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荀馥雅轻启朱唇,似乎被撩拨得有些慌神。

从指尖传来的触感柔软,谢昀不禁眼眸微暗,他轻轻摩挲着荀馥雅的唇,轻轻撬开她的牙关,攻城略地。

荀馥雅窝在他怀中,虽有些不适地蹙了眉头,倒也没反抗,一副任君□□的模样。

谢昀低笑:“做的不错。”

荀馥雅羞红了脸。

肌肤记忆这种东西,只要有一次, 第二次就会变得熟稔。

荀馥雅觉得谢昀在这方面是个老手,每一次让她舒服得节节败退。尤其是谢昀今天格外用心,几乎带了虔诚。

她想着,反正跟谢昀也就那样,不如就这般拉拉扯扯地过着吧。

如此想着,她便任由谢昀胡作非为。

“小姐,有只五彩小鸟!”

正当两人缠绵得紧,气氛正浓时,车厢外头传来了玄素的兴奋喊声。

荀馥雅愕然惊醒,光天化日之下,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开始出现了抗拒,试图推开谢昀。

谢昀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舍得此罢手呢?不依不饶地说道:“不用管她。”

正想继续,可气的是,玄素那破坏气氛的声音再次传来。

“小姐,那只五彩鸟飞到了车顶上,它好有趣哦。”

它有趣又如何,没趣又如何?拜托你闭嘴行吗?

暧昧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谢昀气得咬牙切齿。

荀馥雅的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怎么也不肯与他做起亲昵的举动。

“将军,不要!不要这样。”

面对谢昀的纠缠,她困窘地低喊。

谢昀无奈地放开她,心里头真的是一肚子火气。

这个玄素总在关键时刻跑出来破坏气氛,真的要考虑将她发配边疆。

他拉开帘子,恶狠狠地问玄素:“那只该死的五彩鸟呢?”

暂时动不了玄素,就拿那只鸟来出气吧!

可玄素凉凉地说道:“回禀将军,五彩鸟飞走了。真是可惜呀。”

谢昀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他严重怀疑玄素是故意的,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他用力放下帘子,心里很憋屈。

荀馥雅抿嘴笑了笑,岂知谢昀又想扑过来,吓得她赶紧坐开。

谢昀眯着眼笑道:“卿卿,鸟飞走了,我们继续吧。”

荀馥雅挑着眉:“将军,你东西掉了。”

谢昀笑着靠近:“啊,我掉什么东西了。”

荀馥雅垂眉,低声说:“你的羞耻心掉了,去捡回来吧!”

“嗯?”

谢昀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时,他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夫人你怎么这么可爱呢!”

气氛瞬间变得欢乐起来,荀馥雅暗自松了口气,心想着,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及至将军府,谢昀和岑三押送崔氏到西厢房,而她在玄素和香儿的陪同下,回到东厢房换回一身女子装束。

在这期间,她听到留守在府邸的丫鬟说,孙氏夫妇到了将军府,如今正在西厢房做客,谢夫人正在接待他们。孙氏夫妇瞧见孙媚儿那幅惨相,一直在叫嚷着让谢少夫人给他们的女儿赔命,把将军府闹得不得安生。

孙氏夫妇有这样的反应,荀馥雅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对他们这么快就来到上京城感到有些意外。

这些事,似乎有双无形的手推动着,让她不得安生。

荀馥雅在香儿和玄素的陪同下,前往西厢房。

此时的西厢房显得比往常热闹,谢夫人、孙媚儿、小娟、紫鹃、崔氏、孙氏夫妇、谢昀等人集聚一堂。

谢夫人正在质问崔氏当日有没有唆使小娟摘有毒的花瓣,荀馥雅站在门外聆听,并不急着进去打扰。

崔氏自然是不承认,一直在强调她并不知道花瓣有毒这事。她是看公主一直用花瓣泡澡,肌肤变得嫩滑细腻,就好心提醒那名丫鬟可以用这个方法去伺候她的主子。

转头她还特意询问小娟,当日她是不是这样说。

小娟并不觉得她这话不妥,认同了她的话。

此言一出,孙媚儿的爹上前一脚将小娟踢倒在地,恶狠狠地怒斥:“你这个恶毒的丫鬟,居然敢害主子,害我虐人变成这样,不将你五马分尸,难消我心头之恨。”

谢夫人见谢昀面露不悦之色,担心他与孙媚儿的爹起了冲突,赶紧上前拉住冲动的结义大哥,劝说道:“兄长,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目不识丁,怎会知晓花瓣是有毒的?她也是受人蒙骗啊!”

