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瑞说过话后, 秦瑶便去祥宁宫看望自己的母后。

她到那里时,北秦太后林昭韵正和自己的小曾孙玩得开心。那是大皇子秦陵和镇国公府大小姐宋芸儿所生之子,秦祯, 今年三岁,长得俏皮可爱,很讨林昭韵喜欢。

宋芸儿便时常带秦祯来看望林昭韵。

见秦瑶来, 宋芸儿往后退下一步,福身见礼:“见过姑母。”

秦瑶点了下头示意:“嗯。”

秦祯笑着小跑过来,一把抱住秦瑶的腿,仰头软糯糯的喊了声:“姑奶奶,您回来了。”

秦瑶眼神柔和下来,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是啊,回来了。祯儿最近乖不乖?”

秦祯很肯定的点着头:“祯儿最近特别乖, 功课也做得很好呢。”

秦瑶笑着:“祯儿真听话。”

“嘿嘿。”秦祯抱着秦瑶,脸颊在她身上蹭了蹭。

宋芸儿站在一旁,望着此番模样,脸上带着笑容, 眼神温柔着。

林昭韵见着秦瑶回来,脸上笑容中多出一丝惊喜, 连忙起身。秦瑶大步往前去,在她走过来之前先去到她身前扶住她。

秦瑶道:“母后,您坐着便好。”

林昭韵抓起秦瑶的手,紧张而又担心的打量着她,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确认她没有受伤后, 才松了口气。

秦瑶笑着,扶着她的手让她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母后,您不必担忧,我好着呢。”

林昭韵笑着:“那就好。”

她道:“这次去东楚,路途遥远,真是辛苦了。听瑞儿说,你去东楚是有事要办,你的事可办好了?”

秦瑶笑道:“都办好了。”

林昭韵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秦瑶在一旁坐下,将桌上的茶端起后递给林昭韵,又转而问道:“母后,您身体最近如何?可还舒坦?”

林昭韵接过茶,轻叹了口气:“是瑞儿告诉你的吧。其实只不过是个风寒而已,小病,喝了几副药就好了,不是什么要紧的病。”

说着,她将茶杯递到唇边,慢慢喝下一口。

秦瑶却道:“母后,您身体的底子本就不算好,再加上快六十了,这时候生病,不论大小都需要特别关注,可不能不在意。”

林昭韵笑:“真的无碍,太医都瞧过了,好着呢。你和瑞儿这些年为我找来的药,已经让我身体好了不少了,虽说因为年纪的缘故不能完全恢复,但还是足以保证我安然的再活上几年的。”

“几年可不够。”秦瑶眼神认真:“起码得再活十年。”

“不!是二十年!长命百岁最好!”

她费尽心力、费尽千辛万苦才让他们当初的处境脱离,让他们有了今日这样安稳富贵的日子。母后当年吃了那么多苦,秦瑶可不希望这样舒坦惬意的日子才过没几年她就不在了。

秦瑶可是希望自己的母后能够长命百岁。

看着秦瑶坚定的眼神,林昭韵不由笑出声来。她牵起秦瑶的手,握在自己手中拍了拍:“瑶瑶,我知道你孝顺,不过长命百岁还是有些难度的,但那十年,我会努力好好活着的。”

她笑着:“活到七十,应该还是可以的。”

秦瑶点了下头:“嗯,那就一步一步来。”

秦瑶在林昭韵这儿陪她聊了好久才离开。

走出祥宁宫时,秦瑶心下暗暗缓了口气。她眨了下眼,眼中浮现出些许疲倦之意,这几天连夜赶路,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来了宫里,事情解决了,母后看过了,这会儿心神松懈,突然觉得好累。

她肩膀下沉了些,抬手按了按略有些酸涩的脖子,然后长舒出一口气,半眯着眼往前走。

累死了,回府里睡觉去。

刚到皇宫前,就有人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在她身前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首辅大人在前面的马车等您,请您过去一叙。”

秦瑶眉头轻挑了下,往前面看去一眼:“嗯,知道了。”

她往前走过去,直接上了马车。

掀开马车车帘进去时,里面坐着的面容威严冷峻的男子抬头看向她。男子目光深邃,五官端正却带着严肃之感,却不难看出他年轻时何等丰神俊朗。

他是傅兴澜,北秦首辅,当今朝堂众臣之首。

秦瑶朝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然后身体往旁边一靠,脑袋靠在他肩上。

她眼皮耷拉着,满是疲倦意的打了个哈欠,声音懒懒的开口:“找本宫干嘛?”

