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纵奇才
“凛风哥哥,轻一点,会疼呦”
“第一次,掌握不住力度……”
“哎呀,真的进去了!”
“感觉里面好暖……”
“是呀,好舒服。”
巨大的树洞之中,想起方才钻进树洞时的一番情景,男孩与女孩的嘴角不约而同的露出满是童真的灿烂笑容。
“没想到这棵万年松内居然别有洞天,远要比外头暖和许多,真是个私会的好地方,呵呵,这是个秘密哦,只能有凛风哥哥和小云儿知道……”女孩突然伸出白嫩的小尾指,带着几分认真的神采说道。
男孩先是望了约莫两丈高处,那个仅有数尺大小的树洞入口一眼,旋而笑着说道:“这是你我之间的小秘密,一定不告诉任何人。”
说罢,两个孩子的小指勾在了一起,立下了一个只存在于天真烂漫童真年代才会有的誓言。
——————————————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两个秋冬,正值天寒地冻时节,那株曾经见证了一对青梅竹马少男少女的万年古松依旧伫立于紫云峰颠。
只是温暖如春的巨大树洞之中,只余一名身着青布衫的俊秀男孩。
“两年了,自己从玄元宗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沦落到三代弟子中的废物已经整整两年了!”
“楚凛风这三个字早已不再是玄元宗的骄傲了,甚至连耻辱都算不上,毕竟一个连人阶一重天实力都不具备的人,一个被贬为宗内打杂弟子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令玄元宗蒙羞。”
回想这两年来的遭遇,楚凛风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一对漆黑如墨的双瞳中透射出与其十五岁年纪完全不相符的坚忍。
从玄元宗内三代弟子之中被寄予厚望,因身具玄阳灵体资质而被掌教亲自收入门墙的天之骄子,走到如今宗内最低贱的打杂弟子这一步,其中多少酸楚与心伤可想而知。
由峰顶跌落无尽深谷,无数的白眼与耻辱加诸楚凛风身上,哪怕是换作成年人,恐怕也未必能够忍受得住,而他硬是做到了。
“这两年来如果没有小云儿对自己的多加照顾,恐怕自己根本就熬不过来吧。”
长舒了一口气,少年嘴角露出一丝鲜有的笑容,抬眼望向上方两丈处的树洞入口,脑海之中浮现起许多过往情景。
七年前的这个时候,他楚凛风仅是一名俗世中的世家子弟,直到被一位俗世中尊称为仙长的长眉老道相中,带至玄元山,终是踏足修真一途。
在此不得不一提的是,修真界并非是个人即可接触到的,只有那些与生俱来便拥有灵体之人方才有机会踏足修真一途。
除开金、木、水、火、土、风、雷,七大灵体之外,尚有百万人中难得一见的玄阳灵体与玄阴灵体,
而楚凛风便是百万幸运儿中的一个,凭借无与伦比的玄阳灵体天资,在短短的五年时间中,楚凛风以惊人的修炼速度,达至人阶五重天,这几乎是玄元宗有史以来修炼进度最快的奇迹了。
修真界中的境界划分共计天、地、人三阶,每一阶又细分九重天,传闻一旦修至天阶九重天,即可飞升仙界,只不过近千年来,莫说是飞升仙界了,放眼四大洲,能够踏足天阶的修士都是寥寥可数。
楚凛风以十三岁之幼龄达成人阶五重天,此等修炼速度,可说是惊才绝羡,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毫无悬念的成为了偌大的玄元宗,近千三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更是得掌教通玄真人收入门墙,成为其唯一的亲传弟子。
楚凛风的绝世天份,即便放眼四大州,能超出其右者,也不过百人之数,似玄元宗这等在道宗一脉内只属于中等规模的宗派而言,能在年轻一辈之中发掘这等惊人天赋的门人,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运。
也正是因此,楚凛风在玄元宗的地位水涨船高,纵然是较之通玄真人的孙女有琴云裳都只高不低。
两年前,楚凛风俨然就是下一任玄元宗掌教的接班人,虽然以辈分来算,他仅是宗内最末的三代门人,但即便是宗内长老也对其表现出极端的客气,更有甚者,楚凛风的绝世天资还惊动了玄元宗修为实力最是强横之人,现任掌教通玄真人的师伯,于玄元秘塔闭关已有三十载的古真人。
