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宁听着门外“嗙嗙”的砸门声,朝着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沈德华轻声问道:“大姐姐这是在做什么,我好心叫人送东西给你,你不喜欢也就罢了,不但打伤了我的人,如今又这样冲进我房里来是要连我也一起打吗?”

沈德宁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沈德华心中的怒火越盛,面目几乎狰狞的喝道:“你个小贱人,少在我面前得意。不过是得了一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还有脸拿到我的面前来炫耀,我就是打了你的丫鬟又如何,便是连你也一道打了又如何?”

“大姐姐说话可得注意了,那玉镯可是贵人相送,怎的会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这话若叫有心人听了传到那贵人耳朵里还了得......”

沈德宁话还没有说完,沈德华便叫喊着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嘴里叫骂着:“你个不要脸的贱人,仗着自己外祖家得势在我面前猖狂,我告诉你,那是不能够。小心一时得意忘了形,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今日我这个做姐姐的便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

说着一脚将床边摆放着的小几踢翻,转身有把桌上的茶壶茶杯一应物件全部扫落再低,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沈德宁被吓得连连后退,捂着心口止不住的害怕,领口处今日丢失被谢必安找回来的那枚玉扣滑出,坠着红绳晃悠,直将沈德华的双眼晃痛,顿时目中带火,越发怒不可遏起来,明艳的面容也逐渐扭曲,颤抖着身子就朝沈德宁扑了过去:“贱人,不要脸的小贱人,惯会用法子勾引男人,我叫你勾引......”边说便伸手直直的往沈德宁的领口掏去。

沈德宁一边观察着沈德华的动作,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外面的撞门声明显重了起来,隐隐的还听见了方氏的声音。

沈德宁嘴角一勾,顺势倒地,任由沈德华欺上身来。

沈德华此时早已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眼里只有那枚青白的玉扣和今日被人忽然推出怀抱丢在了聚合楼里的愤恨。

沈德宁也不反抗,眼睁睁的看着沈德华强势的将她颈间挂着的玉扣扯下,那红绳硬生生的被拽断,虽一早就松了缠结但白皙修长的脖子上还是被勒出一条又长又红的血痕。

沈德宁眉头微蹙,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了句:“今日我同殿下说,等以后我们成了婚,就让他纳你入府做妾,他

——同意了。”

比起谢必安会娶沈德宁,沈德华更不能接受谢必安让她做妾。

果然,沈德华身子一顿。明显被沈德宁的话刺激到了,脸色涨红,双目圆睁,嘴里碎碎念着:“不可能,不可能.....”然后抬手就要扇来。

沈德宁感受着脖子上的刺痛,见目的已经达到,自是不愿意再吃亏。扭着身子一闪,堪堪躲过她的巴掌,也顺势将沈德华掀了下来。

沈德华哪里肯饶她,爬起身来又来去打,沈德宁左手一挡,右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拉倒在她的身上,凑到她的耳边又轻声说了一句:“你也不瞧瞧你自己,哪里配得上殿下,又凭什么跟我争,哼,自不量力。”然后突然放开沈德华被压制住的手。

沈德华此时已经被气德发晕,满脑子只有那句“做妾”的话。一时怒上脑门,想着只要沈德宁毁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于是鬼迷心窍的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片,抬手就要往沈德宁脸上划去。

沈德宁连忙伸手去挡,视线里红筝快步冲了上来,一把钳制住沈德华抓着碎瓷片的手,然后紧接着传来方氏的惊呼:“这是在干什么呀?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把大小姐拉开,把二小姐扶起来。”

沈德华这才回过神来,眼神有些迷茫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满地的狼藉,满屋的人影,方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慌张的将手里的瓷片丢落,“咣当”一声脆响,反倒又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尤其是刚刚进门的老夫人。

老夫人沉着脸进来,先是顺着沈德华丢落在地的瓷片扫了一眼满地的狼藉,又转回沈德华的身上,冷冷的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害怕得伏在红筝和张嬷嬷身上哭泣的沈德宁,最后又扫视了一圈屋子里站着的一众,以及跪倒在外间门口已经快要昏过去的云彩。

然后冷冷说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方氏听见老夫人发问,原本不关她的事,却也没由来的心惊了一下,朝沈德宁二人瞥一眼,苦着脸回答道:“儿媳也是后头才赶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是很清楚。”

老夫人冷哼一声,又转头看向明显慌了神的沈德华问道:“华儿,你说,你跑到你妹妹的房间里去干什么?”

沈德华被问的一愣,咬着嘴唇好半天才艰难道:“孙女......孙女不过是和二妹妹闹着玩的,一时情急没收住脾气......”越说声音越低。

老夫人淡淡的看一眼她被瓷片划破的手掌,然后又转头问向沈德宁:“宁儿,你说。”

沈德宁见终于到自己了,立时就调整状态没了一开始的害怕和哭泣,红着一双眼睛牵强的笑了笑说道:“大姐姐不喜欢孙女送她的手镯,看上了孙女的脖子上的玉扣。孙女不依就吵了几句嘴,不想惹了大姐姐生气,一时动起手来.......孙女知错了,请祖母责罚,千万不要怪罪大姐姐,都是孙女的错。”说着嘤嘤哭了起来,一片楚楚可怜。

老夫人脸色一滞,想到今日恒王送沈德宁回府的事,什么玉扣玉镯的,只怕这个才是真正的原因。

姐妹打架是教养问题,但手持利器意欲伤人就是品性问题了。

在场众人都清楚的看到了沈德华手中滑落的碎瓷片,也清楚事情并不像她二人说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