“是的,是这样的!”

小娟赶紧跪着回应,心里很感激谢夫人替自己说话。

孙媚儿的娘冷笑一声:“听说这丫鬟的主子很有学识,那一定是知晓那些花瓣是有毒的。不用说,这事一定是她唆使的。”

孙媚儿悲痛地哭诉着:“娘,就是辛月那贱人害我。她抢了本该属于我的名分,如今害我容颜尽毁,你一定不要放过她”

孙媚儿的娘看到女儿那副凄惨的模样,又忍不住搂着女儿悲伤痛苦:“媚儿,我可怜的女儿啊,为什么有人这么恶毒呢?”

看到母女两人哭得伤心欲绝,孙媚儿的爹气得咬牙切齿,走过去一把揪住谢昀,就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谢昀,我家媚儿从小就追着你跑,就算我们不同意也坚持要嫁给你。这些年来你对她不冷不热就算了,如今你的那个夫人把她害成这样,你若再包庇她,你就不是人!”

谢昀垂眉低头,默不作声。

他知道是自己亏欠了孙媚儿,所以这巴掌他挨下来。

孙媚儿的娘觉得自家女儿过得实在太委屈了,气势汹汹地说道:“谢昀,你赶紧将辛月那个贱人交出来,把我家媚儿害成这样,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放过她的!”

谢夫人想着谢昀定然对孙媚儿有几分情意,趁机提议道:“昀儿啊,要不你把辛月休了,娶媚儿当正妻吧!这样的话,我相信兄长他们不会太为难辛月的。”

她说得温柔体贴,似乎是在为谢昀和荀馥雅着想,但是只有荀馥雅知晓,谢夫人这一提议用心颇深。

荀馥雅没有急着进去,在等待谢昀的回复,而谢昀只是冷硬地回了他们一句话:“我此生只娶一妻,就是现在的夫人。”

谢夫人惊怔,孙媚儿泣不成声。

孙氏夫妻见谢昀铁了心不娶孙媚儿,气得指着谢昀的鼻子谩骂了半日。

“好得很,既然你不肯退让,那我们就公堂上见!哼!”

孙氏夫妻此刻不想与谢家有任何的瓜葛,不理会谢夫人的苦心劝说,铁了心带孙媚儿离开将军府,到顺天府尹状告荀馥雅。

荀馥雅瞥见盛景南被带过来了,在谢夫人与孙氏夫妻的拉扯中,雅步迈入。

她淡淡地扫了三位一眼,走到谢昀身旁,向谢夫人行礼,向孙氏夫妻说道:“请二位稍安勿躁,听完接下来这些人的话,你们再走也不晚的。”

“我们凭什么——”

孙氏夫妻正要开口骂荀馥雅,可见谢昀在荀馥雅身后冷眼抽剑,顿时吓得噤声。???

荀馥雅没有瞧见,自然就没发现谢昀在身后威胁孙氏夫妻。

她走到崔氏的旁边,在众人以为她要开口审问崔氏的时候,只见她拍了一下手掌,一名衣着朴素、眼神却锐利的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盛景南早已在丫鬟的叙述中了解了案件整个过程,在来时已经整理好思绪。荀馥雅如此信任他,看中他,他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他向谢昀和荀馥雅行了礼,在众人对他的出现和身份感到困惑时,拿出两朵不一样的花,递到崔氏面前,还故意挡住谢夫人的视线。

“崔氏,请问这两朵花,那一朵是有毒的?”