马车往前行驶,朝长公主府方向去。

傅兴澜瞥了她一眼:“你之前非要去东楚,说有必须要去的理由。你现在回来了,来问问你,你说的那个非去不可的理由如何了。”

“就因为这个啊。”秦瑶脑袋微微抬,望向他时,他面色依旧冷冷的,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秦瑶眯了下眼,抬手捏住他下巴,用力按了按:“这么久没见本宫,就没有别的要说的?”

傅兴澜低眸看向她,却没将她的手按下。他只道:“我在认真的问你问题。”

秦瑶挑眉:“我也是在认真的问你问题。”

傅兴澜抿了下唇,抬手抓住秦瑶的手腕,将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拿下来。

秦瑶望着他,眼中含笑,显然带着些调侃之意。

傅兴澜眨了下眼,将她脸上的笑意略过,然后道:“之前你说的那些人,已经处理好了。以后朝堂之上,不会再有人随便质疑你的决定。”

“啧。”秦瑶歪了歪头:“你就和我说这个?许久不见,说的话怎如此严肃?没别的要说了?”

傅兴澜道:“没有。”

秦瑶:“……”

她皱了下眉,闷哼一声,将自己的手从傅兴澜手中抽离出,然后挪到旁边的位置。

想着,还有些生气。于是抬脚往他腿上踢了下,带着点发泄之意。

傅兴澜抿唇,眼神略有点无奈,伸手抓住秦瑶往自己身上乱踢的脚,用力按下。

他道:“这是在马车上,安分一些。”

“不安分又怎样?”秦瑶环抱着双臂,眉头还蹙着,仍有些生闷气的样子:“你还能把本宫丢下马车?”

她挣扎着自己的腿,试图从傅兴澜手中挣脱开被他压制的腿,然后要再踹他。

傅兴澜猜得到她的用意,手上加大了些力气用力按着,没给她挣脱的机会。

他看着秦瑶生闷气的模样,眼神松缓了些,轻轻叹了口气。

他出声道:“殿下。”

秦瑶闭上眼,闷闷说了句:“不想理你。”

傅兴澜抓着她的腿,往她上身那边挪动挪,另只手绕过她身下,扶住她腰身将她带了起来。下一瞬,将她整个人捞起些,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秦瑶睁眼,眼神微嗔的看着他。

傅兴澜注视着她的眼睛,深邃眼眸中显映着此刻闹着小别扭的秦瑶的面容。而后他道:“殿下,臣很想你。”

秦瑶轻哼一声:“现在才说,晚了。”

傅兴澜道:“给你准备了礼物。”

“……”秦瑶抿了下唇,眉角微扬了些,还是好奇询问:“什么礼物?”

傅兴澜道:“你不是喜欢杜鹃花吗?我种了些云锦杜鹃,已然绽放,让人送到你的长公主府去了。”

“云锦杜鹃?”秦瑶眼神亮起,浮现出些许笑意:“你亲手种的?”

“嗯。”傅兴澜点头:“那些云锦杜鹃还挺难养。”

然后他又补充了句:“和殿下你一样。”

秦瑶笑着抬手捏住他的脸,又用了些力扯了扯:“打趣本宫?”

傅兴澜挑眉:“实话实说。”

秦瑶松开捏住傅兴澜的脸,转而环住他脖子。她笑着:“看在你送我云锦杜鹃的份上,就不罚你了。”

“不过,我确实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之前瞒着你,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傅兴澜问:“和你去东楚的事有关?”

秦瑶点头:“嗯。”

她笑吟吟看着他:“我在东楚,有个女儿。我把她找回来了。”

傅兴澜眨了下眼,神色未改,话语依旧平静:“是吗?她和你长得像吗?”

