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心绪的激**,来源于对观主当下所做这件事情的壮阔。
无论观主的境界多么深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他或许做得到以神通术法让一座山崩塌,或者让一条大河倾覆和短时间断流。但是一座山,一条大河和这个世界相比,是何等的微不足道?
唐国的边境之辽阔,是从南到北,一个普通三境的人都需要穷极半生才能跨越,因为一个人是会累的,而城池和城池之间又往往有十数里甚至数十上百里的空档。
因此,当观主掌中出现上百变幻莫测的符印,且它们向远处连通,所有的力量似乎都源源不断落向脚下这座荒原,张辰因为生出激**的敬佩来。
“一个人要有多么强大的毅力,经历多长时间的隐忍和筹划,才能做到这件事?”
荒原四周重新树立的壁障在不断加固,甚至于它从虚幻变成一种看似透明的实质。
许多人都发现了这件事,因为他们忽然发现头顶的阳光出现了变化,好像它悄悄微弱了一丝,深远了一丝,以及多出了一些变幻的色彩。
随着观主的一步步接近,世界上许多地方都发生了变化。
东如山上。
几个月前,这座山被一剑劈开,现在视野开阔,野兽飞禽林林总总,从高空去看一览无余。
这里曾经有座大阵被那一剑摧毁了,但不多久又被某位大毅力的观主修复。
这一刻,东如山的脚下忽然开始摇晃和震动,这种震动来得突然,以至于某些傻狍子停在原地四下环顾,暗想着我明明没有感应到会有地动这件事,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好在这种震动持续得并不久,直到地面深处有无数繁复的符文散发微弱的光芒,这种微弱的光芒越来越盛,直到有一瞬极致的明亮。
方圆百里,所有的生灵都在这一刻目不能视,甚至有的动物闭眼不及,因这一瞬间乍现的光亮而瞎了眼睛。
光亮过后,符文再次隐于地下,但和数百里外的远方已经形成了某种联系。
不仅是东如山,包括金陵,包括喟叹观所在的山门,已经这位观主于世间行走,亲手埋下的无数符文这一刻都开始燃烧。
整整数百座如此磅礴的大阵交相辉映,张辰将自己的视野拉高到云端之上,高到低头可见脚下三千里的范围,他便看到这座大地上那些如星光闪烁的大阵。
这还仅仅是三千里,不是唐国的全部。
张辰的视线回到阵外越来越近的道士,他说:“这实在是很了不起。”
道士终于来到阵外,他的四周阵法符印一一融合,这代表着这座点缀在整个唐国上百处的大阵,此时才算真正完成。
只是现在,它已成了一道,一道单单只是知其详情就要忍不住感慨赞叹的阵法。
张辰说道:“这样的阵法出现,只是为了杀死我,我实在应该觉得荣幸。”
观主隔着阵法屏障看着他,摇头道:“不只是为了你,还有他们。”
他指的是阵法中的老王爷,李璇,朱重三以及他们背后的数十万唐国将士。
张辰发现,当观主说起他们的时候,情绪有瞬间的激动,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观主一开始的假想敌人,并不包括他。
“何必如此,值得吗?”张辰仍不能理解这种想法,生而为人,何必与野兽一样划分各自巡逻的区域?
观主道:“有人曾说你或许是天上人,我并不信,但是自金陵城后我常借由别人了解你的动静,到了此刻却有些信了。”
张辰收起脸上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慢,认真问道:“何出此言?”
观主见他如此,脸上忽然就现出三分厌恶来,“因为你实在不像一个人,一个人是有欲望的,并且随时能够体会这些欲望的出处,你却不同。”
张辰略一思忖,反问一声:“但我常听人说,你们如今所求的,不就是非人吗?”
观主脸上厌恶更深,“正因如此,无论是我,还是崔宇,甚至唐国的某一个人,才更不能接受你的活着。”
不等张辰再做回应。
观主掌心的符文中有微弱的元力潮汐跳跃,完成一圈运转。
荒原上便由此生了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