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河区,黎璟深让他的保镖随岑欢一起下车,他依然稳如泰山的坐在车里。
在舅舅的葬礼上,黎璟深护她进怀里,岑欢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的丈夫可以依靠。
在人后,黎璟深依然跟她时刻的要保持距离,划清界限。
岑欢敏感的觉得,从绍兴回来以后,黎璟深看她的眼神更清冷疏离,哪怕坐在身边,也有不可逾越的距离感。
黎璟深送好岑欢回到黎家,随雯珺去了书房。
雯珺将书房门关紧,“算你有点良心,回来陪她,绍兴非去不可吗?林清然已经走了那么久,该放下了。”
黎璟深不语,明显不想母亲提到林清然的名字,那个唯一让他动过婚姻念头的女人。
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您安排的事,我已经做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雯珺气的脸色发青,她现在也开始后悔了,当初干嘛硬生生的让岑欢嫁进来,自酿苦果。
苦了她深情错付,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
“岑欢跟她父亲关系不好,这些年也就她舅舅待她视如己出,现在唯一的保护伞也没了,你就打算冷眼旁观?让她一个还没踏入社会的小姑娘,面对这些狂风暴雨。”
雯珺越说越气,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性格,让她眼神凌厉的跟下刀子一样。
黎璟深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丢下一句喜怒不明的话,“不然呢?我还能怎么样。”
雯珺怒腔质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铁了心的要跟岑欢离婚,她没有一点对不住你。”
“她越是对我上心,我越觉得亏欠,还有我不想惹麻烦,为她以后负责。”
雯珺瞳孔地震,睁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黎璟深,对他失望寒心,如果岑欢听到,她会有多绝望。
心生悲凉,“你跟你妹妹都是一样,刻薄自私。”
每次提到黎盈,母亲都跟要丢了半条命一样。
黎璟深走到雯珺身边,“马上要过年了,我听说黎盈想要出来过年,”
雯珺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红着眼尾无力的坐在紫檀木的塌上。
她一直把岑欢想要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还是隔着一层肚皮,对她不会有太多心底的牵挂。
让她最难受放心不下的,是她的盈盈。
“盈盈已经满二十岁了,她一直住在那里,我心里不好受,接回来又怕她还会犯病,住进去有几年了吧。”
黎璟深说:“您想把她接回来,还是要先跟奶奶商量,如果奶奶不点头答应,不要勉强。”
雯珺抬眸看向黎璟深提到黎盈毫无感情,一副公事公办的处理态度,从他身上闻不到一点人味。
她苦笑:“除了死掉的林清然,你还对谁上过心,对待你亲妹妹也是这样,我后悔让岑欢嫁给你,麻木不仁的东西。”
黎璟深被母亲盖棺定论,冷淡道:“后悔就及时修正,我不想拖着也是为了她好,女孩子青春短暂,就那么几年,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奶奶寿宴结束后,我就会跟她办手续,早离早散。”
…
岑欢找到母亲生前带她住过的那栋楼,竟然发现舅舅说过永远不会对外出租的那间,已经有了住户。
门口的鞋架上摆着一家三口的鞋子,生锈的铁门被贴上春联,横批全家兴旺。
她的家又在哪里呢。
上次过来,这里还没有人,唯一想保存的念想,也没有了,舅舅也在骗她,还说原封不动保存的很好,实际上根本没有花过心思。
岑欢扶着楼梯扶手,脚跟灌铅一样,步子沉重。
踩下最后一个台阶,在楼下等她的保镖,看她脸色不对,询问说:“黎太,您身体不舒服吗。”
这声黎太,岑欢听的恍惚,掀掀唇角笑着说:“打电话给你老板,说我情绪很差,怕我出事。”
保镖桌一头雾水,竟也鬼使神差的配合掏出手机,拨通黎璟深的号码。
岑欢现在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想身边有人陪陪她,她现在的心情糟糕透了。
“黎总。”
岑欢抬抬下巴,命令保镖按免提。
“黎太情绪很差,您要不要过来,还是我送她先回去。”
岑欢对长相粗糙的保镖投去赞赏的目光。
“人在哪儿?”
听到黎璟深的声音,岑欢心里的紧张感被一寸寸的捏紧。
“还在天河区。”保镖看向岑欢,岑欢手指着台阶,保镖会意,“黎太在路边坐着。”
“送她回家。”黎璟深冷淡的丢下四个字,岑欢心门一颤。
电话被挂断,保镖同情的目光看向黎太太,感慨有钱人的老婆不好做。
如果他接到这种电话,天上下冰雹也会赶过来。
岑欢摊摊手,“开车去清城湾。”
黎璟深从黎家离开,去公司的路上,要上高架之前,吩咐司机老周调头,“去天河区。”
老周愣住,询问说:“天河区,黎总是想去找林小姐吗?”
黎璟深眼底一刹的阴沉,似乎是在责怪老周说了不该说的话。
老周即刻闭嘴,黎璟深突然想起,岑欢让老周从清城湾回到黎家,没有缘由的把司机归还。
他问老周说:“岑欢怎么让你回来了,不继续用你。”
老周害怕黎璟深怀疑,听他这么说,猜测岑欢应该在黎璟深面前一个字都没提,小姑娘做人还算是任意。
要不是为了她外甥女,他还真想踏踏实实的给岑大小姐开车,小姑娘人不错,可惜了岑欢拦了她外甥女的锦绣前程。
老周解释说:“是我不随黎太的心意,我年龄大了熬不了夜,黎太经常去酒吧,夜半三更的让我去接,有几次睡过头了,没接到黎太的电话,黎太就发火了,说我不称职,想换个年轻的司机,都怪我服务不周,跟黎太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