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总经理来到美歌的小院,并领来美歌多年不见的同学强。强从美国回来有三个多月了,他携来美国总公司的一百万美元,在这里建一个通讯工具传销的子公司。王副总经理把强推到美歌面前说我完成了任务,有什么问题你们自己谈,我回避了。说完,狡猾的王副总经理退走了。强见到美歌时两个人都互相克制着。美歌克制自己别张口辱骂强,而强则克制自己先别承认背叛行为。在一个靠近阳光的房间,强直截了当地说,美歌,咱们一切都过去了,新的合作继续开始。我知道你在通讯公司不如意,可你有才华有一大批移动电话的客户,关键是你懂得这方面的业务。我想咱们进一步合作,你当传销子公司的经理我当董事长。我这一百多万美元全投资在这里,投在J市的开发区你要知道,中国的移动电话来源大都是美国,而这方面的关系我是强项。而且今年这里将要扩容十八万门,明年将扩容到四十万门,市场太诱人了。美歌不动声色地问,你有什么条件让我放弃我的公司,你要知道,我舅舅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强平静地说,最了解你的人是我,我们曾经海誓山盟过我们曾经爱得如一个人一样。你在那里充其量是你舅舅的赚钱能手他没分你应得的那部分。只要你舅舅活着,你就永远是他的工具。他永远不会让位给你,你永远是他的附庸。而你到我这里就是总经理,你来筹划你的蓝图,施展你的才华。我只是董事长,而我又是你的得力助手。你的工资在公司利润里,我用美元来支付。
两个人谈话时,美歌发现过去纯净的强变了,变得很现实。他一笔一笔的算钱,算她能得到多少,自己又能得到多少。两个人出去到门口的一家西餐厅吃饭。从为她开门到吃饭时递上一块儿热手巾,一切服务都是强完成,完全的绅士风度。强说,在美国,女人就是这样享受的我女朋友的提包掉在马路上,马上会有几个男士给她捡起来。我回国最大的感受就是男人不懂得尊重女人,一切都是女人干。美歌不愿意地说,在大学时,你的袜子、裤衩、手帕都是我主动给你洗的。
美歌在吃饭后给郭文良打来手机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一个礼拜吧。
昆明是个大市场,还有貴州。你能替我咨询一下市场吗?
我试试。你舅舅的事情怎么样?
检察院那边没动静,我舅舅感觉很好我怕他在打通你们。你等等吧。
郭文良把手机放在包里看见夏虹在盯着他。
是个女的?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的语气不一样,还有你的表情。
郭文良煞有介事地说,你不说我是检察官吗?好,我就给你编一个检'察官的故事。我呢,我假装是检察官,我来昆明是办一件特大特大的案子,涉及到咱们那领导人物的贪污案件。我没有把握办成,真的,我觉得我掌握了全部材料,可实际上我没有底,这些材料有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我办成了就是英雄,办错了就是阶下囚了。
夏虹说,你哪句话是真的?