因为崔永福那事,崔氏对盛景南愤恨到了极点,又哪会理他?她不仅不理他,还对谢夫人说道:“谢夫人,这人的爹是个杀人犯,这人还是个犯案累累的凶徒,谢少夫人竟然让这样的人来审问老奴,还请你为老奴做主啊!他们这哪是审问,分明是恐吓,想冤枉老奴!”

崔氏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责骂荀馥雅,要求将盛景南赶出去,可被求救的谢夫人却默不作声,因为她太了解谢昀了。

“嘭!”

谢昀一掌将身旁的茶几打碎,阴狠地扫视众人。

“我脾气不好,再有人说不中听的,休怪我拿他出一出气。”

众人浑身一颤,不敢在放肆了,西厢房内瞬间鸦雀无声。

谢昀冷冷地盯着崔氏,警告她:“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再瞎叨叨的废话,那就没必要审了,直接去死吧!”

荀馥雅抿嘴偷笑,这谢昀直来直往的性子有时候还是挺讨喜的。

崔氏吓得不轻,要知道谢昀向来说一不二,不喜欢听废话,动不动就砍人,连当今皇上都忌惮三分。

反正咬死不承认知道那些花瓣有毒,他们也奈何不了自己!

打定了注意,崔氏胡乱指了一下其中一朵花。

盛景南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刚才的小插曲他自然是不放在眼底。

他手上的两朵花都没有毒,可崔氏指认了其中一朵,显然对花没有一点研究,又或者她是故意的。

想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方法很简单。

只见他端来一杯水,将崔氏认为没毒的花瓣放进去,道:“既然崔氏你认为这花瓣没毒,就请喝下这杯花茶吧。”

崔氏盯着那杯花茶,颤抖着端着,放到嘴边时,还是抵不过心中的恐惧,将花茶丢掉:“老奴不喝,老奴不喝!你这兔崽子想公报私仇,毒死我!”

盛景南冷然一笑,向谢昀汇报:“将军,经过方才的查证,草民很肯定这位崔氏不懂花,不会识别花的种类。”

谢昀满意地点头:“行吧,你继续审问。”

他此刻对案情的兴趣不大,反而对荀馥雅将盛景南找来这事非常在意。

能让荀馥雅如此信任和看得起,这个盛景南让他感到了夫人被夺的危机。

因此,他看着盛景南的眼神里都带着警惕的。

盛景南一心想着案情,对这些事自然毫不察觉。

他开口审问崔氏:“崔氏,请问你敬仰谢少夫人吗?”

崔氏瞟了荀馥雅一眼,眼眸里尽是厌恶和轻蔑的神色。

“这位谢少夫人没有一点比得上老奴的主子,老奴怎么可能敬仰她?老奴对这种女人最痛恨了。”

她的后一句让孙家人和谢夫人听得很痛快,让荀馥雅听着很不是滋味。

谢昀直接一剑飞过来,吓得崔氏差点晕了过去。

盛景南当做没瞧见,继续审问崔氏:“你这么痛恨谢少夫人,会好心提议她的丫鬟给她泡花瓣浴?”

崔氏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地回应:“我是见小姑娘长得讨喜,出于善心给她建议。”

盛景南不理会她,转头恭敬地向谢夫人行礼,询问:“敢问谢夫人,当日您带怀淑公主赏花时,怀淑公主可曾提醒过你,那些花是有毒的。这位崔氏可在场?

谢夫人听到他这么一问,便知事情不简单,只好装糊涂:“很抱歉,老身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记不太清楚了。”

“没关系。”盛景南彬彬有礼地回应,转头询问跪在地上的小娟,“小娟,当日你在百花园除了看见崔嬷嬷,谢夫人,还瞧见了何人?”

小娟指了指刘么么,老实回答:“我看见了刘么么。刘么么是谢夫人的贴身仆人,当时也在场。”

谢夫人的眼眸闪过一丝异色。

盛景南看向刘么么,有礼地询问:“这位嬷嬷年纪不大,可还记得当时在赏花时,怀淑公主提醒过谢夫人,那些花是有毒?”

