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星回到家之后,睡了个天昏地暗。
她最后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醒来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她穿着睡衣,汲着拖鞋,透过猫眼,迷迷糊糊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年轻人留着一个寸头,长相有些黝黑,身上穿的是牛仔裤跟黑色卫衣,他双眼炯炯有神,眼里似有光,一双黑眸非常漂亮。
陈晚星已经很久没看到眼里有光的人了。
可是她并不认识门外的人。
陈晚星看他一脸正气,并不像是坏人。
她打开了门。
不过还是警觉得只开了一条缝隙。
万一有什么状况,她可以迅速地关门。
年轻人问,“是陈晚星陈小姐吗?”
陈晚星点了点头,“我是陈晚星,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人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本证件,展示给陈晚星看。
“我是白市公安局华龙分局的实习警员李文吉,负责调查汪竹失踪一案的,你是汪竹的女朋友,对吗?”
陈晚星瞬间清醒了,残余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我是汪竹女朋友,怎…怎么了?”
陈晚星有些慌乱,这还是汪竹被杀之后,警察第一次找上门。
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她不应该这么想,她应该这么想。
这还是她报警汪竹失踪之后,警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找她。
不管汪竹的尸体有没有被找到,她都应该装作不知道。
警察找上她,她就当他是为了汪竹的失踪案来的。
如果汪竹的尸体被发现了,那么来的就不只是一个实习警员了。
而且他刚刚似乎也说了,他是负责汪竹失踪案的,潜台词可不就是为了汪竹的失踪来的吗?
陈晚星眼底掩饰不住的疲惫还有期待,“汪竹…他有消息了吗?”
李文吉没有回答,而是往里看了一眼。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陈晚星摇了摇头,将房门彻底打开,既然对方已经亮明了身份,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没人了,就我自己。”
李文吉收回视线,落在陈晚星身上,“方便进去吗?”
陈晚星“嗯”了一声,“可以的。”
她穿了睡衣,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有点简陋,随便坐。”
陈晚星将李文吉迎进去之后,给他倒了一杯水。
随后自己坐到李文吉对面。
李文吉说了一声“谢谢,”随后拿起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小口。
“汪竹,还是没找到,今天来呢,主要也是想跟你了解一些信息。”
陈晚星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哦”了一声。
汪竹失踪之后,她立马就报警了。
警方跟她了解了大概情况,就让她回来了,说有消息会通知她。
期间她主动问过几次,但是回复都是还在查,没找到。
汪竹被杀之后,她就没再问过了。
对于警方的到来,陈晚星并没有感到多意外。
因为她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的。
汪竹失踪至今,也有快半个月了。
一个人失踪的时间越长,活着的可能越渺茫。
涉及命案,那就不是普通的失踪案那么简单了。
“我都担心死了,那么多天了,还没有他的踪影。”
李文吉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晚星。
“我倒是看不出来你有多担心,刚才,你好像有点慌乱?”
陈晚星暗暗心惊。
虽然只是个实习警员,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却挺厉害。
她刚刚神色确实有些慌乱,但是慌乱的神色并没有停留多久,稍纵即逝。
没想到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陈晚星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汪竹失踪之后,我无心工作,晚上也睡不好觉,就连打开手机上网,首先看到的,也都是大数据推送关于失踪的案例。”
“我看了很多网上失踪的案例,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失踪时间越长,意味着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还是你们警方因为汪竹失踪这件事主动联系上我,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不是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所以有点慌。”
李文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知道陈晚星的解释他满不满意。
不过他没在这件事上纠缠过多,似乎只是随口问一问而已。
“陈小姐跟汪竹的感情很好哦,汪竹失踪,对你影响这么大。”
陈晚星点了点头,“还算可以吧,毕竟我们在一起,也有半年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养条狗,养半年走丢了,都会伤心的,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李文吉苦笑,笑容里掩饰不住那未脱的稚气。
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问的问题很有问题。
也不怪陈晚星用这么一个比喻了。
“能跟我说一说你的感情史吗?你跟汪竹怎么认识的?你喜欢他哪一点?为什么会选择跟他在一起?”
陈晚星疑惑道:“请问这些,跟汪竹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这些问题,听起来更像是八卦。
李文吉第一次认真道:“当然有关系,有很大的关系,你先回答我这些问题,我一会会跟你说,为什么我要问你这些问题。”
李文吉都这么说了,陈晚星只能选择回答。
说实在的,她不是很想回答这些问题。
每个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陈晚星也不例外。
陈晚星忽然起身,道:“失陪一下,我去趟卫生间。”
李文吉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陈晚星来到卫生间,打开了洗漱台的水龙头,双手捧水朝脸上泼去。
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皮肤。
这让她的大脑又清醒了不少。
过了一会之后,陈晚星走出卫生间,重新坐到了李文吉对面。
“其实,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
李文吉道:“如实说就好。”
陈晚星“嗯”了一声,开始缓缓道:“我来自农村,来自一个普通却又不普通的家庭。”
“普通的意思是我家真的很普通,就是你能想象到的,很普通的农村家庭。”
“一家五口人挤在并不宽敞的平房里,全家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那几亩田地,生活上只够温饱以及勉勉强强送我读书。”
“但凡哪个月家里有人生病,那么我们的那个月的日子就会过得很艰难。”
“就是这么普通的一个家庭,却有着一个很不普通的古板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