在蝴蝶泉,郭文良挑了根龙头拐杖,花了一百多块钱,上面雕刻了有一百多条栩栩如生的龙。他是为爸爸买的,不管怎么说,是爸爸抚养他上了大学把一份父爱传递给他尽管他不在父母的身边&回到大理,天边有了橘红色◎那夕阳把云彩熨得很好看,有浓有淡,有远有近。大理的天好像很高,没有污染,像是块刚刚擦净的大玻璃透亮亮的。
郭文良领着夏虹在老城里转,城门古老,城门这边是老区矮矮的房子,而那边开始修建现代化的楼房。找个小饭馆两个人起初是面对面坐着夏虹忽地跑到郭文良旁边。文春,你说男女之间有没有真心相爱的?夏虹喊文春时,郭文良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夏虹推着他,文春,我跟你说话怎么没听见。郭文良不好意思地,当然有这么多世界名著不都是写爱情的嘛。夏虹说我是说现实。郭文良调侃地说,有哇,我和你就一见钟情。夏虹凄楚地笑笑,我不相信什么真心相爱。饭菜端上来了,都是夏虹点的,没有肉菜,都是时下的蔬菜。郭文良咂着嘴,你是不是想出家了?夏虹说,咱们为什么那么残酷,把这么多生灵都吃了。郭文良看着夏虹可爱的样子,心里一动。好久没有这么浪漫了。
强约美歌三天见了六次面,周末,强再次到小院找到美歌。他已经把公司的执照都办好了。强催促美歌,你要尽快答复我。美歌说,你等等我。强不耐烦地说,我就烦中国的等。美歌气哼哼地,你才出国几年就中国中国的。强看看美歌你就是优柔寡断,当初你要是再热烈一点,我不至于出国。美歌说,你算了吧。出国是你追求的目标,我就是用火天天烤着你,你也全然不顾。强半天没再理睬美歌,而是跑到卫生间去淋浴,然后湿漉漉地又
跑出来,对美歌说,我回国最大不习惯是哪哪的味道都不好,有些女人洒的香水都是美国人给狗洒的。美歌真不明白,几年的美国生活把强修炼成这么是是非非。当初美歌看上强并且追求强,是强具有男人体贴女人的情调。
美歌开始动摇了,她想到强的公司去试试自己,舅舅这条巨轮已经距离沉没没多远了,而且他周围的人在背叛他,最明显的是王副总经理。经理的角色在强烈地召唤着他。她实在不能忍受舅舅的霸道,也不想作为他的傀儡在公司像女奴一样活着。可她担心强将来会不会利用她,她还担心会不会再次喜欢上强,那样,郭文良怎么办。更使她忐忑不安的是自己一旦独立:.,能不能创出天下。如果失败,自己大学毕业几年的心血会付之东流。再有可怕的是怎么对舅舅交代,背叛舅舅是多么恐怖的事情。
强在和她吃饭时嘲笑过她,你总担心这担心那的,你为什么不能背叛你舅舅,别说你舅舅,你都可以背叛你先生。你甚至可以离婚。美歌瞥着他说,我离婚你肯娶我吗?强说,我们为什么要结婚呢。再说,我的女朋友是美国人。美歌气急败坏,你凌辱我一次了,这是你第二次凌辱。我不跟你合作了,你愿意选谁随便。转天,强多次打来电话,说,我错了。你要想报复我,今晚我在房间等你,你愿意怎么处罚我就怎么处罚我。我需要你的支持。美歌无话了,强太知道她的弱点了,只要男人一讨饶,美歌肯定心就软了。而郭文良和美歌结婚四年多,就不会这套对付女人的办法,总是硬对硬。
天黑透了,大理沉浸在霓虹灯的世界里。
郭文良和夏虹找个坐落在半山坡的宾馆,夏虹怯怯地提出要包个房间。郭文良一惊,他心慌了。这万一要是传到市里,他的一切名誉都完皆了。服务员说,你们是夫妻吗?夏虹说,是。夏虹有些羞涩,她显得紧张。服务员打量着两人,说,没带结婚证,那有身份证吗?夏虹看着郭文良,郭文良脑门子都是汗珠,情急之下刚想说有,他觉得不能掏出来,因为那是郭文良的名字而不是郭文春。夏虹为难地说,我也没带身份证忘在昆明了,但我认识你们这很有名气的一个公司经理。她忙说出名字。服务员眨眨眼说,你认识他?夏虹说,是啊。服务员不相信地拿起话筒,拨通电话。服务员把话筒给夏虹,夏虹说了一大堆云南话。郭文良听不明白。夏虹笑着把话筒给服务员,服务员卑恭地说了几句然后放下话筒。你怎么不早说呢?服务员说,登记吧,我给你们挑个好房间。两人到三楼尽头的一个房间,里面很整洁双人床,床单上有些湿气。夏虹推开窗户,能看见万家灯火,阑珊处就是波光粼粼的洱海。空气像是酒,深深呼吸就醉。
郭文良说,你说了谁的名字服务员就吓成那样?我姑姑在云南可是个人物,在大理认识个人有什么。你姑姑是干什么的?
