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江县公安局，会议室，中午。

“两次口供不一样。”杨明看着本子上的记录，说道。

早上的时候黎民将审陈有华的记录递交给杨明的时候，才发现，两次的口供记录根本不一样，杨明审问他的时候，他对皮箱的金钱来源解释是：这几个月的非法所得，至于他去找张阳，他说是找张阳借了一笔钱。

而早上黎民在提审他的时候，他却直接说出了交易内容。

“张阳怎么说，招了吗。”黎民问道。

“他闭口不谈陈有华，问就是不知道。”杨明摇了摇头。

“刚才小莉也跟我说了，尽管我已经给他施压了，但是对于他曾施暴顾瑶瑶的事，张阳一直否认，并只是去她家找她商量工作上的事，他好像吃准了，我们拿不出实质性证据。”杨明分析道。

黎民闻言，也是愁眉。

他才从林福祥家那边回来，就接到了杨明的电话，让过来会议室一起讨论，因为张阳涉及陈有华的案件，杨明联系了他，并让他接受一下调查，所以此时的张阳就在局里。

“这个张阳，非法放贷，手底下的人还存在一些行为危害他人的人身安全，是个大问题，在他的长夜星火被查封后，陆续来了几个人，举报他非法催收，说他搞诈骗。”杨明从黎民那边看过张阳的资料，而且他那边也有张阳的一些资料，对于张阳，他们都恨不得早点拔掉，目前也是在收集证据阶段。

将黑贷伪装成民间经济纠纷，警察本来就难以插手，而且很多受害者更是对报警感觉到难为情，只能任其压迫。

“我去问问。”

“行。”

黎民此时思绪其实并不在张阳身上，想到林福祥家门口的血迹，还有张小海消失，这让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但是眼下还是先去见一见张阳。

审讯室内，张阳正坐在里面思考，他是没想到昨天城里的动静都是那个人搞出来的，这家伙，面对自己的时候显得多狂妄，现在估计就有多狼狈，他也是第一次从警方嘴里听说了他的名字，陈有华。

他并不在乎陈有华的死活，关键是陈有华知道他的秘密，这让张阳也不得不认真思考他说的每一句话。

既然警方传唤他了，说明陈有华一定说了两人的交易。

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是虽然警方一直在给他压力但是却没有掏出任何实质性证据，也就是说，陈有华那边是没有提供警方关于他的犯罪证据。

想到这里，张阳倒是为陈有华的信用感到安心，说明他大概率的确是毁掉了证据，不然身在这里，他跟陈有华又没有任何关系，陈有华没有理由保他。

“又见面了。”张阳正在思考，大门外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张阳抬头一看，来人是黎民还有他的助理，赵小莉。

“可惜是在这。”张阳摇了摇手铐。

“非得我来你才招是吧，陈有华把你的事情都给我说清楚了，一百万，一个视频，来钱是真快啊。”黎民看着张阳，说道。

“非法放贷来钱快还是工作来钱快。”见张阳沉默，黎民又说道。

“别乱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人总有难处，我帮他们度过难处，收点利息不过分吧。”张阳并没有回答黎民的第一句话。

“估计就是那些从我这里借了钱，事后又不想还钱，巴不得我进来，所以举报我，这种不是小人吗。”张阳叹了口气，“刑警还管这个啊，人家派出所都不管，你们还真闲，工作量应该很多吧。”张阳轻笑道。

“你这种人少点，我们的工作就少很多了。”

“我还是劝你坦白从宽。”黎民说道。

两人的目光交织，气势上谁也不弱，即使张阳现在是坐在这里，但他就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我招。”张阳突然说道。

“嗯？”

“我跟陈有华有关系，但也没有，我给他钱，那是因为他要，但是他要钱干什么我并不知道，你也知道，我是个好人，偶尔别人需要钱的时候，我会借，这次就是这样，但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被带到这里来。”张阳说完，还叹了口气，即使交易这件事瞒不住，那就把他推到私底下的经济借贷上，剩下的就让警方去问陈有华。

无论如何，只要在没实际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可能承认，光凭口供，警方还办不了他。

张阳唯一担心的就是，陈有华还留存着他的视频，不过目前看来，情况还算好。

后面张阳基本就不说话了，黎民见状，也只能放弃。

黎民跟赵小莉出来之后，杨明凑过来，问：“怎么样。”

“难，估计口头上的压力对他没用，想攻破他的防线，还是需要实际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那份关键的视频了，可惜，陈有华此刻也拿不出来。

“要不拘他几天，上点强度？”