“这个……”

刘么么左右为难,她怕让人知道谢夫人栽种了有毒的花,会给谢夫人带来麻烦,可她又不忍心荀馥雅被污蔑陷害。

面对刘么么的欲言又止,盛景南并不勉强,喊道:“将花匠带过来。”

谢夫人听到“花匠”二字,差点就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

那几名花匠明明被她派人暗中处理了,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大意了!。

花匠跪下来,向荀馥雅和谢昀行了礼,看向谢夫人,眼神充满了仇恨。

盛景南询问花匠:“阿寿,请问几天前你们到将军府做什么?”

阿寿说道:“草民和几位花匠大哥来为谢夫人铲除一些花,当时我们看到那些花那么好看那么名贵,就请求谢夫人将那些花赐给我们,可惜遭到谢夫人拒绝。在谢夫人走后,我们哥几个觉得这些花毁了太可惜,就商量着将它们偷偷带走。这时候,一位好心的嬷嬷走过来告诉我们,这些花有剧毒,所以谢夫人才要毁掉的,叮嘱我们要小心。”

说到这,他突然激动地说道:“事后,小人的几位花匠大哥都遭人暗杀,若不是小人当时正在出宫,躲进茅坑里,小人早就被杀了。”、

说着,他愤恨地盯着谢夫人,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谢夫人,而谢夫人低头垂眉,视若无睹。

盛景南继续盘问:“请问你还记得那位好心的嬷嬷吗?”

“记得。”阿寿坚定地指向刘么么,“就是她。”

刘么么有些慌了神,生怕众人以为是谢夫人害了孙小姐,赶紧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夫人事前是不知道那些花有毒的,是怀淑公主提醒夫人,夫人才急忙叫来花匠将那些有毒的花铲除的。”

众人恍然大悟,而谢夫人在心里暗骂这人净会坏事。

盛景南冷静地为众人理了一下思绪:“以上都证实了崔氏不懂花,但从怀淑公主口中得知,谢夫人铲除的花是有毒的。”

小娟听到这话,神情激动地说道:“崔嬷嬷当时叫奴婢采摘鲜花给少夫人沐浴,奴婢跟崔嬷嬷说,那些鲜花是夫人的宝贝,我们这些丫鬟是碰不得的。崔嬷嬷就让奴婢去采摘那些被夫人铲除的花。”

闻得此言,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看向崔氏。崔氏眼见不能抵赖,面如死灰。

孙媚儿眼见众人开始不相信荀馥雅害她,心里很着急。

如果不是荀馥雅害她,那谢昀肯定不会娶她的,她不要这样。

她激动地提出异议:“这也不能证明不是荀馥雅唆使丫鬟害本小姐。”

荀馥雅攥紧了拳,谢昀察觉,抓起她的手摊开,与她十指相扣。

盛景南询问孙媚儿:“凡事讲求证据,孙小姐可有证据证明是将军夫人设计害你的?”

孙媚儿理直气壮地说道:“那些毒花瓣就是证据,紫鹃就是人证,难道这还不清楚吗?”

盛景南认真地询问紫娟:“紫鹃姑娘,你且说说当日的情景。”???

紫娟回忆了一下,将当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日小姐被小娟不小心碰了一下,小姐气得甩了她两巴掌,随后瞧见篮子里的花瓣,质问小娟是否偷摘谢夫人的花。小娟表示那些花是谢夫人不要的,她摘过来给谢少夫人泡澡。小姐听到了,就说谢少夫人不配用谢夫人栽种的鲜花泡澡,就打了小娟强行抢走花瓣回来自己泡澡。”

众人闻言,都对孙媚儿的言行颇有微词。孙氏夫妻却觉得没什么。

盛景南不理会众人的心思,向孙媚儿求证:“请问孙小姐,紫鹃说的,可是实情。”

孙媚儿并没有觉得不妥,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盛景南轻叹一声,告诉她:“孙小姐,这份口供只能证明你打了人,抢了将军夫人的花瓣,并不能证明将军夫人设计害你。”

孙媚儿愕然:“啊?是这样吗?难道你不觉得她的丫鬟是故意让本小姐看到这么好看的花瓣,让本小姐抢过来泡澡吗?”

