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星迟疑三秒钟,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他想杀了你吧?因为一摊口水就动了杀机?这怎么可能呢?”

赵州摇头道:“没那么严重。”

“我说他眼含杀意,其实也只是一种很夸张的比喻而已。”

“但是足以证明在那一刻,他相当的愤怒,他差点就冲过来揍我了,不过他忍住了。”

“那个稍纵即逝凶狠的眼神,就是证明。”

“汪竹可能真的很善良,但是他并不是圣人,没有七情六欲。”

“他也会生气,也会发怒,我们看不到,只是因为他克制得很好。”

“所以,我很不能理解,明明汪竹很讨厌我,很恨我,却还帮我在你面前说好话。”

陈晚星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汪竹确实在陈晚星面前帮赵州说了很多好话。

但是赵州说的,又让陈晚星觉得他很矛盾。

汪竹,到底想干什么?

沉默一直持续到赵州吃完烧烤。

赵州打了饱嗝,陈晚星才回过神来。

“我让你调查汪竹的人际关系,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陈晚星本想跟赵州如实说的。

但是眼看夜已经越来越晚了,而且说了,也只会给赵州徒增烦恼,他也帮不了她什么。

赵州的大脑,不适合增加过多的记忆。

“还在调查。”

“今晚就到这吧,我先送你回去。”

赵州吃饱喝足,也有些困了。

“那你有什么想不通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陈晚星“嗯”了一声。

结了账,送赵州回了疗养院。

陈晚星并没有回家,因为就算回去,她也睡不着。

她思考了几秒钟,随后走路去了不远处的公园。

她晚上出门的时候比较匆忙,晚上的温度,比白天低很多。

晚风阵阵袭来,吹得陈晚星直打冷颤。

她此时很清醒。

但是依旧理不清犹如乱麻一样的谜团。

她有太多的疑问了。

汪竹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跟自己在一起?他向她隐瞒了他的家庭,他的过去,他的人际关系,又是因为什么?

他随时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他来此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明明讨厌赵州,又为什么频繁在她面前说赵州的好话?

人际关系这条重要的线索断了,陈晚星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查了。

在公园吹了很久的风,陈晚星依旧没想出来,下一步他该怎么做。

后半夜,陈晚星才回到家里。

但回到家里,躺在**,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要么是汪竹浑身浴血的模样,要么就是那如乱麻般的谜团,这些谜团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煎熬了半夜,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了。

窗外响起刺耳的警笛声,又把她惊得睡意全无。

第二天早上,陈晚星顶着一副熊猫眼去上班。

平常她偶尔也失眠过,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这次失眠之后那么累。

平常失眠,她顶多也就是睡不着。

但昨晚,各种各样的画面与可能发生的事轮番折磨着她,整晚她的精神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犹如惊弓之鸟。

她只知道自己没睡好,很累,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究竟差到了哪种程度。

直到她走在疗养院,看着同事们一个个投过来的惊讶表情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有些比较熟悉的同事甚至问她昨晚是不是去做贼了。

陈晚星跑到厕所,厕所里有镜子,她往镜子一看,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吓人。

蜡黄的脸色没有一丁点血色,深陷的眼窝空洞无神,比熊猫眼还黑的黑眼圈仿佛一个礼拜没有合眼。

要不是她脸上有些肉,那跟电视里的丧尸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

可她不过一晚上没睡而已啊!

她知道自己憔悴,但没想到竟如此憔悴。

憔悴得有些吓人!

陈晚星出了厕所之后,找了个口罩遮住了那憔悴得可怕的面容。

戴上口罩之后,同事们往她脸上看的目光这才逐渐减少。

不过陈晚星丝毫开心不起来,因为昨晚并不是结束,而是才刚刚开始。

赵州千叮万嘱,为了避免他人怀疑,让她保持跟以往一样的生活节奏。

上班就正常上班,下班就正常下班。

千万不要表露出任何的异常。

陈晚星深知保持正常的重要性,她答应赵州,一定保持跟之前一样的节奏。

但是此时,她觉得高估自己了。

昨晚一晚上睡不着,那今晚就能睡得着吗?明晚就一定能睡得着吗?

陈晚星的抗压能力不强也不弱,但是她遭遇的这些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现在她又要上班,又要兼顾查凶。

她真怕哪一天,凶手没查到,她自己倒先猝死了。

陈晚星先去食堂,在食堂早早吃了早餐之后,便打包了一碗皮蛋瘦肉粥过去给赵州。

赵州昨晚可能也睡不好,但是好歹睡着了。

他有黑眼圈,但是并不明显。

陈晚星照例先跟他对了暗号,赵州答上之后,陈晚星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约定好,如果赵州忘记了废弃工厂那件事,他要陈晚星一定要从头到尾再跟他说一遍。

陈晚星答应了赵州。

但是如果赵州真的忘了,陈晚星其实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再跟他说一遍。

毕竟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用录音笔录下来其实是最好的方式,但是这可能会留下把柄。

赵州有可能忘记一次,就有可能忘记两次,三次,甚至是无数次。

难道赵州每忘记一次,陈晚星就要跟他再重复温习一遍吗?

不太现实。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件事情没有完全解决之前,赵州不要犯病。

待病房里其他人都离开之后。

陈晚星当着赵州的面将口罩摘了下来。

赵州粥喝到一半,瞬间停了下来。

他诧异地看着陈晚星。

期期艾艾道:“小陈…你…你昨晚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你没事吧?”

陈晚星叹了一口气,“昨晚一夜没睡,睡不着,那件事一直折磨着我。”

“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这件事,我刚刚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