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北荒那场大战结束已经整整十天,但张辰并没有回到长安的想法。
他一直记得观主和他说过的某一句话,“正因为你看上去表现非人,我们才更加想要杀死你,不只是我和崔宇,甚至包括长安的某一个人。”
长安的那个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张辰其实早就察觉,对方注意到了自己,只是他并不能明了对方对自己的态度,直到他听见观主的那番话,才明白了过去发生的许多事情,例如承剑司几次三番的试探。
因此,张辰甚至在怀疑,观主那一日动用阵法这件事,大监司早已经知晓。
现如今他回到长安,不仅对自己,甚至对恭王府都不算一种好事。
世上现在对自己的状态种种揣测,都是基于并不了解的前提,暗中的某些人总归还是会有所忌惮,但是如果让外人知晓自己的确失去了之前的能力,那么这些人必定会跳出来,最后首当其冲的就是恭王府。
张辰并未将这些想法全部告诉朱重三,只说自己的状态并不是很好,需要在世间行走,以求恢复之法。
朱重三闻言后自告奋勇,“这件事只管放在我的身上,不论你需要去哪儿,我都随你走一遭,我为了追剿那些叛贼,大半个唐国都已走过,熟得很。”
张辰瞧得出他的担心,知道这位兄长将自己的状态想得比事实还要更差,因此决定做自己的护卫。
这一天后,二人一剑决定开始天下行走。
之后发生的事情,和张辰一开始的预估相差仿佛。
背后那人的能量实在很大,不过几天的时间,整个江湖都在议论北荒那一场大战,已经大战过后张辰这位赘婿的行踪,依靠的只是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吃了他的心脏,能够登仙。
如果张辰不是当事人,将自己当做江湖人设身处地去想,竟也怦然心动。
成仙两个字,对修行者的**力有多大?那意味着无敌,意味着长生,这两件事本就是每一个人修行数十年乃至于数百年的终极目标。
“这一招实在是很高明。”张辰也不得不赞叹。
“张辰,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去喟叹观?”马车外面,临时做了马夫的朱重三问。
马车里,张辰收回思绪,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晃晃****,“没什么,去收一些东西。”
“和你身体的问题有关吗?”
“对。”
马车外,朱重三得了答案,赶车的速度因此更快,旁边儿偶尔还有剑的震颤,“快点儿,再快点儿!”
张辰其实没有说实话,他去喟叹观,和身体无关,和修行无关,这一趟只是为了去收账。
他内视丹田处那道做了锁子的大阵,心道:无论你是不是真的死了,你既然犯了错,和我结了怨,既然你现在没有能力偿还,那就让你的喟叹观来还吧。
过去的张辰不会这样,因为他非人般得无欲无求。
现在的张辰不同,因为他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人,所以报复仇家。这很合理。
……
这一日,叶芳主动求见大监司。
“进。”大监司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叶芳匆匆走了进来,脑袋却迟迟低垂,等到了近前,噗通一声重重跪倒。
大监司端坐,他对叶芳的这番模样似乎并不意外。
“大人,我有罪。”叶芳道。
“什么罪?”大监司再问。
叶芳满面愧色,又有一瞬间的挣扎,叩首道:“您曾经问我,如何看待恭王府赘婿。
其实我曾和他交过手,且以瞳术看了他的跟脚,却见其剑意煌然,犹如万象天成,有天雷之威势,弟子刹那间还以为自己近了剑道极致。
那一日过后,弟子每每念及眼前所见,都觉昏昏沉沉,不能自拔,几乎将其奉为信仰,因此您问我的时候,我并未说出实话。”
大监司的眼睛里闪烁莫测的光,接着又问:“那现在又为什么愿意说出来?”
叶芳道:“自前几日开始,弟子对那一日所见的情形就越来越模糊,到了今天,已经几乎完全忘记。”
老人没有再去理会他,转过身站在身后窗前,去看高塔之外的风景,视线已在千里之外,“你果然已经失去了能力,如今整个江湖都在找你,你猜自己还能躲多久?”
仙人降临之前,世间万万人,我既然镇压唐国千年,自然便是无敌。
如今世上无仙神,那个道士又将他的全部后手用以镇压仙神,那么我只好再次无敌。
为了保证我从今往后的绝对无敌,也只好请仙神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