其人亲自赐予了楚凛风一面只有宗内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方有可能获得的银玄令,在宗内象征着不俗身份地位,有着诸多特权的银玄令。
古真人更是表明,若楚凛风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至地阶境,将会不惜耗费百年修为,为其打开玄元秘塔,任其挑选一件塔内珍藏着的法宝。
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如果没有两年前那次误闯“大灭绝困魔阵”的经历,相信至今楚凛风在玄元宗内仍是被众人如珠如宝的捧着。
玄元山内有一处绝地,乃是玄元宗创宗至今始终对外封禁之所在,纵然历代掌教都不敢擅越半步。
那时的楚凛风少年心性,又是被宗内的大佬们宠惯了,刚刚修至人阶五重天的他因得掌教通玄真人传了一项将级神通技,兴起之下,竟是胆大包天偷走了开启封魔谷的秘钥,并孤身闯入其中。
封魔谷之名乃是于三千余年前所得,据传内中封禁了一名修为已然趋至天阶八重天的绝世魔修。
当年为了封禁这名绝世魔修,道宗一脉赫赫有名的五大宗派群起围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方才将此人封禁,并布下“大灭绝困魔阵”,欲炼化魔头,至于是否炼化了,却是不得而知了。/
因为“大灭绝困魔阵”根本就不存在破阵之法,一旦布下,即作永存,这亦是圈出了封魔谷这一禁地的关键原因。
楚凛风为他的无知与莽撞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他的修为实力,根本连踏足“大灭绝困魔阵”内都做不到,但是阵法外围密布的玄阴魔罡却不会放过他。
等到楚凛风从昏迷中苏醒,他已然被救回宗内,只不过他一身修为却是因为玄阴魔罡的侵袭尽废,更是失去了他引以为傲的玄阳灵体,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之后的遭遇亦是可想而知,在确认楚凛风已然成了一废物后,先是被掌教通玄真人逐出门墙,堂堂玄元宗掌教单传弟子又岂可是个无法修真的废人,而后又被贬为打杂弟子,风光不在,留给楚凛风的只是数不清的屈辱与白眼。
盘膝端坐于树洞之中,楚凛风运转起熟得不能再熟的《玄元决》,重复着这两年来千篇一律的动作。
“空****的丹田,毫无感应……”
一个时辰后,楚凛风放弃了无谓的炼气之举,此刻天色已近黄昏,楚凛风几个攀爬从树洞中窜出,踏着皑皑白雪,径自朝后山的木屋走去。
玄元山高两千余丈,值此严冬季节,若无真元力护体,普通人想要这等寒冷气候中长留,可说是一件十分难熬的事。
回到自己那间流血洒汗,几经周折搭建而成的小屋后,楚凛风麻利的在石炉内生起了一堆火来,蜷缩着瘦小的身躯,靠在炉边取暖。
“真想回家啊!纵然只是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却也比如今的日子不知要好上几多……”纵然经历了这两年的煎熬,使得楚凛风具备了与其年纪完全不相符的坚忍,但际此酷寒夜晚,想家亦是无可厚非。
看着壁炉中窜升的火苗,将睡未睡之际,楚凛风在窜动的火苗中仿若见到了美丽不可方物的母亲正爱怜的摸着自己的脑袋,旋而又是窥见了身形挺拔,威武不凡的父亲与母亲站在了一起,亲切的与自己谈天说地……”
“小少爷在吗?”
就在楚凛风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小少爷?”童年记忆中存在的记忆瞬间在脑海浮现,楚凛风“唰”地一声爬起身来,三步并两步冲到了门前。
打开屋门,纷飞大雪之中,一名须发花白,衣衫上冻结了一层薄霜,面色被寒风吹得发紫,正自跺脚环臂,打着哆嗦的老者印入楚凛风眼帘。
“老管家……”
楚凛风用力揉着自己的眼睛,愣神道。能够在玄元山见到老管家,这已然超出了楚凛风的想象。
“小少爷,先进去说吧。”老管家抖下一身积雪,颤抖的说着,这才让楚凛风意识到此间恐怖的寒流会对老管家这样一个已是七旬的老者造成多大的伤害。
安顿老管家坐定于壁炉旁,楚凛风又是添了几把柴火,这才带着几许激动的语气问道:“老管家,你怎么会到玄元山来的?”
