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便昏暗迷蒙的偏厅中,入了夜便像是一处隐秘又吸引人的乐园。
套上灯罩的烛灯将晃动的光影倒映在墙壁上,人们脸上的神色模糊不清,奏乐的声响似是要盖过人们说话的声音,唯有贴近彼此的身体,凑近对方的耳畔,才得以将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激起一片**漾心神的涟漪。
烈酒混杂在暧昧的气氛之中,陆闻独坐在角落的那桌,指尖轻点着桌面,好似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这本是个极为隐秘的位置,若非刻意去看,几乎无人会注意到那里还坐了一人,只是光线似乎也在眷恋他的俊容,零碎的烛光时不时扫过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将他冷厉的外表也好似镀上了一层柔美的金边。
陆闻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微弯曲,拿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肌肉线条优美的脖颈随着吞咽的动作将肌肉显得更加诱人,喉结上下滚动着,微开的交领衫露出了他肩颈处凹陷的锁骨,衣袖因着抬手的动作露出一小节手腕,臂膀上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疤掩藏在了暗色之中,很快又被他拉下了衣袖完全遮挡了去。
直到这艘载着众多权势富贵的轮船在金湖的中央停驻下来,也终是有人走向了暗色中的角落,低头在陆闻身侧说了些什么,陆闻便了然点头,毫不犹豫起了身,弃了那半壶未喝完的酒,跟着来人快步走出了偏厅。
白日里还人潮涌动的甲板此刻已是空无一人,连接着轮船的各个画舫中,似是晃动着男男女女模糊不清的倒影。
陆闻跟着带路之人一路穿过甲板,而后在轮船侧方一处隐秘的位置前,打开了通往轮船地下室的门。
带路人走在前面,熟练地向陆闻叮嘱着:“待会见了主子,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也别说,好好服侍主子,若是得了主子欢喜,日后便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陆闻神色淡漠地跟着在那人身后,晦暗不明的目光中似是翻涌着令人胆颤的杀戮,但无人瞧见他此刻的目光,在走到楼梯尽头之时,他已极为熟练地将这份目光收敛了起来,转而顺从道:“是,我知道了。”
到了地下室的大厅光线才逐渐明亮起来,带路人侧头看了眼陆闻,初衷似乎仅是好奇今日是何等货色罢了,却是在下一瞬怔在了原地。
带路人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陆闻,那目光极为放肆,仿佛丝毫没觉得这般审视一人很是不礼貌,而后嘴里还念叨着:“好看倒是好看,可今儿怎是这种类型的。”
陆闻当然知晓此人在看什么,而他目光中透露的信息更是再明显不过了,仿佛已是在脑海中将他和那位主子的画面联想了一遍。
这时,大厅另一侧走来一位女子,还未走近她便出声道:“怎在这站着不动,可别叫主子等急了。”
带路人闻声回过神来,忙上前几步朝那女子迎了去,态度谄媚道:“小翠姐,人带来了,只是今儿怎是这款的,主子这是换口味了?”
小翠走到陆闻跟前也是微怔一瞬,在陆闻高挺的身形前,本算是女子中高挑的她竟也显得娇小了几分,她同样上下将陆闻打量了一番,最终将视线落在他脸上,开口道:“主子的事,轮得到你过问?”
带路的下人一惊,忙垂头惶恐道:“是,小的多嘴了。”
小翠多看了陆闻几眼,显然今日的货不仅得了那位主子的欢喜,在她这也是极为过关的,至于身形上的出入,相比这张俊美无俦的脸,自是不值一提了。
收回视线,小翠转身迈开了步子:“将人带进来,动作快些。”
“是。”带路人应了一声,这便转头朝陆闻道,“走吧,待会机灵些。”
陆闻点了点头,沉默地跟了上去。
进了屋子,这才发现这仅是主屋外的一间小隔间,屋中还有两名下人,带路人并未跟着一起进来,似乎将他带到了门口便离去了。
小翠在一旁的橱柜中拿出了一个瓷瓶,走到陆闻面前递给了他:“吃了它。”
陆闻垂眸看向小翠手中的瓷瓶,接过来打开看,里面装着几颗红色的药丸,并无味道,暂且无法分辨此药为何用。
小翠倒是主动解释道:“别怕,助兴之物罢了,身子骨柔软了,才能将主子服侍好不是吗?”