秦瑶眯了下眼,笑意稍稍减退了些,有些意外:“你对这件事居然丝毫不感到吃惊?”

傅兴澜看着她:“你觉得我这个首辅的位置是随便就能坐上的?没点脑子,怎么能行?”

他解释:“这几年,平定朝政、扶持陛下登基后,你也不怎么开心,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结合你之前非要去东楚,再想起你曾经在东楚待了两年多的事,我猜可能是和你那时候在东楚的事有关。”

“以你的性子,别的事你不可能会在意,也没有别的什么东楚人值得你关心,除非……那人是与你自身密切相关。”

“再者,你我在一起十多年,你从未主动提起过想要个孩子的事,所以我猜想,你可能在东楚已经生了个孩子,但因为那时候你回北秦要做的事太过危险,再加上当时两国之间处境艰难,所以选择把孩子暂时留在那里了。”

秦瑶愣了下,有短暂恍神后,笑出声来。

她看着傅兴澜,眼中满是笑意:“真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真是聪明。确实如此。”

“不过你既然早就猜到了,为何不和本宫说这事?”

傅兴澜道:“那是你要做的事,也是你的孩子,自然该由你去解决。这件事,我不好插手。”

秦瑶笑:“也是。你要是真在那时候干涉本宫的事,本宫可能会生气。”

傅兴澜眉头微微挑了下:“还好我没说。你要是生气了,可是很难哄的。”

秦瑶笑出声来,笑声清脆又带着些开心之意。

笑过之后,她搂着他脖子靠在他怀中,声音自然放轻了些:“兴澜,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要和我有个孩子吗?”

傅兴澜稳稳抱着她,声音仍然平和:“你不想,那就不要。”

秦瑶扬眉,嗓音满是笑意:“这么体贴?”

傅兴澜坦然:“一向如此。”

秦瑶勾了勾唇,周身姿态放松,窝在他怀中:“她来的时候,你也见见她吧。她长得和我可像了,一眼就能认出是我的女儿。”

“好。”傅兴澜点了下头,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倦意。他垂眼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秦瑶,嗓音放柔和了些:“困了?”

秦瑶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有点。”

傅兴澜道:“那就睡会儿吧,等到了长公主府,我会抱你进去。”

秦瑶点了点头,将傅兴澜抱紧了些,依偎在他怀中闭上双眼,安然睡过去。

傅兴澜静静注视着她,眼神逐渐柔和,而后轻轻低下头,在她发上轻蹭了两下。

另一边。

在雲州玩过一阵的时锦心和徐玄玉,决定往北去了。只不过临行前,时锦心去见了婉娘,而徐玄玉则去向方知维辞行。

徐若影和赵子修两个人则负责买上些东西。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再加上本就已入秋,天气日益变冷,该准备的保暖物件都得备好。

这边的事处理好后,他们就准备离开雲州了。

根据徐玄玉规划的路线,他们从雲州码头坐船往北去,有一趟商船可以抵达北秦皇城的一处大型港口。

这趟商船分来回两艘,原本是连接东楚最大的港口丰祥港和北秦皇城码头,经商运货往来,中间会在两个地方停靠休息,搬运货物,顺带补充船上的物资。

雲州码头就是这趟商船中间停靠的地方之一。

上次秦瑶离开的时候时间不凑巧,还没到商船抵达的时间。现在徐玄玉算好了商船抵达雲州码头的时间,跟着商船出行,很快就能抵达北秦皇城。

和之前一样,坐船比坐马车要稍微自由些,活动的地方更大,而且,没那么累。时间也不需要那么久。

算上商船停靠休息的时间,他们大概十日后能够抵达北秦皇城。

徐玄玉带着时锦心他们登船,在这艘船负责人的安排下住在了船舱内比较好的房间。

这是商船,主要是运货,只不过有的时候也会有人出钱坐船想要快些抵达另一个地方,所以特意收拾出了一些房间准备给愿意出高价坐船的人休息。

徐玄玉和时锦心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徐若影牵着赵子修的手在甲板上四处逛着。

房内,徐玄玉和时锦心将带上船的棋盘摆好,然后分坐在两边,各执棋子,开始下棋。

时锦心拿着白子,落在最中心的位置,同时出声询问:“我们真的要这么早就去北秦吗?”