众人闻言,对孙媚儿的强词夺理感到无语,孙氏夫妻却支持女儿的说法。

盛景南忽然问道:“孙小姐你一向有用花瓣泡澡的喜好吗?”

众人困惑,他为何突然问这种问题。

孙媚儿更是摸不透,直言道:“没有,这是第一次。”

盛景南认真地分析道:“你没有这种爱好?将军夫人如何保证你抢夺花瓣来泡澡?你也有可能将花瓣撒了,也有可能拿过去跟谢夫人说这事,不是吗?”

孙媚儿笑了,有些激动:“你这人怎么这么聪明?这些事我当时都想过呢,不过之后我想到自己没泡过花瓣浴,就好奇,就泡了。”

谢夫人被孙媚儿的愚蠢打败,无语地捂着脸。孙氏夫妇觉得有些丢人,别过脸去,只有孙媚儿毫无察觉,自言自语着,哭了,

“呜呜呜呜,我现在都后悔死了!我的美貌,还能回来吗?呜呜呜……”

看到女儿哭得如此伤心,孙夫人上去抱着孙媚儿痛哭:“我可怜的女儿啊!你真是命苦哇!”

孙媚儿的爹怎能忍受女儿平白无故受这么大的委屈,指着谢昀怒斥:“反正我不管,媚儿是在你们谢家出事的,我女儿现在容颜尽毁,你谢昀必须娶她进门,否则这事我们孙家跟你没完,哼!”

谢夫人见长兄如此动怒,赶紧上去安抚:“兄长请放心,我一定会让昀儿娶了媚儿,绝不让媚儿收到半点委屈的。”

谢昀懒得看这些人演戏,大声喊道:“岑三!”

岑三立马跑进来:“少爷有何吩咐?”

谢昀指着崔氏说道:“将这老虔婆扔进顺天府尹大牢。跟那些看守的人说,本将军关押的犯人,死了,拿他们的眼珠子来赔,哑巴了,拿他们的嘴巴来赔,懂吗?”

岑三恭顺地应声:“明白!”

说着,他走过去将崔氏押走。

谢昀见盛景南还在,觉得实在太碍眼,又向岑三喊道:“等等,把盛景南也带走。”

盛景南感觉到自己不受谢将军欢迎,只好拱手告辞。

他很高兴这次能帮上荀馥雅的忙。

荀馥雅疑惑地看向谢昀,觉得这人排斥盛景南排斥得有些莫名其妙。

谁让你这么欣赏他!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不是要为他爹翻案吗?恢复了官职,才能让顺天府尹不乱来啊!岑三带他去大理寺恢复官职,柳宗言不敢说不的。”

荀馥雅赞赏道:“呵,看来还是谢将军的面子大啊!”

有谢昀出面,相信盛家的事情很快就解决了。

谢昀窥见荀馥雅内心的愉悦,嬉皮笑脸地低声问:“那夫人是否奖赏本将军今夜睡在你房中?”

荀馥雅脸上一红,不明白这人为何总是想着那种事情。

上一世,他似乎也很热衷,无耻到都不分场合。

想到上一世这人对自己地折腾,她又恼了,不想让这人称心如意。

恰巧孙媚儿见谢昀要跟随荀馥雅离开,跑过来紧抱着他:“二表兄你不要走,你不留下来陪我,我就不吃药,不想活了,呜呜呜……”

啧,这人怎么这么烦!

谢昀想推开她,却又不忍心,为难地看向荀馥雅。

荀馥雅看着他,凉凉地说道:“看来谢将军贵人事多,忙得很,那我就不打扰你陪表妹了!”

“卿卿!”

谢昀喊了一声,想追过去,无奈孙媚儿死拽着,而荀馥雅竟然看都不看一眼就离开。

荀馥雅走出西厢房,心情颇不平静。

若不是谢昀找到那名花匠,她很难从这件事脱身。暗处的敌人手段太过于阴狠,她往后不得不小心谨慎。

想到这,她的头痛症又犯了。玄素察觉,赶紧将她扶回屋子,让香儿给她揉捏太阳穴。

片刻以后,她好了些许,发现桌面上有封姜贞羽寄过来的书信。

发现自己与曾经的初恋江骜竟然是姐弟关系,姜贞羽应该非常受打击,消沉很长时间了吧!

