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晚星听到赵州这么说,停了下来。
赵州知道这是陈晚星同意的信号,连忙说道:“十月六号那天,我除了去寺庙祭奠老赵,哪里都没去,我根本没有时间去绑架汪竹。”
“《如何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绑匪》那本书,也不是我买的,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书本收纳盒里的,“废弃工厂”那四个字,也不是我圈的。”
“这个废弃工厂,也是我第一次来。”
“绑架汪竹,虽然是一件事,但是这件事里又包含了很多小事,我什么时候约汪竹出来的?以什么理由把他约出来的,用什么方式绑架他的?又怎么把他弄来这个废弃工厂的?这些我一丁点印象也没有。”
“我知道我有阿尔兹海默症,会经常忘东忘西,但是不至于把这一系列事忘得一干二净!”
“因为那支录音笔,你一口咬定是我绑架的汪竹,那支录音笔,也是我没法解释的地方。”
“所以我不敢跟你说我心里的那些疑惑,我也曾一度觉得,这些是不是真的都是我做的,因为阿尔兹海默症病犯了,我忘记了。”
“但是从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来看,或许我们都错了。”
“绑架汪竹的另有其人,他利用我身体上的疾病,把绑架汪竹的事嫁祸给了我,因为阿尔兹海默症,就连我也无法分辨是不是我绑架的汪竹。”
“杀害汪竹的也另有其人,他利用你迫切想要找到汪竹的心理,把你骗到了这个废弃工厂,一个没有人会来的荒废之地,在杀了汪竹之后,他可以不紧不慢布置好案发现场嫁祸于你。”
“我们早就被这个真正的凶手盯上了。”
“如果你现在报警,他的计划得以完美实现,而我们,就成他的替罪羔羊了。”
听完赵州说的这些话,陈晚星没有表态,不过也没有继续抢手机。
赵州知道陈晚星听进去自己的话了。
他乘胜追击,先是叹了一口气,随后继续道:“小陈啊,虽然我很讨厌汪竹,但是我真的没必要绑架杀害汪竹。”
“我的病情越来越重,大脑记忆即将清零,再过不久,就会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我为什么要用剩下的时日来折腾这些呢?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来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吗?”
“而且你扪心自问,我对你怎么样?”
“我就算杀了人,我可能会嫁祸给所有人,但是唯独不会嫁祸给你。”
“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啊。”
“我怎么会害自己的女儿呢?”
陈晚星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半年的一幕幕,如电影放映般在她脑海一一闪过。
这些画面,有汪竹的,也有赵州的。
表面上,陈晚星是赵州的护工,两人也算得上是雇佣关系。
但是赵州从来没有把陈晚星当护工看待。
他对陈晚星很好,很多本该是陈晚星做的事,赵州都抢着去做。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州是陈晚星的护工呢。
护工是公认的脏累差职业。
不仅要端屎端尿,还要时刻承受来自家属的怒火。
轻则辱骂,重则动手。
但是这些,陈晚星都没遇到过。
赵州从来没有骂过陈晚星,甚至说话的时候,都不敢大声,生怕吓到了陈晚星。
因为,赵州确实把她当女儿一样对待。
陈晚星从赵州身上起来,蹲坐在一旁,开始大哭。
赵州分析得有理有据,她起初很果断地以为是赵州。
但是听了赵州的分析之后,她动摇了。
于公于私,赵州都没有足够的动机杀汪竹。
就算是他杀了汪竹,他也不可能会嫁祸给陈晚星。
想到这,陈晚星抬起头来问道:“凶手嫁祸给我,那么我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赵州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但是既然凶手选了你,那么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肯定有杀人动机。”
“要不然,他为什么要设计将你引来这里,又为什么,我们明明两个人在现场,手握凶器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嫁祸给我这个阿尔兹海默症患者岂不是更好吗?”
陈晚星又看了一眼汪竹,哭得更大声了。
“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汪竹又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汪竹!”
赵州摇了摇头。
陈晚星起身走到汪竹身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她心如刀割。
虽然他们相恋不过才半年时间,但是汪竹对她非常好,她也很喜欢汪竹这个白白净净的斯文男生。
她幻想过很多次,以后跟汪竹的无数种可能。
但是唯独没有想过,两人居然这么快就阴阳两隔。
这半年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平凡且幸福的时光,在陈晚星脑海里不断浮现。
每浮现一幕,陈晚星的心就被狠狠刮一下,
她没法接受汪竹死亡的事实!
赵州走到陈晚星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晚星转身趴在赵州的肩膀上,哭着问道:“赵叔,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晚星彻底崩溃了,赵州的分析她听进去了。
此时的她六神无主,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没法集中精力,也无法保持清醒的头脑,更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一闭上眼睛,都是汪竹惨死的模样。
赵州解除了嫌疑,她此刻只能依赖赵州。
陈晚星有很多疑问,赵州同样也有不少疑问。
他感觉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巨大的局。
这个局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
而整个过程,他们居然没有觉察。
直到惨案发生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局。
这个藏在背后的人,藏得太深了!
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赵州有很多话要说,但是现在,不是说那些话的时候。
赵州的声音有些颤抖,“清理干净案发现场,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然后,揪出真正的凶手,告慰汪竹的在天之灵,还你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