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平静海面下的漩涡

下午,何卓人领着蓝大盛,再次进入杨孟晗的办公室,准备单独汇报一下,有关南洋大夏方面的情报工作开展情况。

蓝大盛好像又长高一点,也长壮实了一点;面相也比以前老成了一些。看人的眼神,说话的表情,也稳重好多;知道拿眼好好看人了,不再是贼眉鼠眼地,眼光不停地飘来飘去、溜来溜去了。

蓝大盛:公子,老敏体尼已经回国休假了;实际上他计划着年前就走的,后来因为大夏立国时,与英国佬签订的合同,把他刺激到了,他又跑回来沪上一趟;嗯,现在,法国沪上代理领事是爱棠,南洋代理公使是加布里埃尔.敏体尼,夏洛特的哥哥。

杨孟晗调侃地问道:夏洛特现在好心地不揍你了?

蓝大盛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脸,笑笑说:那是怪我笨,现在搞清楚原因了,她就不揍我了;嗯,原来在法国,男人求婚是一定要送一枚戒指的,不可以凭空嘴、说白话的。夏洛特揍我,还有一个原因,说就是我既然想娶她,竟然对法国文化、风俗,一无所知,还不主动了解;她认为我这是特别不尊重她。这次回来,我发现她脾气原来一点不坏的。

呵呵,一点不对头,就往死里揍,还一揍就连揍几个月;这还叫脾气一点不坏?

行,这倒霉孩子自己愿意往火坑里跳,谁也不好拦着。这不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情人眼里出好脾气呐;你都愿意把她缺点当优点了,自己劝自己,自己蒙自己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杨孟晗:什么时候准备结婚呀?

蓝大盛:肯定要等到老敏体尼休假回来,估计是明年底;也差不多,我们在启德港的房子,也要到明年夏天才能盖好。老敏体尼和加布里埃尔也都在启德港盖了房子,老敏体尼说他退休后,就不回法国了。

何卓人:幼鸣,缅甸现在是敏东王在位,了解下来,他总体是希望通过谈判,来从英国人手中收回下缅甸;我们的对策,是什么?

杨孟晗:不用太管,缅甸和泰国,也是世仇;缅甸这个国家,没朋友的,跟邻居都老打仗,都结死仇了,在世上混得孤单得很。

何卓人:缅甸是采邑制的,现在缅甸也在内部搞改革,敏东王想扩大中央集权,好集中力量对抗外来侵略;但是,涉及到各大领主的利益,内部反抗的声音也不小;也有不少人,指责国王对外过于软弱。不少采邑主,托人过来买枪;幼鸣,咱们采取什么策略。

杨孟晗:还是稳妥点,走非官方渠道吧,先试试水;也不知道这些人,出息有多大。嗯,不用花太多力气,估计他们顶得住英国人侵略的可能性也不大;还不如多花点力气,帮助一下泰国人。

蓝大盛:泰国的示范营,也已经初步训练出来了;国王拉玛四世蒙固,检阅之后,非常满意。我们也尝试着让他们在南方的叛乱中,上了几次战场;战果非常辉煌,缴获很多。泰国首相都认为,练新军这个钱,花得一点不冤枉;计划三年内,陆军编练十个营。还尝试着询问,能否帮助他们,建立海军。

杨孟晗:无所谓,只要他们肯掏银子,我们就卖给他;反正明年美国的、法国的在启德港的造船厂,都会造一两艘试验性的军舰;后年,龚逸夫、丁淑原他们鼓捣的造舰厂,每年都会下水新军舰。卖二手的,还是新定制的,都可以。

何卓人:越南编练新军,最为积极;目前已编成五营。前一阵子,投入北部剿匪之战时,势如破竹。嗯,因洪灾和太平天国起义,不少中国人逃入越南北部,占据山区成为强盗。这几年,从中国广西跑过来的山贼,有广义堂、六胜堂、德胜堂三大支;据守越北北圻山区,骚扰太原一带。嗣德帝派阮登阶为北圻经略大臣,领新军前去平叛。打了两仗,看到新军太犀利,三堂山贼就先后投降了。领头的,让他们带着家小、家产,去澳洲了,胡兴澄把他们安置在珀斯港附近,愿意种田就种田,不愿意种田就放牛,反正牛肉、牛皮、粮食,到时候大夏或者新东方洋行,用大驳船拉回来。觉得还算老实的,就地安置在铁矿、煤矿做工;越南北方,现在难得比较安逸。

杨孟晗:矿山产量起来没有?