徐玄玉从棋盒中拿起一颗黑色棋子,放在时锦心方才落下的白子旁边。他说:“早晚都是要去的。何况,你这也是第一次去北秦,早些过去,也可以多看看那边的风光。”

他抬头看了时锦心,又道:“若是时间允许的话,还能去周边的地方看看。既然去了,自然是多去几个地方看看比较好,才不枉走这一遭。”

时锦心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没记错的话,秦瑶说过,外祖母的生辰在十一月底,按他们目前的速度,抵达北秦皇城后,还能去别的地方转转,正好看看北秦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于是时锦心点了下头,将手里的白子落下:“行吧,我也挺好奇北秦是怎样的。”

有关于北秦的事,她只在书里见到过。很快就要亲眼见见了,她心里竟然还有些激动和期待。

徐玄玉将黑子落在白子右边的位置,又问她:“这次去北秦,你心情如何?”

时锦心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有些紧张,也有点期待。”

但她很快又补充:“不过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该有的警惕还是得有,毕竟那是一个此前从没去过的地方。”

她看着徐玄玉:“你应该也是第一次去北秦吧?”

徐玄玉点头:“嗯。我也是第一次去。”

他去过不少地方,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为陛下办事,范围自然也只在东楚境内。东楚之外的地方,他所有了解,却从未真正踏足过。

这次托了时锦心的福,他也能去北秦看看,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他很想去看看那个与东楚交战多年的国家是怎样的。

时锦心落下手里的白色棋子,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饮下一口。她问徐玄玉:“我们要去北秦皇城,你就没有一点点担心吗?”

“担心嘛,多少是有一点点的,”徐玄玉很快确定落子的位置将其放下,接着道:“只不过我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担心才是。你娘可是北秦长公主,她会护着我们的。”

时锦心愣了下,眼神诧异时又不由露出笑来:“你对她倒是挺有信心的。”

徐玄玉纠正:“我是对她对你的爱,有信心。”

时锦心眨了眨眼。

徐玄玉看着她,眼神温和,话语却坚定着:“我相信,因为你在,所以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在北秦境内,她会护着我们的。”

时锦心有些意外,眼里浮现出一丝惊讶后,很快露出笑容。她轻轻点了下头,又说:“不过,还是希望一切平安顺利。”

她说:“我不怎么喜欢意料之外的事。”

徐玄玉笑着:“一样。”

甲板上。

赵子修举伞撑在徐若影头顶,和她一起站在围栏处,远望着江面。

徐若影双手手肘搭在围栏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感慨道:“感觉这次和上次坐船的时候不太一样。”

赵子修稳住手里的伞,接话道:“可能是上次坐的是游船,这次坐的是商船吧。不过我倒是觉得都差不多。”

“是吗?”徐若影笑着耸了耸,又道:“你说,大哥和嫂嫂怎么那么坐得住?这大好的风景不出来看,居然在房间里下棋。好无聊啊~”

“他们两个性格沉稳,坐得住也挺正常的。”赵子修抬起另只手搭在她肩上:“所以他们两个才是夫妻嘛。”

“像我们两个,都是坐不住的,合得来,所以也是夫妻。”说着,赵子修笑了下,往徐若影那边凑近了些。

徐若影却在江面上看见了个什么东西,突然间惊喜起来,抓着身边赵子修的衣服:“子修快看,那边好大一条鱼!快看快看!”

赵子修:“……”

他抿了下唇,有点无奈。鱼有什么好看的?再大那也是一条鱼啊。

他问:“我在你身边站着,你不看我,你看鱼?”

徐若影依旧看着江面,视线一点儿没挪回来,却仍给他解释道:“子修,我每天都能看见你,但那样大的一条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见的。”

赵子修顿时语塞。

话虽如此吧……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对,他为何要跟一条鱼比?他是个人啊!

