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然相信黎璟深的话,她当年那么做也不全部是因为避开黎璟深,是她想避开那个圈子,带着还没出生的孩子去新西兰定居。
天不遂人愿,家道中落,父母离世,一个个打击接踵而来。
“那个姐姐还说什么了?”林清然身体不适,心脏跳的频率太快,心慌手麻的看着崽崽。
“没说什么,对不起妈妈,我不应该接黎叔叔电话的,不礼貌!我看一直在响,才接起来。”
林清然吻吻崽崽的额头,她如果可能,一定要撑到崽崽做手术的时候。
“是不礼貌,崽崽以后不要这样了。”林清然坐到椅子上,一直在琢磨,黎璟深为什么要去民政局。
黎璟深回到车里,给岑欢打电话,没有人接,只能先开车到民政局。
到了以后,里面转悠了一圈,没看到岑欢。
有那么一瞬间,黎璟深心里长松了口气。
黎璟深车子没开走多远,接到岑欢打来的电话,“你到了吗?”
“到了,没看到你在哪,回去了?”
“我在附近的饭店,我总不能等你,连饭都不吃,我在臻萃园,你来找我吧,等工作人员午休结束了,我们再进去,我已经取好号了。”
黎璟深刚松的那口气又被捏紧。
到了臻萃园,岑欢坐在一楼,朝黎璟深招招手,依然笑容明媚,“这里。”
她不想死乞白赖的哭哭啼啼,离婚也不是奔丧。
黎璟深寻声看过去,岑欢坐的那张桌子,上面摆满了菜,一个人点了几个人的份。
“散伙饭?”黎璟深拉开椅子坐下,“在这里吃散伙饭,规格不高。”
岑欢筷子落在红烧肉上,夹到自己碗里咬了一口,入口都是又软又糯的肉香,“你想当散伙饭,那就是了。”
整块肉被岑欢几口消灭,根本看不出是准备离婚去的,食欲丝毫没收到影响。
“那孩子接的电话,我手机落在病房里,昨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我以为是什么急事,就过去了。”黎璟深主动提到,这个解释,虽然他心知肚明很单薄。
岑欢依然一脸淡定的模样,头也不抬,“没关系,你证件都带好了吗。”
岑欢的冷淡,让黎璟深长指拢着杯口,“带了。”
她现在漠然的态度,让黎璟深陌生。
岑欢点头,“去了也不能马上判离,还有一个月的冷静期,我们先去走个流程,我下个月15号的飞机,十四号之前怎么也离了。”
岑欢在计算着时间,时间有点紧,也能应付过来。
“冷静期过了以后呢?你后悔了怎么办,到时候是离还是和。”
这话让岑欢好笑,“我才不会后悔,北京那边律所我也联系好了,去了直接入职,我有我的事业,我的生活,干嘛非在这儿浪费光阴。”
被岑欢说成浪费光阴,黎璟深自嘲的笑笑,“我在你这儿,已经成了浪费时间的选项?”
岑欢笑着看他,“不然呢,我等着你犹豫不决,等着你忽冷忽热?黎璟深我特喜欢你。”
黎璟深抬眸,面对岑欢突如其来的告白,疑惑的拧眉,“喜欢还要离?”
岑欢清醒道,“再喜欢也经不住这么祸害折磨,我也是人有血有肉,你忽冷忽热,犹豫不决的样子,挺遭人烦的,现在讨厌大过喜欢,互相都留点体面,我一直没变过,我只是想有个家,有个全新全新爱我的人,爱有十分,他对我少一分都不行,你做不到。”
黎璟深晒笑,岑欢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然后当众凌迟。
黎璟深长指轻敲着玻璃杯,疏解着内心的凌乱,“是因为林清然?”
岑欢沉默,她中毒被送进医院,黎璟深不在,陪在林清然身边。
她躺在病**说了几句抱怨的话,黎璟深一分忍不了,把她留在医院,等到出院都没来过。
从林清然回来,黎璟深时常走神,跟他说话恍若未闻。
黎璟深年少时本子上写字里行间都是对那个女人的偏爱,两个人吵架的时候,黎璟深会不安会反省会主动低头认错。
她跟黎璟深吵架,只能自我安慰。
人就怕做对比,越对比越心寒,委屈,沮丧。
岑欢心知肚明,林清然不过就是导火索,让她下定决心,最重要的还是,失望一点点攒够,已经到了承受不住的地步,不如就散了。
岑欢甚至都不愿意再去回想这段婚姻生活里的细枝末节,黎璟深根本不会全身心的投入。
她中毒,黎璟深怕也是心知肚明,她选择息事宁人,顾全大局,黎璟深最后也没深究,他不愿为她大动干戈,理性又清醒,爱一个人哪里会是这样子。
岑欢否认,“我不喜欢把责任都推在别人身上,是你没有做到一个丈夫该做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不是个合格的妻子,不能在外独当一面,不能主内,把家里料理的井井有条,你需要的不是我这样的女人,我需要的也不是你这样的男人,你让我感觉你有点舍不得跟我离婚,黎璟深你扪心自问,是因为爱我么?习惯罢了,让人改掉习惯很难,你习惯这段时间有我,不是说你有多爱我。”
岑欢句句珠玑,黎璟深讶然,岑欢会有这种想法,已经到了多说无益的地步,他们很少坐下来像这样心平气和的沟通。
黎璟深嗓音温沉,“我尊重你。”
岑欢长松了一口气,黎璟深也在婉转的承认,不想离婚不是因为爱,是习惯。
这顿饭,黎璟深没动一下筷子。
岑欢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拿起挎包,余光落在空落落的无名指上。
真惨,一场婚姻,最后连个结婚戒指都没混到,黎璟深是买不起吗,是想不想的问题罢了。
黎璟深习惯性的要买单结账,被岑欢抬手挡住,“我来吧,散伙饭我来请你,以后在一起吃饭的机会少了,可能也没有了。”
黎璟深没有去争,疲倦的起身,“我在门口等你。”
岑欢看着黎璟深的背影,沧桑倦怠,高大挺拔的身影仿佛沾染着灰蒙蒙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