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璟深讳莫如深的眸光看着岑欢。

雯珺从楼上下来,脸上的表情难看,明显刚刚在楼上的谈话,让她很不愉快。

她坐下拿起筷子,又将筷子拍到桌上,嫌弃道:“这种话也说的出口,还不承认,非说欢欢不分青红皂的打人,怎么可能,我们家欢欢是最讲道理的。”

岑欢猜的准,徐梦瑶肯定在颠倒是非。

徐梦瑶这个人不内耗,根本不会检讨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只记得这一巴掌。

岑欢又添了把火,“我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谈论我母亲,再怎么样在逝者身后说这些,都是对逝者的不尊重。”

母亲的离世,就像是一根刺直挺挺的扎在她的心口上,时间没有淡化,这根刺反而越刺越深。

“再听到你嫂子乱说,过来跟妈说,我来给你做主,这巴掌打的没错,我们黎家不养长舌妇。”

岑欢挽着雯珺的胳膊,“谢谢妈,有您在我什么都不怕。”

黎璟深深眸看着婆媳两人。

怕?他又不是没看到,岑欢那巴掌打的多干脆利落,半分面子都没给徐梦瑶留。

雯珺看岑欢的眼神,温柔慈祥,对她说话的语气都要比旁人柔和不少。

他在想,如果母亲知道他要跟岑欢离婚,会是什么反应。

黎璟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顿晚餐,黎璟深不太搭话,母亲奶奶跟岑欢聊的开心,他好像成了局外人,刚回国的第一顿家宴,婆媳两人都没有问过他一声,一口一个欢欢叫的亲热。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黎璟深几次想开口说离婚这件事,今晚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老太太跟雯珺不约而同眼神对视看着对方,婆媳俩很有默契无声交流。

“是啊,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个上去洗洗睡吧,天气预报说晚上有大雾,开车不安全,今晚就留下来过夜。”

老太太赞同附和:“外面那么冷的天,还回去干什么。”

黎璟深微微蹙眉起身,不理母亲跟奶奶的挽留,看看岑欢说:“走吧,回去了。”

岑欢坐在位置上不动,打着哈切,懒散的揉揉眉心。

“有点困,这才九点已经犯困了,今晚我不想回去。”

黎璟深从进来就时不时的回复信息,岑欢虽然看不到内容,女人的第六感让她认定,等黎璟深回复信息的是还在医院的林栖染。

如果回去,怕黎璟深中途就把她撇下去医院,林栖染再把什么锅甩到她身上。

“我先上去给手机充电,你上来的时候,带瓶瓶水。”岑欢起身,又对在旁边候着的青青说:“明天早餐吐司煎蛋就好了,我早上没什么胃口,吃不了多少,煎蛋要糖心蛋,我不喜欢吃全熟的。”

青青表面应下,心里腹诽,岑大小姐的矫情劲儿,好像她是她的专职佣人一样,这么颐指气使。

说完,岑欢气定神闲的慢悠悠往楼上走。

还在想黎璟深会不会,当着奶奶跟婆婆的面叫住她,告诉她,“你留下来,我走。”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黎璟深勾下唇角,这小姑娘,就不能给她太松泛了,顺下毛她尾巴就往天上翘。

她自己不会拿水上去吗,是在偷换概念,似乎已经帮他应下来,会留下来过夜。

雯珺确定岑欢已经上去了,慈祥的人设瞬间切换,笑容沉没,一脸严肃的模样。

“欢欢的舅舅身体越来越差,我听外面传,没有多少时日了,欢欢还不知道,你回国了就多留点心,我怕如果她舅舅病故,岑中海那个老东西会压不住,撕破脸面,欢欢会被影响到,让她的切身利益损失。”

雯珺每次提到岑中海的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齿,哪怕他是岑欢的亲生父亲,万恶的凤凰男,不是个东西。

如果不是沈月馨,岑中海依附着沈家,他根本不可能有现在如日中天的一切。

到如今,雯珺都不能接受也不能相信,岑欢的妈妈沈月馨是自杀。

沈月馨那么爱自己的女儿,怎么会选在女儿生日那天去结束生命。

从那天以后,她的欢欢就再没过过生日。

“那是她父亲,虎毒不食子,岑欢又是岑家的独女,会影响到什么。”黎璟深语气平淡漠不关心,就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

黎璟深多少知道一些,岑欢跟她父亲关系这些年一直不大亲近,这些也都是从别人口中道听途说,具体怎么样,他不了解。

雯珺心里不安,“我就是不踏实,欢欢这孩子可怜,别看她平常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这孩子心事最重了。”

黎璟深蹙眉瞧着母亲闲操心的样子,薄凉的晒笑:“您觉得她可怜,怎么不收养她做干女儿,一年前就差拿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娶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拿亲儿子做慈善,想的出。”

雯珺知道黎璟深对这事还心存着怨气。

她护犊子的说:“欢欢年轻漂亮,又是法学院的高材生,哪点配不上你?”

“高材生?”黎璟深被母亲对岑欢的盲目自信逗笑,他也不戳穿。

“您早点休息。”黎璟深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车钥匙,“转告奶奶一声,我回去了。”

雯珺对黎璟深意见很大,她对他说的那些合着都白说。

“今晚哪儿都别去,你现在出这个门,以后就别再进这个家门,你知道我的脾气,说到做到。”雯珺强势的一面尽显,她无论在外在内,从来就不是软弱的角色。

黎璟深风波不动的表情落在雯珺眼里,雯珺心里也没底,黎璟深会不会一走了之。

她两个儿子中,璟深的脾气性格最像她,都不是轻易就能妥协的主。

她大声吩咐陈伯说:“时间不早了,锁门。”

黎璟深只能无奈妥协。

路过二楼的水吧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