赵子修闷哼一声,将伞挪动位置到自己头上:“我不高兴了,不给你撑伞了。”

徐若影愣了下,笑着转头看过来:“别那么小气嘛,我只是看看鱼而已。”

赵子修眯了下眼。

徐若影立刻改口:“好了好了,我不看鱼了,我看你。”

她笑着牵着赵子修的手,撒娇似得晃了晃:“我每天都看你!”

赵子修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又将伞挪回到徐若影头上,眼里满是笑意:“这还差不多。”

徐若影轻轻笑出声来,然后伸手环住他腰身将他紧紧抱住。

船行七日后,在北秦边境处的码头停靠休息,将此处有人购买的货物卸下来,继而装上另外一些人的货物,顺带补充些许船上的物资。

徐玄玉和时锦心他们下船,在码头附近的茶摊前坐着休息会儿,顺便看了看周边的情况。

赵子修和徐若影去附近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堆吃的。他们把附近卖吃食的摊贩都逛了一遍,尝了觉得好吃就都买了。

重新上船后,徐若影将那些吃的放了一大半在徐玄玉和时锦心房间里。

徐玄玉无奈:“你们要是吃不了那么多,就不要买这么多。”

徐若影小心翼翼的笑了笑:“我买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可以吃完的,但是吧,等我买完之后回来,我就发现没有那么想吃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反正大哥你和嫂嫂也是要吃东西的,就顺带着吃一点嘛。”

徐玄玉看着那堆积如小山的食物,伸手指过去,神情无奈:“这是一点?”

徐若影笑着:“那就多一点嘛,反正……差不多。”

徐玄玉:“……”

她自己说这话不心虚吗?这叫差不多?!难怪这丫头总是存不住钱,每次给她的零花钱都能很快用完,买东西真是一点儿节制也没有,不管是不是真的需要,一旦情绪上来了,就都会买下来。

徐玄玉说:“以后你的零花钱减半。”

“……”徐若影眨了下眼,瞬间震惊:“什么?不行!”

她一把抓住徐玄玉的手,眼泪说掉就掉,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不行啊……大哥,我不能没有零花钱!不能减半!零花钱减半了,我会死掉的!”

“连渣渣都不剩的那种!”

徐玄玉:“……”

真是头疼。

这不靠谱的家伙知道她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话吗?

时锦心推开门从外进来,原本要说的话才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了徐若影抓着徐玄玉的手臂大哭的模样。

她眨了下眼,忽有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徐玄玉也看见了时锦心,正准备解释的时候,徐若影甩开他的手,将他往旁边推了下,然后哭着跑到时锦心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嫂嫂……”徐若影抽泣着:“大哥欺负我,你骂他!”

徐玄玉一脸无语:“??”

时锦心看向徐玄玉,轻挑了下眉,像是在询问这是什么情况。徐玄玉摊手,肩膀微耸了下,表示自己很无辜。

时锦心摇了下头,然后抬手拍了拍徐若影后背,柔声安抚道:“若影,不哭了啊。”

徐若影吸了吸鼻子,紧紧抱着时锦心,靠在她怀里不愿意松手,声音闷闷的:“你骂他。”

时锦心笑:“怎么骂?”

徐若影想了想:“狠狠地骂他。”

徐玄玉:“……”

他往前走过去,伸手揪住徐若影的后衣领,将她往后扯了扯:“我还在这儿呢,你当我聋了,还让她骂我?”

徐若影撇了撇嘴:“我当你聋了……反正我要这样说……”

徐玄玉挑眉:“你皮痒欠揍了是不是?”

徐若影闷闷哼了一声,正欲开口的时候,徐玄玉抬起手。

她一惊,立刻一个滑下,坐在了地上。她双手抱着徐玄玉的腿,用力的摇晃着:“大哥,我错了,不要扣我的零花钱……零花钱就是我的命啊!”

徐玄玉:“……”

时锦心看着她,眼中笑意更明显了些。

赵子修来找徐若影,看见她坐在地上抱着徐玄玉的腿哭闹的模样,眼睛睁大了些,似是诧异,然后又有些不解。

他走进房间,眼神疑惑:“你们这是……干嘛呢?”

