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试他一下。”宋大宝斩钉截铁说道。
他花了五十两银子。
找人托关系,请来了县衙的郑师爷。
整个云川县,除了县大老爷,宋大宝觉得最有学问的人,就应该是郑师爷了。
他宋大宝再有银子,无论他有多大的家业,到头来也是个地主。
请不动县太爷。
能请来师爷也不错了。
“乖儿子,一会儿郑师爷来了,你可得好好表现。”
家里有地有钱。
但宋大宝见到官老爷就两腿打颤。
这是病!
能治好宋大宝这种怪病只有一种秘方。
那就是将来儿子也能谋个一官半职。
到那个时候,他的病自然就会痊愈。
“爹,我担心田鹏得知你试探他,回头又找我的麻烦。”宋小宝怕田鹏。
宋大宝暗暗咬牙,说道:“儿子,你浪**惯了,有田鹏约束你也好。”
“给爹争口气。”
“将来等你中了秀才,爹就把田鹏踢开。”
说起田鹏。
宋大宝还听说了一件事。
田鹏利用他当先生挣回家的几石高梁,居然酿出了好酒。
在镇上卖的火热。
孙不害他弟弟的孙记酒铺,现在门可罗雀。
那些买酒的人,宁可在田鹏的酒铺前排几个时辰的队,也不去孙记酒铺。
常喝酒的人,自然知道谁家的酒好,谁家的酒孬。
看来田鹏酿出来的酒,口碑还蛮好的。
宋大宝昨天专门派人去镇上,想买几十斤酒回来。
自己尝尝。
好与不好便清楚了。
但是,宋大宝派出去的人回来之后,根本没有买回来一滴。
这让宋大宝很扫面子。
今天,宋大宝让孙不害亲自去请田鹏,还捎了话过去,让他带十斤酒过来。
银子当然会给。
宋大宝也不在乎银子。
“老爷,郑师爷来啦!”
就在宋家父子说话的当儿,下人引着郑师爷进了客堂。
郑师爷留着山羊胡,头上戴着瓜皮帽。
黑色的长衫得体而干净。
瘦长脸上满是精明。
进来之后未语先笑,抱拳道:“宋老爷安好啊!”
“师爷安好。”宋大宝紧着站起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
他宋大宝银子再多,也只是个土财主。
在人家当官的眼里,他就是个肥猪。
只要官爷不高兴,随时都可以宰他。
“郑师爷好。”宋小宝也站了起来。
郑师爷看向宋小宝,笑道:“这位就是令郎吧。”
“正是犬子。”宋大宝一边说,一边请郑师爷上座。
郑师爷也不谦虚,说道:“今天虽然不是在县衙,但在下大小也是县老爷的师爷,代表着县老爷的脸面,坐个上座也不丢县老爷的脸。”
“正是,正是。”宋大宝赔着笑脸。
坐下来之后,宋小宝赶紧安排下人上茶。
家里最毛的清明毛尖茶。
市面上一两这样的毛尖茶,少说也得一百两银子。
茶香扑面。
沁人心脾。
“好茶!”
郑师爷赞道:“这样的茶,怕是连县老爷都喝不到!宋大宝,还是你这样的逍遥地主日子过得悠闲哦。”
“这……师爷,被你这么一说,我真是无地自容。”
宋大宝吩咐下去,一会儿郑师爷走的时候,带上三斤好茶。
“这不好吧!我来府上一趟,连喝带拿,显得我没有见过世面。”郑师爷假惺惺。
宋小宝终于逮到了机会。
“师爷乃一县之丞,为县老爷分忧解虑,日夜劳苦!我们这些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太平日子,也是拜师爷与县老爷与赐。”
“区区一点茶叶,不足以表达我们父子的孝敬之心。”
“二斤送给县老爷,一斤师爷你自己留着,如果喝着顺口,托人给我们说一声,我亲自给师爷送去。”
宋小宝的一席话,说的很是得体。
郑师爷捋着下巴上的一绺胡子,频频点头。
最为喜出望外的人是宋大宝。
他一直都觉得儿子不学无术,看到人也不会说话。
“看来跟着田鹏,儿子果然大有长进。”宋大宝心中暗想:“今天试一下田鹏的底细,看他学问如何?”
“宋大宝,你这儿子果然不俗。”郑师爷赞道。
宋大宝又谦虚了一番。
“师爷,今天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试一下我家小宝先生的学问。”宋大宝言归郑传。
他娘的!
白花花的五十两银子送出去。
又搭进去三斤清明毛尖茶。
心都在滴血。
要是这个姓郑的不办实事,茶就不给他了。
五十两银子不足挂齿。
主要是三斤茶叶,得几千两银子。
“少爷的先生不是秀才吗?”郑师爷问道。
不待宋大宝回答,郑师爷又说道:“身为秀才,自然有学问,教少爷这样的童生自然绰绰有余。”
“他不是秀才。”宋大宝回答。
“哦?”郑师爷露出疑问的神色,继而又轻藐道:“不是秀才,便是童生,他有何本事敢教导少爷?叫他过来,我倒是要会他一会。”
宋小宝看看老爹,再看看郑师爷。
“师爷,田鹏以前是我家的下奴。”
郑师爷一口茶喷了出去。
呛得他连着咳了好几声。
“这……胡闹台嘛!你们宋家也是县里的大户,居然找个下奴给少爷当先生,真是岂有此理。”
“马上叫那个田鹏过来。”郑师爷看样子有些生气。
身为文人,倒是有一点酸腐的傲骨。
“已经派人去请了。”宋大宝说。
“请?”郑师爷连连摇头,说道:“对待一个下奴,怎么可以用请字?”
“不用请字,哪用什么?”田鹏手提葫芦大步走了进来。
面带微微笑。
身为宋家的先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谈不上与宋大宝平起平座,但在宋家也必要有先生之风。
“哼,一个下奴,如此凌人。”
郑师爷露出不屑之意。
“田鹏,这位是郑师爷。”
“师爷,这位就是犬子的先生田鹏!他现在已经不是下奴了。”
宋大宝简单介绍完之后,也想借机缓和一下气氛。
“奴性难改。”郑师爷抿着嘴,喝了一口茶。
田鹏坐下来。
不卑不亢。
“以师爷的意思,你是什么性难改?”
以反问为攻击。
化被动为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