如今书信来了,是否代表她振作起来了呢?

已经许久没收到姜贞羽的信息了,荀馥雅迫不及待地拿过来看。

信上说到,姜贞羽已经被江父接纳,与江夫人相认,在这段日子里,路子峰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让她看到了路子峰的真心。

原来她一直误会了路子峰,路子峰不是不爱她,是爱得太深沉了。路子峰竟然比江骜更早爱上她,所以当她被路吟霜设计爬上路子峰的床,将错就错嫁给路子峰的时候,路子峰没有反对。

婚后,路子峰以为她心里一直爱着江骜,不喜欢自己,所以经常出外游历,躲着她。

得知真相的姜贞羽接受了路子峰,决定跟他好好过日子。

另外,姜贞羽调查到,养父母在临死前见过荀夫人。她怀疑养父母的死与荀夫人有莫大的关系,打算过段时间回来上京城调查。

看完了书信,荀馥雅心里颇不平静。

荀家,终于轮到荀家了吗?

这一世,她要如何对荀家人才好呢?

为了庆祝从犬戎族那里收复了失地,宫中又开宴会。老皇帝特意允许群臣携带夫人赴宴,荀况自然是偕同荀夫人前来。在众人眼里,他们是一对模范夫妻,因此,他们的到来获得了许多大臣夫人的羡慕。

荀馥雅瞧见这一幕,眼神冷了几分。

荀滢出了那样的丑事,卫燕京被谢昀废了,卫国公府却没有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只是跑来向老皇帝哭诉了一阵就没了下文,可见这当中荀况出了不少力。

要知道,荀况这人好面子,重名誉,怎可能让家丑外扬?若是让他知道王氏为他生了个女儿,为了声誉,是否又会赶尽杀绝?

老皇帝偕同孝贤皇后一同出席,两位凡间身份最尊贵的人高高在上的端坐着,睨视众生。朝臣偕同夫人一同跪迎。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皇后吉祥!”

“众爱卿平生!”

随着皇帝的一声威严话语,众人偕同夫人端坐在席位上。

老皇帝的贴身太监刘喜站出来宣布宴会开始。

宴开之后,有乐师舞姬缓缓而入,美貌舞姬踏着轻盈舞步上前为众人斟酒。

大臣们纷纷拒绝舞姬的斟酒,改由夫人替它们斟酒。

荀况的席位刚巧坐在他们的对面,荀馥雅心不在焉地为谢昀斟酒,看着对面夫妻恩爱日常,觉得眼睛生疼。

想她那可怜的阿娘日夜盼着荀况这个负心汉回去找她,为了将他的女儿抚养成才,将一个书香美人硬生生地熬成了乡间粗野夫人。

荀况这厮却在上京城锦衣玉食,与别的女人成为众人口中的模范夫妻,何等的虚伪,何等的讽刺。

“夫人,酒满了。”

耳侧传来了谢昀低沉的提醒。

荀馥雅回过神来,看到酒已经溢出了酒杯,轻蹙着眉:“抱歉,我在想事情。”

谢昀一手搂紧她的腰,一手端起酒杯,凑到她的耳侧低笑道:“你不用羡慕他们,他们那种恩爱叫虚伪,我们这种才叫真实。”

这话她爱听,不由得仰头笑看谢昀:“我没羡慕他们,只是被他们的虚伪震惊了而已。”

谢昀将杯中的酒喝了,瞧见荀馥雅又尽责地为自己斟了一杯,痞笑道:“夫人这么积极斟酒,是想将为夫灌酒?看来为夫今夜可以醉卧美人怀里了。”

荀馥雅面上一热,嗔怒道:“那我不斟酒了,你不许喝酒。”

谢昀将杯中的酒喝了,自己斟酒,在她的耳边低声吟道:“何处娇魂瘦影,向来软语柔情。有时醉里唤卿卿。我想醉里唤卿卿,卿卿允不允呢?”