徐玄玉扶额,满面的无奈。他道:“快把若影带走,我怕我忍不住要把她踹出房间。”

徐若影大惊失色:“什么?把我踹出房间,这么狠心的吗?大哥,我还是不是你可爱的亲妹妹了!”

徐玄玉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他弯腰伸手将徐若影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将她推给赵子修,接着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往房间外推出去。

“你们自己玩儿吧,我和锦心要休息了。”说完,也不给他们再说别的什么话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就将房门关上。

然后又从里面反拴住,不给他们再冲进来的可能。

被关在门口的徐若影一脸懵,赵子修挑了下眉,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很意外。

徐若影抿了下唇,双手握拳,抬起腿就要踹门的时候,赵子修及时反应,一把抱住她,将她往后带了带,让她远离房门。

“使不得使不得,”赵子修劝着:“你这把门踹坏了,等会儿可能真要挨揍。”

“乖,别闹,我从船上的厨房给你拿了些好吃的,带你去吃,别生气别生气。”

徐若影张牙舞爪着,赵子修一边哄着她,一边把她往旁边她自己的房间带回去。

房内。

徐玄玉转身,深吸口气后,缓缓呼出,将气息稳下来。

时锦心看着他,笑意盈盈着。他们兄妹感情可真好,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方式,每天都像看戏一样。

徐玄玉走回到时锦心身边,眼神有些无奈。

时锦心笑着,从桌上端起茶杯递给他,然后说:“我方才问过船上的人了,他们说,再有两日就能到北秦皇城码头了。”

徐玄玉接过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而后再次舒缓出一口气来。他点了下头:“嗯。”

“等下了船,若影和赵子修就能去城里到处溜达溜达,不用在我面前吵我了。”

时锦心笑:“很吵吗?”

徐玄玉非常肯定的点头:“很吵。”

还好临淳不在这儿,不然他和若影、赵子修三个凑在一起,那简直会是前所未有的吵。估计他的耳朵会真的要不太好使了。

两日后,北秦皇城。

长公主府。清晨,天色稍稍明亮时分,芍药着急忙慌的从外院跑进内院,直奔秦瑶的房间过去。

她站在门口,敲门几次后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着急之下,想起之前长公主交代的,有关时姑娘的事,得立刻禀告,于是便推门进了房间。

房内地上是凌乱的衣物,**是相拥而眠的秦瑶和傅兴澜。

芍药回避了下目光,抬手挡在眼前,然后出声呼唤:“殿下?殿下!”

秦瑶这才听见有人喊她,懒洋洋睁开惺忪的睡眼,迷糊着转了个身看向声音传来处:“何事?”

芍药眼角余光看见她醒了,于是又道:“殿下,时姑娘到了。”

秦瑶一愣,瞌睡顿时清醒过来。她坐起身,神情诧异:“她到了?那么快?!”

“是的。”芍药回答:“他们是坐商船从雲州码头过来的,抵达在皇城码头,这会儿应该正往城里来。”

秦瑶惊奇,一时间又有些慌张:“快!快让人去接他们!”

“是。”

芍药立即出去准备。

秦瑶慌忙起床,捡起地上的衣裳。

傅兴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淡淡出声:“他们?来的不只你女儿一个啊?”

秦瑶整理着头发:“还有她男人,以及她男人的妹妹和妹夫。”

傅兴澜不由挑了下眉:“拖家带口来的啊。”

秦瑶转身,将躺着没动的傅兴澜拽起来,又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你怎么还躺着?之前不是说了让你一起去见她的吗?快起来穿衣服!”

傅兴澜被拽着坐起来,刚准备打个哈欠,就被秦瑶捡起地上的衣裳丢过来,直接盖在了他头上。

傅兴澜:“……”

他将衣裳从头上拿下来的时候,秦瑶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连个背影都瞧不见了。

他淡淡眨了下眼,又有点无奈的摇了下头,怎么这么着急?他们不是刚从码头那边出来吗?离他们到这儿还有一段时间才是。

秦瑶在外朝里大喊了一声:“傅、兴、澜!!”

傅兴澜慢慢穿着衣服,应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