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蒙难

聂离坐在地面上呆望着前方,茫然中忽然发现浮空岛远处飘来一块巨大的浮岩。岩石宛如小山般大小,径直朝着浮空岛飘来,强烈地劲风将青年身上的青衫吹得猎猎作响。

同时,青年的脑海中也响起了一个青涩的童声,“聂离大哥,聂离大哥!”

“是谁?”青年霍然站起,惊疑地四处观望。

“是我,聂离大哥!”巨大的浮岩忽然发生了变化,四端伸出四根粗大如柱的象腿,一颗椭圆长角的狰狞龙首探到青年身前,同时在后方还有一颗三角蟒头吐着蛇信盯着他。

“你是……小青?”聂离惊疑不定地问道。

“正是小青!”小青的大眼中满是水雾,激动地点了点头,“你终于来了,我已经在此等了你三百年!”

“三百年……”聂离的瞳孔慢慢放大,“怎会如此,我在天庭不过短短半月,此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夕瑶呢,夕瑶妹子呢?”

“夕瑶……夕瑶被天庭的神将带走了!”小青童稚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哭声,“那时我还只是幼龟,帮不上忙!”

“不必惊慌,你且慢慢道来!”聂离定了定神,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与飞蓬离去之后,夕瑶在此等了你们约有七日,见你二人皆未前来,担心你们在天庭出事,便使用了圣光神通,遥望天庭……”小青回忆着,缓缓地说道。

“这么说,她已经知道了我被囚入廷狱,飞蓬擅离职守,被贬下界!”聂离豁然一惊。

“嗯,她不眠不休用圣光神通在此整整观望了六日,直到飞蓬跳入轮回池,才收回圣光神通,昏厥了过去。”小青难过地低下了龙首。

“接下来呢?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聂离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此地变化如此之大,恐怕跟夕瑶有直接的联系。

“夕瑶醒来之后,整日昏昏沉沉,茶饭不思,连如意结都没有再编。这样过了七日,恰逢神树又是万年一次凝结果实的日子。就在那日,本来应该一万年只结一个果实的神树,竟然结出了并蒂双果。”小青闭上大眼,痛苦地说道。

“她见到神树结出并蒂双果,便是精神大震。也不顾我苦苦劝阻,偷偷瞒下了一个,以果为心,以神树枝叶为体,以自己为范本,再造了一个木偶小人,抛投到人间!万年神果只有天帝才能享用,她如此做,已经触犯了天条!”

“原来不过是一个神果!”聂离松了一口气,对比起他在天庭干下的那些事情,夕瑶简直就是小儿科。

“神果还是小事,关键是她擅用圣光,打开了天界之门。此地与人间没有直接的通道,只有用圣光打开天界之门,才能将木偶小人投到人间,开始进入轮回之道!”小青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聂离脸色一白,他明白过来了,此地为何会变得如此腐朽破败,小青为何会说,已经在此等了他整整三百年。

聂离现在已经不是初到天界的菜鸟了,很多事情他都从天界的典籍,以及其他人口中得到了答案。实际上,人间、神树中段、上层天界,这三者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是有一定原因的。

人间和天界属于完整稳定的界面,而神树中段则是两者之间的连接通道。因此,神树中段在脱离了神树灵光的庇护之后,才会有那些销骨铄金的罡风。神树的枝干就好像是一条时空隧道,一头连接着天界,一头连接着人间。

不过,相比较起人间,这条时空隧道其实还处于天界管辖的范围内,出口的大门就是无形的时空门——天界之门。天帝在远古的神人战争之后,便下令封闭了天界之门。

夕瑶所在的浮空岛临近人间,一旦打开了天界之门,人间的时空法则虽然还不至于影响到天界,不过肯定会影响到此地的时间流速。这样一来,便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原本时间流速和天界相差不远的此处,会已经整整过去了三百年。

想通之后,聂离突然暴怒起来,一脚将身边的碎石踢飞。

“愚蠢的女人,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为什么非要捏个替身去陪飞蓬。一个个都自以为是情圣,你们两个既然这么想找死,那就去死吧,都去死吧!死了干净,又关我鸟事,关我鸟事啊!”

玄武小青看见聂离暴跳如雷,顿时畏惧地缩了缩脖子,只是无意间却看见青年脸上悲沧如殇,神情哀伤之极。

聂离发泄了一阵,无意中一抬手,却又呆愣在了那里。他的右手戴着一条精美的云彩腕带,这是夕瑶给他做的。

“你今日初临天界,我这里简陋,无物赠你。只有编织一个如意腕带给你,望你早日得到神职,离开此处!”

