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少景的神色出现了片刻恍惚。
还没等他想明白,有些话便先脑子一步从嘴里蹦了出来。
“当然,酿酒可是我师父的一大兴趣,只不过一般人并不知晓罢了。”
“原来是这样。
只是不知道寒商君亲手酿的酒,味道如何?”
宁织织浅浅一笑,如玉般白皙的脸庞因为喝了酒,而呈现出淡淡的红晕。
如枝头含苞欲放的玫瑰。
天上的星星散落在她的眼中,化成细碎的光芒。
燕少景不知为何,心脏又是狠狠一跳,一抹红晕从脖子一直延伸到到耳垂。
他有些狼狈的低下头错过宁织织的目光,声音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我师父酿的酒,那自然是要比我们如今喝的这些好上百倍千倍。
尤其是他所酿造的梨花酒。
用的可是我们赤衍门主峰上那棵千年梨花的花瓣。
滋味好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这酒有助人提升修为的作用。
只可惜一共只得了三坛,还全都被师父给偷偷藏了起来。”
燕少景说到此处,话语中皆是对自家师尊寒商君浓浓地鄙夷。
不过下一秒,他却是话音一转,突然笑了起来,一双丹凤眼扬起来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不过嘛,旁人猜不到他将梨花酒藏在了哪里。
我却是能找得到的。
宁师妹,不若明年梨花再开之日,你来我赤衍门做客。
我拿我师尊的梨花酒请你品尝如何?”
“还能这样?”
宁织织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微微瞪大。
她虽然是千仞宗的首席弟子,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半分来自师尊紫阳真人的偏爱。
就连修炼资源,也是她凭借自己的努力与实了一刀一剑拼出来的。
紫阳真人从来不会无缘无故赠送给她任何东西。
她自然也不敢像燕少景这样,去偷偷拿自家师尊的物品。
“燕师兄就不怕寒商君知道了之后责怪于你吗?”
“有什么好怕的。
那个老头子要是敢责罚我,我就去找其他长老,将他半夜去别的峰头偷摘花草的事情抖落出来。
就连用来酿造梨花酒的梨花花瓣,我师父他都是瞒着宗门里专管灵植花草的长老去摘的。
要是这事情抖落出去,他身为赤衍门掌门还不知道要赔给长老们多少灵石呢。
所以宁师妹放心,就算东窗事发了也没事。”
燕少景顿了顿,到底还是补充了一句。
“以我师父的那脾气,就算气急了也只会将我挂在主峰悬崖外吹上几日冷风。
这点惩罚对我们修士来说,除了丢点脸,一点实质伤害都不会有。”
“燕师兄同寒商君的感情真好。”
宁织织垂了垂眸,将眼底情绪尽数隐藏,真心实意的开口。
然而此刻正说的眉飞色舞的燕少景,却并未注意到宁织织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从小跟着我师父,也算是他一手带大的。
所以相处起来难免随意些,宁师妹倒也不必过于羡慕。”
宁织织:……
更羡慕了呢怎么办。
这安慰还不如不说。
“所以,宁师妹明年要来赤衍门和我一起尝尝梨花酒吗?”
燕少景转头看向宁栀,十分诚挚的又邀请了一遍。
少年的笑容恣意而又张狂,就像天边永悬不落的骄阳,温暖的让人忍不住去追逐他的脚步。
宁织织作为千仞宗首席弟子,一直秉持着师尊紫阳真人贯彻给自己的那些思想。
她知道,身为首席弟子的她应该时时刻刻以千仞宗宗门利益为重。
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该被她放在心上。
尤其是这种偷喝寒商君藏酒还很有可能被发现,在紫阳真人看来极为出格的事情。
她,宁织织,是应该拒绝的。
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到底还是变了。
她为紫阳真人当年的救命之恩做了这么多年旁人眼中的“宁织织”。
做的每一件事情,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千仞宗考虑,却不是出自本心。
这一次,她突然很想任性一次。
不为千仞宗,就为她自己。
“好啊!
这可是燕师兄邀请我的,若是到时候东窗事发,燕师兄该不会推到我的身上吧?”
“宁织织!我燕少景看上去像是那么没有担当的人吗?!
要是被发现了,我肯定一个人抗下来,绝对不让别人知道,你这个一向端庄守礼的千仞宗首席弟子也掺和其中。”
宁织织一句话就让燕少景彻底炸了毛!
“哼!你放心好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知道你们千仞宗规矩严,紫阳真人对你尤其严格。
这件事情肯定不会牵连到你的。”
宁织织笑了,这次的她笑的十分真心实意。
“既然燕师兄这么仗义,那我就先谢过师兄了。”
“行了!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值得你道谢的。”
燕少景轻笑一声,又灌了一口清酒。
“只要你到时候不要食言放我鸽子就行了。”
“不会的。”
宁织织很轻很轻的回应了一句。
轻到话才出口便被微风彻底吹散在了风中。
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依旧坐在楼顶上,看着头顶这一片星河。
他们的距离隔的很远,中间还堆了不少圆滚滚的酒坛。
但即便谁也没有多说,可他们却不约而同的觉得,自己与对方的距离好像一瞬间就拉近了不少……
这一夜之后。
各宗门弟子在南州分道扬镳,回了各自的宗门。
而燕少景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总是会频繁想起同宁织织的这个约定。
明明他从前并不喜欢,甚至称得上十分看不惯宁织织。
毕竟谁又会喜欢一个和自己性格处处相反,却又总被拿来同自己比较的人呢?
更何况这个人,还莫名其妙就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燕少景都很郁闷,且看宁织织哪哪都不顺眼。
他也想过要让寒商君去同紫阳真人商量,解除这一桩在他看来没有任何意义的婚约。
只是宁织织的性格他虽然不喜欢,却也知道她为人不错,在这件事情里同自己一样都没有任何过错。
甚至她比自己还要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