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守约首先是司国的儿郎,其次是良家的子孙,最后才是他自己。

好在良诺不为难他,良有田离的远,良守约也就能做自己的主了。

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得通过宫里面。

良守约自打从景罗郡回来,人就不怎么好。

小小年纪,他竟然生出了几根白头发!良姜都开始给他开安神助眠的药了。

罗未眠憋着没事可做,逼着靳望亭说良守约的事情,她便轻松从靳望亭的嘴巴里撬出了良守约要进朱厌军的计划。

靳望亭原想着再等一等的,可架不住罗未眠会折腾人,变着花儿的闹靳望亭。

在跟罗未眠开口前,靳望亭还特意问了他母亲。

靳父当时在场,等靳望亭离开后,靳父才说,他儿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心疼老婆方面。

入了宫,司马畊朝她后头看了几眼,“就知道你自己来,不知道把冁冁带过来啊?”

这……

罗未眠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皇上恕罪,孩子还太小,闹人的很,等他大一些,不总是睡觉了,眠儿再往宫里带。”

司马畊睨她一眼,“说吧,进宫做什么?”

罗未眠低头,抬手挠了挠太阳穴。

搞得她好像……

“再挠都秃了!赶紧的,有事说事。”

白发老者今日恰好也在,露出了最近这阵子难得的笑脸,“陛下担心着小公主身子呢,还说找时间去府上看小公主呢。”

司马畊故作气愤,“哼!她都不把冁冁带进宫,我看她做什么?”

不待罗未眠回话,司马畊便紧接着道:“赶紧说,说了回去歇着。”

罗未眠都无奈了。

她坐月子,周围的人比她这个当事人要注重许多。

再者,“小叔父,我已经是出了月子的人。”

“那也不能随意走动,还是得好好养着!”

这话,跟靳望亭说出来的如出一辙。只不过靳望亭不常挂在嘴边,都是用行动表示出来的。

既然司马畊让她开门见山,那她便不再绕弯子。

转头瞧了眼如夕,罗未眠对司马畊道:“我想跟小叔父要个人。”

司马畊发现了她的举动,此时的如夕也走到了罗未眠的身旁。

“哦?什么人?”

双手接过如夕奉上的卷轴,罗未眠一本正经跪到了司马畊的面前,“皇上,眠儿想用这道免罪圣旨,换良守约自由。”

白发老者的眼睛里是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浑浊,有沧桑,亦有痛心。

有那么一瞬间,司马畊是有些生气的。

可到底,他没有当着罗未眠的面发脾气,“你倒是看重他,竟叫你连这个东西都拿了出来。”

罗未眠也是冒了险的。

可是呀,她已经想好了。

从地上抬起头来,将圣旨卷轴举在身前,罗未眠笑对司马畊,“小叔父有所不知,放在家里头,眠儿心里不踏实,总怕有人惦记。”

司马畊冷‘哼’一声,“给了你的便是你的,旁人拿了还想有用?”

罗未眠笑着道:“我还凭着这个,让良守约欠我个大人情呢!”

哄司马畊开心而已。

“再说了,眠儿相信,就算没有这道圣旨,小叔父依然会待眠儿很好很好。”

这句话,倒是叫司马畊听着顺耳,“朕若是真有你这么个女儿,非气死不可!”

罗未眠笑而不语,还像从前那样,盯着司马畊傻乐呵。

“朕若是真的收回了,你不后悔?”

司马畊还想给罗未眠一个机会,罗未眠却丢开烫手山芋一样,直接将卷轴举向了司马畊,“绝不后悔,小叔父快叫人拿走吧。”

半真半假,才最是容易叫人相信。

也是她够直白,司马畊才没深究,抬手示意了人,说起了良守约,“那小子看着不孬,没想到是个见不得血的。”

罗未眠经历了太多,司马畊不认为她脆弱到这些都听不得。

有人将罗未眠手中的‘免罪圣旨’恭敬接走,罗未眠才道:“娇生惯养的,没受过磋磨。”

她把良守约说的越没用,司马畊才越放心。

“确实是。”

这点,司马畊很认同。且,与良守约的成长经历比起来,他又想到了罗寿干。

“靳望亭和良诺大人私下里关系不错。”这是众人皆知的,罗未眠没必要隐瞒,“我就想着,回头跟良诺大人说说,让良守约去跟着靳望亭摔打,和血性汉子们在一起日子久,他自然就没那么胆子小了。”

瞧着司马畊似笑非笑的眼神,罗未眠主动道:“小叔父可别多想,靳望亭他们就是小打小闹,跟正规军肯定是比不了的。良守约受不住正规军的训练,那就让他待在靳望亭身边吧。”

夸了正规军,也对司马畊透露出了朱厌军不如正规军的信息。

“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小公主会跟小叔父耍心眼了。”

司马畊说这话时,心里是有怨气的。

到底还是跟他生分了,“行了,我不为难你,人你想放在哪里放在哪来。”

瞧了眼白发老者,司马畊道:“下回去跟驸马身边的人说,有事直接叫人来传话,别累着小公主还亲自跑。”

已经官至丞相的白发老者眼眶里有泪水,上了年纪,尤其经过了良守约上战场的分歧后,老人家的心态明显变了。

他到现在都还没缓过神儿来,闻言,只颤颤‘是’了声,还行了礼。

司马畊像没有发现这个细节一样,继续跟罗未眠说着话。

或许只有如夕和罗未眠本人意识到了,从她刚才下跪还圣旨,就一直是跪着的,司马畊始终没有让她起来。

离开时,司马畊还叮嘱了她一些靳母常说了话,全是长辈的关爱。

可离开了皇宫,罗未眠活像是脱了一层皮。

“小公主~”

蓦地听到有人叫她,罗未眠停步,回身朝着对方看去。

听声音,便知道是谁。

等在原地,白发老者走近后,罗未眠笑着说,“我急着回家,老人家这是做什么?”

瞧上去急冲冲的,眼里满是忧虑。

仔仔细细看了罗未眠,白发老者才收回视线,示意她便往外走边说话。

罗未眠悉听尊便,她现在有种‘无债一身轻’的感觉,“还是大意了,方才忘了跟小叔父说,我想去看一眼母亲再出去。”

她一语落地,白发老者直接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