何卓人:开采难度不大,都可以露天开采;现在瓶颈还是运输,加布里埃尔.敏体尼给出的方案是,建一条专用铁路,技术方案已经没有问题了;最后有童孟源童晓轩跟越南国王再沟通一下,应该问题不大。嗯,幼鸣,我们大夏国是越南的福星呐,自从跟我们建交后,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采矿、贸易税收增加不说,大米、木材也好卖了;政府税赋翻番地上涨,连王室的用度,也不用那么紧了。越南阮朝上下,一致认为,新军再练五营,就基本稳定了;如果总共练出二十营来,基本国土防卫无忧了。在攒几年钱,说不定都可以建立海军了。唔,越北的煤矿、铁矿,让他们很有底气唉!

杨孟晗一笑:那随他们,他们想买,大夏这边尽管卖;这钱不赚,太对不住人了。

何卓人:幼鸣,红毛和我们停战后,虽然对华人做得不那么过份了;但他们也不消停,现在目标指向两处,一是南婆罗洲的马辰王国,另一个是苏门答腊北部的亚齐王国。

杨孟晗:现在,大夏国是那一个家族,在南婆罗洲活动?

蓝大盛:刘家和谢家,都不是家主一脉,是旁支;但家主有没有暗暗站在后面,就不知道了。上半年,后来又抓着两回走私鸦片,基本掌握了几个主使人的确切证据;刚准备抓捕时,刘阿龙他们逃脱了。

杨孟晗:能查到是谁泄露的消息吗?

蓝大盛:因为我们情报部人手少,动用了驻军和国民卫队;应该有人通风报信,具体是驻军里的,还是国民卫队里,出的内鬼,我不好肯定;但判断是国民卫队的可能性大些。当我们进入南吧哇时,以刘阿龙为首的三家主事人,连同骨干手下,全跑了。后来才知道,他们早就在南婆罗洲另立巢穴,很多人家小,事先就转移了,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了。

杨孟晗:他们跑到那边后,干什么营生?

蓝大盛:种鸦片、贩鸦片、贩人口,什么都干,现在和怡和新加坡公司、怡和香港公司,往来密切,在南婆罗洲也占了一个小港口;连红毛都睁一眼闭一眼,不大敢惹他们;他们现在的枪炮,都是买英国人的,比红毛弱不了多少。有了约翰牛撑腰,他们现在不大怕红毛。

杨孟晗:他们把鸦片卖到什么地方?

蓝大盛:四处都卖,红毛地盘、西班牙人地盘、泰国、越南等等,还有不少是进广西、粤西。

杨孟晗:有把鸦片卖到大夏地盘吗?

蓝大盛:目前没发现;因为我们连吸毒的都抓,慢慢的,他们运进来,都不知道卖给谁了。而且,又冒险又费事地在大夏做鸦片生意,不如跑远点,犯不着跟大夏抬杠呀。

杨孟晗:刘阿生和他们,还有来往吗?

蓝大盛:刘阿龙他们在南婆罗洲的生活补给品,都是从大夏运过去的;只是带回来的,都是合法的生胶、香料、木材什么的。检查了几次,没有发现违禁品。

杨孟晗默默考虑半天,缓缓问道:其他几家,有什么小动作?

何卓人看了一眼蓝大盛,说道:目前掌握的情况是,郑滔和一帮和顺总厅一帮客家人,打着和达雅人合伙种茶叶的名义,在中婆罗洲和东婆罗洲,也做些灰不灰、黑不黑的生意。

杨孟晗:达雅人一直和其他后进来的民族,冲突不断,是吧?

何卓人:理论上讲,达雅人是婆罗洲的最早移民,可能都有一两千年了,人口比例在婆罗洲也是最高的;但总体比较原始,武器简陋,社会组织松散。自然打不过从南边爪哇岛,或在其他地方过来的移民;宗教信仰也不一样,想和平相处,很难的。不过,现在有客家人帮忙,就不一样了。

杨孟晗没吱声,一时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应对;还是听之任之,任其发展。

蓝大茂:公子,还有,黄阿申在沙巴、砂拉越,做法差不多;只不过他藏得深一点,出头的,是原来三条沟公司那一帮人;那些人,十多年前,不是被原来大华公司赶到砂拉越去了嘛;不知怎么就跟黄阿申他们勾搭上了,跟旗昌洋行、西班牙人,打的火热。嗯,也算是挖砂拉越布鲁克王朝的墙脚,踩约翰牛的脚后跟。

何卓人:黄阿申有件事,我能够接受;这小子特意找了很多当地女孩,嗯,以达雅人为主,占一多半,送到达尔文或者旧金山,给那些中国单身汉做老婆。虽然价格也比较黑,贵死人;但我觉得这总是好事。便宜着卖鸦片,才是真王八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