荀馥雅耳热了,谢昀此刻的话语性感撩人,撩得她心弦微微颤动着。

她心虚地察看周围的目光,发现众人皆与夫人大臣闲聊,并未看过来,只是,她总觉得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盯着这里。

循着感觉抬头看过去,竟然是孝贤皇后。

孝贤皇后看向谢昀时那震惊的眼神,无疑显示着当日她的用意奏效了。

任谁瞧见一个与自己眉目长得相似的人,都会有几分在意,更何况之前她特意在孝贤皇后面前提到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提到谢昀想念的生母或许像她这般。

她记得谢昀后背上有个月牙胎记,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个胎记,确认了谢昀太子的身份。只是,该如何让皇后瞧见这个胎记呢?

正当苦恼这事时,永乐侯李琦姗姗来迟,身边还携带着一名女子。

众所周知,永乐侯李琦尚未娶正妻,但娶了十二金钗为妾室,那么,身旁这位女子是十二金钗中的哪位呢?

正当众人探究、猜测之时,荀馥雅也好奇地看过去。这一看,吓了一跳。

女子身着胡裙,藕白双臂**在外,薄薄纱衣裹住丰盈身姿,一双剪水瞳盈盈望来,欲说还休。

竟然是宴久初!

自从从犬戎大王子的营帐中逃离出来,宴久初这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出现过。此刻却在这种场合出现,还是李琦身边的女人。这让荀馥雅在震惊的同时,多了一份冷意。

李琦跟老皇帝客套了一番后,携带着宴久初入座。他们坐在荀馥雅的斜对面,李琦没有看过来,似乎那日的混账事不是他做的那样,反倒是宴久初,坐下来就向她投以友善的微笑。

荀馥雅觉得这个微笑有些让人发寒,此时,老皇帝提出了一个问题。

“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是我朝的栋梁,如今我们在外族面前抬起头来了,是时候发展国力了。诸位爱卿,对于强国之道,有何独到的见解呢?”

荀况身为首辅,自然一马当先,向老皇帝提出自己的见解。他深知老皇帝的心思,想要文武结合,遂道:“启禀皇上,微臣认为,武征文治,最能强国。对内,我们用文人的智慧治理国家,对外,我们用武将的战力抵御外敌入侵,收复失地,震慑天威。”

群臣本就担心谢昀崛起,会使武将削弱文臣在朝中的地位,如今荀况这强国之道提出,无疑是深得他们的心,引来了他们热烈地追捧和支持。

老皇帝微微颔首,称赞了荀况几句,便问李琦:“永乐侯有何高见?”

李琦维持他一贯的风流作风,站起来笑道:“启禀皇上,以臣之见,不如想办法将各族公主郡主的娶回来,震慑我朝国威。臣很愿意去操办此事。”

群臣哭笑不得,觉得永乐侯将国事看得太儿戏了,而老皇帝蹙着眉头,训斥李琦:“永乐侯平时胡闹也就罢了,别把玩笑开到国家大事上,严肃点!”

“皇上训斥的是,臣受教哦。”李琦耸了耸肩,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向谢昀,“不知谢将军有何高见呢?”

群臣纷纷掩面窃笑,谢昀一介武夫,除了喊打喊杀,还能说出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建议呢?

他们纷纷看过来,皆等着看谢昀的笑话。

荀馥雅紧张地握着谢昀的手,打算自己站起来替他回应。

谢昀看穿了她的意图,拍了拍她的手,用眼神示意,让她安心。

他自信地站起来,滔滔不绝地说道:“将帅在预料胜负的结果时需要了解:其一,双方的君主哪一个比较圣明?其二,双方的将领哪一个更为贤明有能力?其三,双方的官吏哪一方更有能力?其四,双方哪一方的粮草更为充足?第五,双方中哪一方的士兵训练有素?其六,双方的军容哪一方更为严整?其七,双方的战马哪一方跑的快?第八,双方哪一方占据的地势更为险要?其九,双方哪一方的幕僚更有计谋?其十,双方各有哪些可以畏惧的邻国?其十一,双方哪一方的国力更富有?其十二,双方哪一方的百姓生活更安定?通过比较上述几个方面,双方谁强谁弱,谁胜谁负就可以比较容易地做出判断。同理,强国之道也如此。”

