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码头不是官家漕运码头虽然也有往来的商船货只,但不多也小。都密集有序的排列,有脚夫在搬货,有脚夫在上货,乱而有序,吆喝声此起彼伏。

有小贩在码头边支了摊子,布匹银器,小吃玩件应有尽有。或有人轻声询问或有人高声讨价,浩宇三两闲逛的,走客访友等船的,货游山玩水回来的,来来往往,很是热闹。

这码头上往来的虽大多都是市井小民,但也有华衣豪饰的富贵人家。沈德宁一行三人大穿插在人群中,有人侧目,也只是好奇一眼就匆匆而过。

沈德宁不知道王唤说的那位秦二个长什么样子,略一思考,找了一个靠在墩、子上擦汗休息的脚夫,轻声问了一句:“你可识青白二字?”

那脚夫擦汗的手一顿,抬起一张黑黄相间很是粗糙的大圆脸上下打量着沈德宁三人,然后朝她们咧嘴一笑,低声道:“小的只识黄白二物,不知小姐可有?”

沈德宁微微一笑,从任念珠的袖笼里掏出一锭二三两的碎银子丢给那脚夫。

那脚夫眼疾手快的双手接住,脸上的笑容立马深邃,谄媚道:“几位小姐想要什么,只管交给小的。”

沈德宁瞥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带我们去找秦二哥。”

那脚夫闻声一愣,掂着手里的银子思考了一下又朝东南头偏着脑袋望了几眼,才朝沈德宁一行拱了拱手说道:“几位小姐,请随我来。”

方才在来得路上,沈德宁已经同任念珠和长平公主解释过自己要来这里的目的。任念珠是个自幼向往江湖的人,只可惜生在侯门公府里,虽不像其他的深闺小姐一般被约束,但到底是身不由己,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一听说要来接触江湖人众,立马两眼方光,十分兴奋。

沈德宁原本是打算先让红筝来探探这位秦二哥的底,再将人请过去相间。没想到任念珠非得亲自过去,一再强烈要求,沈德宁拒绝再三最后无奈同意,因为我们任大小姐很是不要脸的搬出来长平公主。

一直安静隐身的长平公主一脸无辜懵懂的看着沈德宁,在任念珠的小声催促下煞有其事的说了句:“恩,是我要去。”

沈德宁:“......”

也不知道这长平公主是被任念珠捏住了什么把柄,竟然对她如此的言听计从。

随后一行三人跟这那脚夫穿过大半个码头,来到东南边的意见小棚屋前。门口站了两个三四十岁左右粗狂豪迈,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见沈德宁一行过来,眯着眼睛的上下打量着她们,朝最前头的脚夫挑了挑下巴,问道:“喂,哪来的?”

那脚夫立马弓着腰小心翼翼的上前,语气十分讨好的朝着那两个大汉回答道:“这几位小姐要找秦二哥。”

其中皮肤稍微净白一点的大汉闻言又朝脚夫身后的沈德宁三人深深的看一眼,长平公主似是感受到了那人目光里的不善,警惕的上前将沈德宁和任念珠护在了身后。

长平公主常年随镇北军驻守燕北抵抗胡人,上过战场杀过敌,此时周身气场全开,双目含冰,一脸冷峻的小心戒备。任念珠也没了一开始的兴奋和嬉皮笑脸,站在长平公主的侧后方冷着脸一面看顾沈德宁,一面紧盯对面的几人。

那略白净的大汉看着几人的架势,了有兴味的勾了勾嘴角拨开挡着视线的脚夫,冷笑一声:“还是几个练家子,谁介绍你们来的?”

沈德宁闻声想了想,躲在长平公主和任念珠的身后,扬声说了句:“莲花巷王唤,王大夫。”

话音刚落,一直在最后面抱着手作壁上观的黢黑大汉添了笑脸,急声说道:“自己人,自己人。”边说边调笑着上前走到那位略白净的大汉跟前,朝着横眉冷对的长平公主拱了拱手,笑着又道:“都是误会,误会。王大夫介绍来的,就都是自己人,自己人。几位小姐里面请,二哥就在里面。”

沈德宁拨开任念珠依旧躲在长平公主的身后朝那黢黑汉子微微颔首,说道:“能否请二哥出来一见?”沈德宁虽然没有和这些人打过交道,但也明白狼窝不能随便进的道理。

那黢黑汉子被人拒绝了也不恼,听出了沈德宁这话里的不信任,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笑回道:“即便是唤娘介绍,我家二哥也不是几位小姐说见就见的,若是小姐不急,大可回去,下次请了唤娘一起再来。”

沈德宁闻言暗自咬了嘴唇,她今日就是请的外援才得以府,自然不想空着手回去,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长平公主察觉沈德宁的为难,侧头小声的朝着她说了句:“有暗卫。”

沈德宁听了双眼瞬间发光,挺直了腰板大方端庄的从长平公主身后走了出来,朝对面的一黑一白的糙汉子说了句:“带路。”

语气铿锵有力,底气十足,颇有几分狗仗人势的架势。

任念珠看得忍不住直翻白眼,上前跟在沈德宁身后,和长平公主一样时刻保持着警惕。

之后一行人就随着那位黢黑大汉进了一座从外面看起来十分破败的小院。

一进院门方觉别有洞天,虽不是金碧辉煌,但胜在精巧别致。也没有沈德宁想象中的那般乌烟瘴气,院子里人虽多,有的在喝茶,有的在博彩,还有三三两两的在比试切磋,角落里的一颗杨树下还有人脸上盖着本书,似是在睡觉。

虽然热闹,但并不喧杂。

见有人进来,都见怪不怪的看两眼就收了视线,自顾自的做着事情,全然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直到一行人穿过院子,进了正堂,方才那些“漠不关心”的人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凑成一堆对着方才沈德宁一行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着。

其中一人摸着下巴,眯着眼睛好奇的说道:“你们说这几位小姐是来干什么的?”

有人回答不知道,有人同问,有人猜测:“莫非是来找二哥讨情债的?”

一时讨论声不绝,逐渐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