“算了，没必要，对付一般人行，他一天看不到证据就不可能承认，到时候出去了找媒体施压，我们也不好受。”黎民说道。

黎民提出想再问问陈有华，没过多久，黎民又出现在了陈有华面前，这次杨明也一起参与讯问。

“两次口供不一样，你最好老实点！”杨明一进去，厉声说道。

“情况到底是什么样，你反正是跑不掉了，态度好一点，还能给你减减刑。”黎民站在一旁，说道。

“我跟你说的就是实情。”陈有华望着黎民说。

接下来杨明重新讯问了关于陈有华的案子，陈有华这次态度好了很多，就淡淡然地回答杨明的问题，一直到杨明问完。

“关于张阳，你还知道些什么。”在杨明问完之后，黎民问道。

陈有华闻言，思索了一会，“他也进来了？”从黎民的脸色上陈有华有了答案，他接着说道，“关于他，我知道的还真不多，我相信他私下放贷这些你们都知道，若是问我其他的事，那我的确爱莫能助。”

“他侵犯顾瑶瑶的证据呢。”

“这个我跟你说过了，我搞来的视频全部都在电脑里，炸了，唯一有视频的手机，见面的时候也给他了，我相信他应该不会留下那个视频的。”

“所以，爱莫能助。”陈有华两手一摊，说道。

黎民眉头紧皱，看来陈有华这边的希望也没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陈有华突然喊道，“等等，你是想让他认罪是吧。”

黎民转过身来，陈有华的脸上露出一股自信的模样，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想要证据吗，过来，我告诉你。”

“你当这里什么地方！”杨明见状，用手指着他呵斥道。

陈有华的意思他也看出来了，居然想跟黎民说悄悄话。

“有什么话你就说，摄像头拍着呢，”

“不听吗，那算了。”陈有华表现得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杨明一脸怒火，好久没遇见态度这么恶劣的家伙，他撸起袖子准备就给他一点教训，结果被黎民拉住，“行了行了，别跟他一般计较，这种人，没必要。”

“我来我来。”黎民眼神示意，赵小莉赶紧在一旁稳住杨明，黎民走到陈有华身前，陈有华悄悄在黎民的耳边说了什么。

黎民听完，眉头一皱，深深地看了陈有华一眼，三人走出了审讯室。

杨明连忙问，刚才陈有华说了什么。

黎民说：“他说，让他去见张阳。”

“那不可能，到时候串供什么的。”杨明摇头道。

“他都说出了张阳的事情，应该不会帮他吧。”赵小莉说。

讯问完，杨明忙其他事情，黎民则是带着赵小莉去找到了法医韩俊，黎民让他带上血迹检验的东西跟他走。

三十分钟后，黎民等人来到了林福祥家的楼下。

空幽幽的楼道中，三个人站在林福祥家门口，“你早上来这里发现了什么吗。”赵小莉问道。

“有点发现。”

“你没跟着来？”韩俊在一旁说道。

“他一个人就跑来了，我跟不上。”赵小莉冷哼道。

韩俊忍不住笑了，这黎民办案总是这样，上头的时候经常忘记带人，按照规定来说肯定是不允许的，但是他经常这样，众人也没办法，好在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黎民三人走到林福祥门口，“麻烦检查一下这里。”他的手指着林福祥的门。

韩俊掏出检测的东西，对门口做了检测，今天没有太阳照进来，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很快在检测试剂的作用下，门上就浮现出了浅浅的荧光。

“出来了。”韩俊看着门把下面的荧光说道。

“这个形状……”韩俊看着血液反应的地方，他思考了一会，“看起来像擦拭状，但是并不明显，像是，沾着血迹的手，将门推开，血迹被拖带的感觉。”韩俊看着门上的印记，说道。

门上的血迹都已经凝结发暗，门本来就是暗棕色，这点血迹在一段时间之后的确是难以发现。

赵小莉问，这是谁的，黎民也摇头说不知道，但是大概猜测很可能就是张小海的，最后韩俊对血液进行了取样，又对整个楼道进行了检测，仅在地上发现了零星的血迹，还有门槛处发现了部分擦拭状血迹。

黎民的目光注意到林福祥对门的侧下方墙壁，此处的墙壁比其他地方更白，他只是用手轻轻一碰，手指上就出现了白色粉末，很明显，这是墙壁用来装修的腻子粉。

楼道检查完，血迹出现在了三楼的楼梯间，但是最明显的血迹是在林福祥家的门上。

“我们始终找不到张小海，该不会……”赵小莉惊讶道。

黎民没有说话，但是他大概也有了一些猜测，几人重新回到队里，韩俊带着血液回去做分析，“接下来怎么办。”赵小莉问道。

根据调查，常虎跟张小海这两个人基本都是形影不离，就连平时的催账都是两个人一起，住的地方好像也是同一个房子。

因为顾瑶瑶的房子里没留下张小海跟张阳的生物痕迹，而那个血迹是否是张小海的，还需要确认。

“有常虎的现在的住址吗，我们过去一趟。”

“有。”赵小莉点头道。

现在长夜星火暂时停业，不出意外的话常虎在城内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黎民跟赵小莉立即动身赶往常虎的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