他说得神采飞扬,在场之人无不侧目,现场鸦雀无声。

那些人看着谢昀的眼神,起初是轻蔑的、嘲笑的、看好戏的,可当谢昀的话说出时,他们的眼眸里有着掩饰不了的惊艳。

其中要数孝贤皇后最为震惊。

孝贤皇后对谢昀本来只有好奇,可瞧见他那与自己相似的眉眼,那风姿神态,心里又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感。如今见他说出如此惊人的话语,差点就把自己给感动哭了。

此时此刻,她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若是此人是太子,将来必定就是明君了!

谢昀觉得孝贤皇后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但对这位气质上与荀馥雅有几分相似的皇后并不反感,友善地向她笑了笑,便坐下来。

“妙!妙!说得好,说得好啊!”

老皇帝对谢昀是赞不绝口,心里为当初提拔谢昀,留他性命感到很欣慰。

他见孝贤皇后都对谢昀另眼相看,凑过来笑道:“皇后,这位谢将军是朕力排异议,一手提拔上来的,朕的目光是不是很好?”

孝贤皇后很难得地对他笑了:“皇上的目光一向很独到!”

老皇帝受宠若惊,要知道,自从太子失踪后,孝贤皇后就变得对他爱理不睬的,如今托谢昀的福,孝贤皇后不仅对他笑,还称赞他!

老皇帝顿时乐得开花,开口就是对谢昀赏赐了一大堆东西。

谢昀站起来客气地感谢一番,坐下来凑到荀馥雅的耳侧,笑问:“卿卿,为夫厉害吧?是不是对为夫刮目相看。”

“嗯,非常厉害!”

荀馥雅看破不点破,这些见解她在上一世时见过,是容珏看完了《诸葛亮传》后有感而发写下的,不知为何今日被谢昀搬出来用。

她看着失神的孝贤皇后,灵机一动,斟了一杯酒,递给谢昀,笑道:“将军表现如此好,妾身敬你一杯吧!”

谢昀有些受宠若惊,眼眸里尽是笑意:“卿卿喂我,可好?”

“好!”

荀馥雅脸上一热,垂眉低头,轻轻地应了一声。

酒杯到了谢昀的嘴边时,忽然她手一松,酒洒进了他的衣襟里。

她惊然:“呀,你衣服湿了。”

谢昀不懂她在搞什么,握住她的小手,凑到她的耳侧,痞笑道:“那我们借个厢房,卿卿为我换衣,如何?”

荀馥雅脑子一热,娇羞地垂眉:“好……好!”

谢昀宠溺地轻刮了一下她的脸,向皇帝要了一间厢房更衣。岑三去取备用衣服。

荀馥雅担心孝贤皇后不来,在抵达厢房时,她偷偷吩咐香儿:“香儿,你去找皇后娘娘的贴身侍从桂嬷嬷。请求她帮你传达一个口信给皇后娘娘,将军夫人邀请她到这里一聚,是有关太子下落的。要快!”

香儿领了命,动作利索地去执行任务。

荀馥雅走进厢房里,刻意虚掩房门。

谢昀见她来了,向她展开双臂,痞笑道:“有劳夫人了。”

荀馥雅面上一热,虽然上一世他们之间有过更亲密更羞耻的举动,但是要为他做这种夫妻间的亲密举动,依旧感觉很害羞。

她没有回应谢昀的话,走过来伸手替他解腰带宽衣,心跳却“咚咚咚”地响个不停,手上的动作也显得特别紧张。

谢昀独特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在谢昀的双臂一下子拥抱着她时,这气息将她围拢了起来,浓烈的让她感觉无法呼吸。

谢昀将下颚抵在荀馥雅的肩,用鼻翼轻轻碰触着她的发丝她的耳廓,低声说道:“卿卿,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