。为何不传法于子嗣,以致通冥鉴被烧,这让我不解。

老道士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只记得打小的时候,有记忆开始,爷爷就古古怪怪的。脾气不好,容不得人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一副老古董的模样。家里的东西,也不准外人乱动,他的房间,连我都不能进。尤其是对父亲,他整天板着一张脸,说不好就一顿打骂。父亲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哪容得这样,最后干脆带着我离开老家,搬进了城里。自那以后,只有爷爷离世的时候,我才见过他一面。

说来也奇怪,自始至终,我从未有过母亲的印象。

好像从我有记忆开始,母亲就不在了。对此,父亲说母亲死了。问爷爷,爷爷不吭声,进屋就摔东西。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问了。

这本不算太奇怪的事情,但我忽然间觉得,母亲的失踪,爷爷的怪异,父亲不学道法,这三样加起来,就是一个大谜团。

或许,在我这个原本看似简单的家庭中,隐藏着八索一脉近代最大的秘密。

老道士刚接触我没多久,对此一无所知。只说在很久以前,五行与八索联系密切,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分道扬镳。

老道士找到我时,已是两家分散一百多年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