往日如烟,佳人清音犹如在耳。夕瑶宁愿一人受罪,也希望他可以离开此处,免受寂寥之苦。如此情义,他又怎能视而不见,如今佳人有难,他又怎能真的袖手不管。

罢了,罢了!这条烂命还了你这番情义便是!青年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坐倒在地,垂下了脑袋。正当小青以为他悲伤过度,昏睡过去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青年疲乏的声音。

“夕瑶……夕瑶,她是被谁带走的!”

“来抓捕夕瑶的神将,观其装束,都是刚刚飞升的仙人,应是天帝座下!”小青小心翼翼地说道。

“天帝座下……他们去了多久?”聂离叹了口气。

“以天界的时间来算,估计半日左右!”小青轻声说道。

“半日吗……或许还来得及!”聂离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扭头看着小青,“你……你离开此地吧,不必在此等候,走得越远越好。”

“不,小青要在此等候夕瑶姐姐。聂离大哥,你一定会救她回来的,对不对?”小青倔强地摇了摇庞大的龙首。

“你太高看聂离了!”青年惨笑到,“尽人事,听天命吧!谁让我碰上了这么个糊涂小娘呢!”

……

“你想让本宫在天帝面前,救下守护神树的女神官夕瑶?”天后羲和轻轻皱起秀眉,狐疑地看着堂下的青年,“那夕瑶与你有何干系?”

“我与夕瑶并无什么关系。只是飞升到天界之初,便是夕瑶帮了我,如今她有难,我不能视而不见!”聂离沉静地说道,“天后若肯在天帝面前,保下夕瑶,聂离今后,随你差遣。哪怕让我镇守天界最偏僻最寂寥的地方都可以,只求天后帮帮聂离!”

“哼,那夕瑶私藏神树果实暂且不提,居然胆敢擅用圣光打开天界之门。你可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就算天帝不处罚与她,本宫也饶不了她!”天后淡淡地看了一眼聂离。

“夕瑶所犯之错虽大,可她毕竟守护了神树亿万年,况且侥幸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只是如今天界多了许多新晋之仙,天帝急于竖立天庭威信,可能会重罚夕瑶。还请天后保她一命,我……我愿代替夕瑶守护神树!”聂离脸色焦急地说道。

“为了救她,你居然连守护神树都愿意?”天后羲和身体一震,瞪大了美目,“你可知道神树中段人踪皆无,是一处万年寂寥的地方?”

“……我知道!”聂离慢慢垂下了眼皮。

“你这种豪迈性子,恐怕连半日寂寥都无法忍受,为了她,居然自愿守护神树亿万年?”天后羲和脸色发白,双肩微颤,“你还说跟她没什么关系!”

“夕瑶对我有义,请天后再帮聂离最后一次,聂离永记大恩大德!”聂离俯首抱拳,恳切地望着天后羲和。

“哼,你与夕瑶情深义重,与本宫可只有隙,没有义!本宫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你先前的冒犯,可不代表本宫会帮你徇私情,救下一个女犯官!”天后羲和背转过身去,冷冷地说道。

“天后亦知守护神树,须得忍受亿万年的寂寥,还请天后看着夕瑶神官这亿万年的苦楚,救救她吧!”聂离上前两步,苦苦地哀求到。

“哼,私藏神果,擅开天界之门,触犯天条。本宫没有加倍处罚于她,已经属于额外恩典,决无可能再去救她,你……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天后语气冰冷地拒绝到。

“你……你这个铁石心肠的臭婆娘,天道有天条,可神仙亦有情。夕瑶亿万年守护神树,无功也有劳,就为了在新晋之仙面前,竖立天庭威严,便要牺牲掉她吗?”聂离情急之下,顿时口无遮拦。

“你……你叫本宫什么?来,来人,将这个小贼给我打入廷狱,罚三十雷鞭,不,十五……十雷鞭!看你……看你还敢烂嘴!”天后气得浑身发抖,命令在左右守卫的神将把聂离拖了出去。

“臭婆娘,无情无义的臭婆娘……”聂离大怒,一路破口大骂。

看见聂离被神将拖走,天后羲和呆立在原地半晌,掩面快速步进寝宫。

卧室内隐隐传出了“小贼,可恶小贼”的痛骂声和压抑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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