你总是审查我真是职业病,我只想和你好好呆一晩上。
郭文良觉得夏虹不高兴,就没再深问。他想这次真是坏事了,事情越办越糟糕,他想办法要溜走。可看着夏虹的样子,又不想这么狠心。他想,无论如何要保持住自己检察官的形象,要坚持到最后。他看着那张双人床,又想起和美歌第一次在**美歌疼痛地呻吟着,说,你慢点儿我忍受不了。美歌眼角溢出泪水,郭文良猛然看到被单上溅出一点鲜血,如绽开的一朵牡丹花。郭文良惊诧地说,怎么你还是……美歌咬着嘴唇说你怎么这么狠呢。郭文良没想到自己一次低廉的勾引竟会开垦了处女地。郭文良觉得永远欠着美歌的债,为了自己谋求利益而伤害无辜。他从那时起知道自己肮脏,也就是从那时起发誓不能背叛美歌。
郭文良躺在**,故意装出很累的样子。他说,我困了。夏虹趴在郭文良的身上,那两个兔子般的**蹦出来。郭文良眼晕,他把手放在夏虹的头发上,然后说,我给你讲故事。夏虹不好意思地说,咱们睡一张床,你千万别多想。因为我们先论如何不能在**做那种事儿。郭文良突然奇怪地问,为什么?夏虹说,因为我喜欢你,不想伤害你。郭文良看着夏虹那一眨一眨的眼睛,故意逗她说,万一我要控制不住自己呢?夏虹推开郭文良,从**跳下来喘着气,我拒绝你是我喜欢你,要不你就会记恨我一辈子。文春,你不了解我,我是真心对你,我不是个草率的女孩子……郭文良怔住了,他发现夏虹脸色铁青,那眼神里包含着许多许多感情,她突然泣不成声,蹲在地上。郭文良慢慢地走过来扶起她,我是给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
月亮半圆,青幽幽的。
强对美歌说,在国内很多传统的女人,一旦离开先生到美国,就变得开放起来,背着先生找个性友,晚上给先生打越洋电话时一点儿也不忏悔,依然情意绵绵。那一种环境就逼着你把丑陋的原始的都表现出来,没人指责你,也没人称赞你。强说着就要吻美歌的脸颊被美歌拦住。你等等,美歌说,我和你还没酝酿感情因为我们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感觉。强说我不懂,还要酝酿什么感情。美歌说,我对你在美国的一切都不了解,再说,我过去的伤还隐隐作痛。强无奈地说那好吧,我等等你。
宾馆也累了楼道里没有了嘈杂。
郭文良就像挨着小妹妹那样躺在夏虹身边,屋里只留下一盏床头灯,斑驳的灯光映射在窗帘上,晃晃的像是个人影。夏虹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酣声。郭文良从枕头底下抽出夏虹放的那一本《妇女卫生保健知识》,他想夏虹可能是处女,怕自己怀孕或者传染上什么,不想那么轻而易举地破坏自己。郭文良有些幸运,碰上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两个人的结局是很明显的明天回到昆明就各奔东西。因为只要回到自己的城市,他不会再惹麻烦。郭文良察觉出自己是想寻求刺激是想暴露自己的卑琐。
原本自己这么无耻。
郭文良脑子乱糟糟的,他想起郁达夫描写的一个有为男人偷看女人洗澡的情节。是沉沦,郭文良给自己下的定语。夏虹睁开眼,浑圆的胳膊露在外面她懒洋洋地问,文春,几点钟了?郭文良有心想告诉她自己叫郭文良,张了张嘴又咽回去。凌晨三点了。快睡吧。郭文良爱抚地拍拍夏虹。父母到J市前,郭文良正在上大学。父母说,孩子,你随我们去J市吧。郭文良问,为什么?母亲就这么拍拍他的后背,红着眼睛说,你自己太孤单。郭文良倔强地说,我上大学,我会自己照顾自己。母亲说那我留下你弟弟文春,你们两个人做伴儿吧。郭文良直到大学一年级结束,才回到J市去看父母,那时母亲的眼睛因为患白内障失明了,她拍着郭文良的后背说,也好,妈妈的印象你还是个孩子,天真烂漫一双大大的可爱眼睛,你永远是孩子。母亲呜咽着,郭文良为母亲擦着眼泪。郭文良曾经对美歌说,你原谅我对你的粗鲁和倔强,因为我是一个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过母爱的男人,心理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