早在楚凛风记事起,李宾便是他们楚家的管家了,儿时在家中的时候,楚凛风最喜欢缠着老管家为他讲故事,说起来,李宾更像是楚凛风的亲人,而并不仅仅局限于管家之职。
楚凛风未被领进玄元宗之前,乃是南洲大隋国十大世家楚家的小少爷,身份亦可称得上颇为尊贵了。
自八岁那年被玄元宗长老相中领进宗门后,楚凛风便再也没有见过父母家人,其中亦是包括了李宾这位老管家。
如果没有两年前的那场悲剧,楚凛风只要能够修至人阶六重天即可下山历练,亦可凭借其宗内三代翘楚的地位和身份,为家族带来莫大的好处。
自从被魔气侵袭后,失去了玄阳灵体,成了一个废人后,楚凛风等若永远失去了下山历练的机会,玄元宗门规森严,若无人阶六重天实力,哪怕老死山门,亦不可能放你下山。
僵硬的身子暖和了一些后,老管家望着自家的小少爷,一行浊泪不禁流淌而下,“小少爷,家里……家里头出事了……”
楚凛风闻言双眉不禁紧紧皱起,尽可能的压下心头的急切情绪,放缓语气道:“李叔,你慢慢说……”
等到老管家哽咽着说罢一通话后,楚凛风已然因极怒的关系,握拳过紧刺破了掌心,鲜红的血滴洒在地,在火光的印衬下显得异常刺眼。
“母亲遭封禁,父亲被重伤,生死难测,皇帝下令将楚家举族流放蛮荒……”
如果不是这两年来的遭遇将楚凛风的心志磨砺得极其坚忍,纵然是成年人骤闻此等噩耗,怕也挺不过去了。
老管家显然是被楚凛风此刻所表现出样子惊到了,他能深切的感受到自家小少爷那无可比拟的悲愤,但从始至终他都未见楚凛风liu过一滴泪,甚至连一点面部表情都不曾有,那是一种与其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深沉,一种将所有情绪都深埋心底的积郁。
“天啊!小少爷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老管家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与惶恐,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的目光迎上楚凛风那对漆黑双瞳时,却发觉自己竟是说不出任何可以安慰的话来,其实他也已经到了没有说话气力的地步了。
沉默良久,楚凛风却是一字一顿的吐出一句话来,“老管家,你先去歇着,明日我会去求掌教为我出头……”
老管家并不知楚凛风在玄元宗的处境,此番他拼着残弱身躯爬上高达数千丈的玄元山,就是想要为楚家尽最后一份力。
此刻闻得楚凛风说罢,强撑着最后一口元气就此涣散,眼中渐渐无神,用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一个笑容,轻轻道:“小少爷,我这把老骨头总算是有些用,该告诉你的都已经说了,老爷如今正在去往九荒泽的路上,那是苦寒之地,老爷的身子骨怕是经受不住,你可要早早……”
至此再也无声,火苗窜动之际,老管家身子一软,就此倒地,竟是已然气绝身亡。
老管家只是一个普通凡人,又是七旬高龄,际此寒冬之季强登千丈高峰,能够支撑到如今,全凭要为楚家尽上最后一份心力的顽强意志,如今交代完族内突发的祸事给楚凛风知道,亦是完成了他最后一个心愿。
楚凛风跪倒在老管家身前,咬着牙抱起老管家已渐僵硬的身躯,就这么走出了小屋,独自在风雪之中前行。
呼啸寒风之中,楚凛风以掌抄雪,不管不顾埋头挖着,薄衣根本不足以抵挡山颠午夜的酷寒,没多久楚凛风已然被冻得面紫唇白,不过于他此刻而言,这点寒冷根本比不上心中的森寒。
等到掘出一个颇大坑洞时,楚凛风的双手已然血流如柱。
“李叔,你对我们楚家的恩情,我楚凛风无以为报,他日定会待你李家后人如至亲,但叫我楚凛风有崛起之日,定然不忘。”
埋葬了老管家,楚凛风回到小屋,开始理清每一件事。逢此突变,却能在如此快的时间内恢复冷静,这已经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了,不过这并不代表说楚凛风冷血无情,而是他已然能够将自身的负面情绪隐藏得很深,但愈是这样,将来爆发起来,却更要远超常人。
楚家乃是大隋国十大世家之一,立足于青州,虽不参与朝政,却有着不输一省巡抚的巨大能量。
这些年楚家在楚凛风之父楚沉寒的经营之下,家族势力可说是蒸蒸日上,其中多少也与楚沉寒的夫人,楚凛风的生母沐清婉分不开关系,沐清婉的来历无人得知,关于这一点,亦是楚沉寒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打听的。
在楚凛风记忆中,母亲是个温柔如水的人,她的美貌几乎令所有第一眼瞧见她的男子失魂落魄,儿时的楚凛风最喜腻在沐清婉的怀中,听母亲唱着童谣入睡。
纵然如今离家已有七载,但每每想及母亲,楚凛风仍会露出鲜有的灿烂笑容,尤其是这两年来的遭遇,除了有琴云裳之外,母亲那温婉倾国的容貌,已然成了楚凛风坚强挺下去的一大信念支柱。
就是这样的一个与世无争的温婉女子,一个贤妻良母,居然会是道宗一脉太清宗口中的宗门叛徒。
太清宗,道宗五大宗派位列首位,有着道宗一脉领袖之称的存在,一个玄元宗也只能仰望的存在,竟然对一个凡俗世家痛下杀手。
“掳走母亲,打伤父亲,以道宗大派之势迫大隋皇帝放逐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