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星故意这么问的,录音笔里,赵州对苗小树关门的举动感到非常不解。

为什么进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门呢?

刚刚苗小树在回忆往事的时候,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的,他漏掉了这个细节。

陈晚星只能绕个弯,把这件事给再提出来。

苗小树道:“因为赵州对我们家来说,是一个很特殊的人。”

“他的养父赵家源跟我奶奶关系不一般,很熟悉,也很陌生,在我们家,我们从来不敢提赵州跟赵家源两父子,关于他家的任何消息以及八卦,说都不能说。”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奶奶还是很介意那段已经逝去的感情的。”

“虽然家里不能说,但是多多少少,我们还是知道一些,不过都是从村里人那里听来的。”

“村里听来的,那肯定不全面。”

“我奶奶跟赵家源,究竟还有没有别的不能说的秘密,那谁也不知道。”

“那晚在我家的,其实不只是我的亲戚,还有村里的邻居,他们来帮忙煮菜的。”

“万一我不关门,一大群人全都涌进来了,赵州说了什么秘密,那他们岂不是都知道了?”

“所以,当发现闯进灵堂的人是赵州之后,我第一时间就是把门给关上。”

陈晚星微微皱了皱眉,虽然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但是听起来也挺合理的。

“你想到的还挺周到的!”

苗小树道:“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反正见到赵州的第一眼,第一反应就是关门。”

陈晚星示意苗小树继续。

苗小树想了想,继续道:“那晚,我把赵大哥打得很惨,因为实在是太愤怒了,门外,他们一直在砸门,最后是我爸妈让人把门撞坏,他们才得以进来。”

“他们进来之后,就把我拉开了。”

“而赵大哥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

“其实事后,我也有些害怕,我真怕把赵大哥给打死了。”

“我有个亲戚是村医,他当即让人把赵大哥抬到了村诊所里,他们生怕我冲动,没让我跟着去。”

“第二天早上,我那个村医亲戚跟我说,赵大哥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让我不要担心。”

“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接着流程,继续处理我奶奶的后事。”

“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我连饭也没得吃,倒头就睡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醒来之后,我立马去找赵大哥了。”

“但直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竟然昏迷了一天一夜。”

“因为我到他家的时候,他刚刚起床。”

“对于他咒我奶奶变成鬼这件事,我还是很生气。”

“我去找他,主要是为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有没有把他看到的跟其他人说,如果他说出去了,不管真假,肯定会让我们苗家名声受损,不知道有多少人把我们当八卦来议论。”

“议论也没什么,但是议论的对象是我奶奶,这我就很受不了了。”

“我爸妈从小到大只知道种甘蔗,根本没时间管我,我是我奶奶一手带大的,奶奶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她本不该那么早去世,她身体一直都很好,不出意外,她一定能长命百岁。”

“你也不是第一次来我们村了,关于我奶奶去世的原因,你想必也听到了一些传言,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些传言,都是真的,我奶奶的离世,确实跟我脱不了干系。”

“所以我一直都很后悔,很自责。”

“我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我不孝,惹她生气,她离世之后,我不想再让她以这种离谱的方式被广大村民议论,吵得她的灵魂不得安息。”

“她离开了,就应该让她安安静静地离开。”

“所以第二件事,就是让赵大哥把嘴巴闭紧了。”

“他那晚只是去偷翡翠扳指的,他什么都没看到。”

“除了我,赵大哥没跟任何人说过他见到的画面,他也答应我了,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我很满意,于是就离开了。”

“但是走着走着,我还是不放心。”

“我真的不想让我奶奶离世之后,还背负这种离谱八卦,赵大哥虽然答应得我好好的,但是他真的不会说吗?”

“如果喝酒的时候,酒后失言呢?”

“只要他还在村子里,就避免不了酒局。”

“喝多了酒,舌头一大,哪怕不是他的本意,也有可能会说出来。”

“况且赵大哥平常并不是滴酒不沾,他也是喝酒的。”

“所以我后来又折了回去,让他离开白兰村,永远不要再回来,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避免他乱说话。”

“只有让他离开白兰村,我才放心。”

说了那么多,陈晚星发现目前苗小树说的这些事,跟赵州寄给她的录音笔的内容几乎一样。

但是陈晚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她出声道:“你让赵大叔离开,他就离开吗?”

苗小树道:“一开始,他当然不愿意,但是我威胁了他,他害怕了,就离开了。”

陈晚星问道:“你怎么威胁的?”

苗小树却不愿意多说,“就是放一些狠话啊,威胁嘛,还能怎么威胁?不说也罢。”

陈晚星摇了摇头,“我还是很好奇,什么样的威胁,能让一个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四十年的人离开。”

苗小树深呼吸了一口气,“我跟他说,要是不听我的,我就打断他的腿,然后挖开赵家源的坟,把他的骨头拿出来喂狗。”

说完,苗小树连忙解释。

“当然,我哪里敢这么做?就是一些狠话而已,狠话,自然是怎么狠怎么来了。”

“别说打断赵大哥的腿了,要不是他那晚太过分了,你让我再打他一顿,我也不敢了,至于掘坟,那是折损阳寿的事,我可不敢干。”

“但是最后,赵大哥还是信了,可能我那晚打他的时候,面目太狰狞了,他以为我真的干得出来。”

“唉,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的。”

陈晚星也深呼吸了一口气,跟赵州说的差不多。

但她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不对啊,你绕这么大个弯,跟原谅赵大哥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