陆闻面不改色,顿了一瞬才缓缓将瓷瓶倒转,问:“吃几粒?”
小翠想了想,再瞧陆闻这副明显不怎瘦弱的身形,道:“两粒。”
陆闻眉心微不可闻轻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没有露出半分破绽来,迅速倒出两粒药丸,仰头便咽了下去。
小翠满意地点了点头:“倒是听话,行了,进去吧。”
小翠和另外两名下人退到了一旁,但并未离开隔间,隔间的另一侧一扇隐秘的小门便是通往的主屋。
陆闻微微喘了口气,迈开步子的瞬间便能感觉自己脚下已是开始虚浮,但好在还在能够控制的范围内,只是这药的药性比他想象的要发作得更快些,他需得抓紧时间行动了。
快步朝着主屋走去,陆闻推开小门,面前是一道山水屏风遮挡了屋子的全貌,屋内光线昏暗,摇曳的烛火营造出一种神秘又诱人的气氛。
还未开口,屏风后便先一步传来了一道男声:“先将衣服脱了再进来。”
那慵懒又淡然的嗓音好似不是在叫人脱衣服,顺口得就像是在请进屋的客人落座一般,但显然,被送到这里的陆闻并不是客人,里面那位,也不是在此等着招待客人。
陆闻脚下步子顿住,转身将房门关上,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屏风这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唐东衣襟大敞着躺在另一头的贵妃榻上,却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怎动作这般慢,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帮你脱?”
话语虽是带着不耐,但却又隐隐掺杂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在□□上帮对方脱个衣服似是对唐东而言并不为过,话语间他便已是起身从贵妃榻上下来,迈着步子朝屏风外走了去。
一片麦色的肌肤出现在唐东眼前,精壮结实的胸膛,线条饱满的臂膀,无一不透着力量十足的狠劲,唐东眉头一皱,一抬眸却对上一双极为好看的深黑眼眸。
“主子,裤子可要一并脱去吗?”陆闻主动发了问。
唐东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很快勾唇一笑,三两步走近,竟发现自己比陆闻还矮了半个头,但仍是抬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笑得有些危险:“长得这样一副凶狠的身子,倒是白瞎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那便脱了,让我瞧瞧别的地方,是否也如这般凶狠。”
低俗下流的话语从唐东的口中一字一句道出,而他的手指也已是缓缓落到了陆闻的脖颈,指尖轻抚过他的喉结,随后逐渐向下移动,划过锁骨,落到胸膛,身体也不自觉向前靠了去。
陆闻眸光微动,眸底霎时凶光乍现,落在裤头上的手在这一瞬间猛地有了动作,从裤线中迅速抽出一根尖头染黑的银针,抬手刺击的动作却因着逐渐发散的药性而略有迟缓。
唐东也是在瞬间感觉到了非比寻常的杀意,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何被下了药的陆闻还敢有任何反抗之意,但并非毫无身手的他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抬手就要制住陆闻手握银针的手臂。
可下一刻,陆闻看似出击的这只手被唐东死死抓住,可真正有快速动作的另一只手却握住银针径直扎入了他的脖颈。
唐东瞳孔骤然紧缩,惊恐地瞪大了眼,张着嘴却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死不瞑目地瞪着他,身体却已是在缓缓下移。
陆闻缓缓收回手来,面无表情地掰开唐东握在他手腕上的手,冰冷的视线像是在看一堆垃圾一般,手上力道松去,尸体便再无半分支撑力,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