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欢坐在飘窗上往下看,她特不喜欢等待,生活里给她最多的也是等待。

母亲去世以后,她总会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花园中间的那条路。

那时候已经永远等不到母亲从车上下来,进门搂她在怀里叫着欢欢。

已经凌晨三点多了,黎璟深还没回来。

岑欢手机抵着腮,神情涣散的看着窗外浓黑的夜色。

她点开微信找到舅舅的头像,上午给舅舅发过微信,他下午的时候才回复一句,【勿念,我很好。】

她是想要去看舅舅的,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过去问舅舅的身体情况。

又不能进门,从上次回去,没再见到过舅舅,每次去都会被舅妈拦住,说他舅舅谁也不想见。

舅妈对她的敌意,不是三两天就形成的,每次见到她都**阳怪气,横眉竖眼,没有一个表情是善茬。

她不知道为什么,无数次听到舅妈在舅舅面前说她是讨债鬼。

奇怪,她又没花他们家的钱,哪里讨债了。

迷迷糊糊间,岑欢感觉到黑暗里,起初窸窸窣窣的动静越来越大,男人外面推门进来,脱掉了身上沾染着寒气的外套,走到窗前,将遮光窗帘拉的丝毫不留缝隙,月光全程挡在外面,伸手不见五指。

随后他热情的拥着她的身体,将她压在大**,男人灼热的呼吸浮在耳畔,“第一次怕痛吗。”

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回应,摸向男人劲瘦的腰——

咣当一声,骤然的闷头感,情糜消散。

从飘窗上摔下来的岑欢侧身趴在地上,痛的都快要断了的胳膊肘拄着冰凉的地板,发出一声闷哼。

原来是做梦,她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揉着被摔痛的胳膊,躺回冰冷的大**,望着天花板,像是一条搁浅在岸边的鱼,呼吸粗重。

没她这么惨的,老公去跟别的女人温柔乡了,她还在那儿不要脸的做春梦。

关键,在梦里连黎璟深的裤子都没脱。

黎璟深一夜未归。

昨晚她锁门了,答应给黎璟深留门没有反锁,后半夜又神经质的跑下楼,怕黎璟深没带钥匙进不来,干脆把门打开留了道缝。

早上起来,刚下楼就听到芳姐数落兰兰,连门都不锁,一家子都是女人,出了事怎么办。

兰兰说她锁了,小姑娘眼睛泛红,委屈的都快哭出来。

岑欢说:“是我把门打开的,跟兰兰没关系。”

芳姐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意味深长的叹口气,“傻孩子。”

岑欢知道什么都瞒不住芳姐,笑笑说:“没事,以后到点就把门反锁,您说的对,一家子女人,门不锁好不安全。”

汽车发动机熄火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岑欢心跳的漏了半拍。

她跑过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岑中海,脸瞬间垮掉,一秒都不愿意多看,转身道:“你怎么来了。”

岑中海不理会岑欢的冷脸,“我来怎么了,我再不来找你,都怕你认不出,你爸长什么样子。”

岑欢瘪瘪唇,将客厅的电视关掉,这才看他,“已经看好了,什么样子也看清楚了,您还有别的事吗?回去吧。”

岑中海派头十足的坐到沙发上,眼珠子转了转,“听说你把黎璟深在外面养的情妇给撞了,集团里都传开了。”

岑欢早就料到,林栖染在黎璟深公司弄这么一出,她估计已经成了别人眼里,嫉妒生恨,内分泌失调的恶毒原配了。

只是低估消息的传播速度,这才多久的功夫,岑中海都知道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是夸我英勇无畏呢,还是说我下贱胚子天生的坏种。”

岑欢对诋毁自己的词都麻木了,母亲离开以后,他经常受到岑中海的pua,骂的都是难听的话,下贱胚子这种,都算很温柔了。

所以,这些年过去了,岑欢对待别人的看法都不太在意,哪怕误解歪曲诋毁,统统不屑一顾。

别人说她不学无术,胡作非为,嚣张跋扈,她照单全收的认下,不会内耗自己。

“你嫁给黎璟深有什么用,一桩生意都没带来,还学起人争风吃醋了,岑欢啊,你有没有点脸,你做的事丢黎家的脸,我岑家的脸上有光?眼里揉不得沙子,你有资本去这么胡闹吗。”

岑中海不屑的眸光,语气都是尖酸刻薄的讥讽。

岑欢唇瓣紧抿,看岑中海居高临下数落她一无是处的样子。

她不是他的女儿,是他眼里的垃圾杂碎,应该去死。

“从你身上,看不到一点人味。”岑欢手指着门口,“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该说的都说完了,可以走了吧。”

岑中海将带来的蓝色文件夹放到茶几上,“看你笑话还不值得我亲自过来一趟,中野大厦要动工了,你去跟黎璟深说,让他跟我们合作,两家商场合并成一家一起经营,这样蛮好吗,这里是企划书。”

岑欢寡淡的笑笑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啊,想要跟他合作,不用通过我,你也说了,我连争风吃醋的资本都没有,更没这个本事帮你们牵线搭桥。”

听到岑欢的拒绝,岑中海表情大变,额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情绪不稳定的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

“帮不成也要帮,你不好开口,那就我来谈,只要你不怕,我出面谈,指不定会说什么有的没的。”

岑欢不为所动,淡漠的掀掀眼皮道:“随便你,反正你这张嘴里也没说出过什么好话,企划书你拿走,别放我这时间长了,栽赃我泄露商业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