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之苦笑一声:“芙蕖,不怕你笑话,你别看我当时吼得中气十足,其实,心是虚的。”

“我们就四个人,赤手空拳,要是一句话没说对,惹恼了这些工人。”

“他们中只要有人没忍住,操家伙上,我怕就不是现在这个伤势了。”

我心中一阵阵后怕,嗔怪道:“承之,你以后,要小心一点,倪思伟是条疯狗,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推导他。”

事实证明,谢承之这一嗓子,吼对了。

为首那个中年人,愣了一下:“倪董?倪董也来了?”

这人怕是水泥厂的领导,看了他确实认识倪思伟。

谢承之乘胜追击,哈哈笑道:“怎么?倪思伟过来没有通知你们吗?”

“倪思伟,你快点滚出来,出来告诉你的员工,你来水泥厂,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毁尸灭迹?消灭证据?”

“吴莎莎当年,是不是就是在这台磨粉机里被搅碎的?”

“天哪,你们天海的水泥,三年前都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得给大家一个交代,人家辛辛苦苦花一辈子积蓄买的房子,墙体里地板里都是冤死的吴莎莎的DNA,哎呦,瘆得慌……”

谢承之不停地说着,语速极快。

我明白他的用意,他要在倪思伟反应过来之前,当着水泥厂广大员工的面,迅速摆清楚事实的真相。

越是惊世骇俗,越能起到震撼作用。

这样做,一来转移工人们的注意力,二来,也有可能从某位工人手中得到吴莎莎被碎尸的线索。

真聪明。

我忍不住在谢承之脏兮兮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我当初爱上的男人,帅吧!

果然,原本闹哄哄的现场,陷入一片死寂。

水泥厂的工人,齐刷刷地回头,看向那台滚筒石材磨粉机。

半晌,磨粉机中传来一阵动静,灰头土脸的倪思伟,缓缓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倪董?真是你?”为首那个中年男人,赶紧迎了上去。

“你过来,怎么不给我打声招呼?”

倪思伟形象有些狼狈,咳嗽了几声,拍一拍头上衣服上的尘土,道:“老张,你这些天忙着处理闹事的事情,忙得很,我不想麻烦你。”

“水泥厂的事一直不解决,我心里一直挂着个事儿,今晚有空,就想着过来看看。”

“到了门口,见你正在和闹事的人周旋,我这个时候出现,对你们处理事情不利,就想着先到现场看看。”

“没想到,遇到这几个人,鬼鬼祟祟的,我以为是来搞破坏的,就给你打电话了。”

这一家子恶魔,真是天生的撒谎精。

倪思伟说得不急不缓,有理有据,老张和工人们的视线,再次转向谢承之这边。

“咦?倪思伟,我你都不认得了?”谢承之问道。

倪思伟当然认识谢承之,当年我赌气不理他,谢承之每天都来我娘家找我,还是倪思伟“贴心”地帮我去赶谢承之走的。

这是三年后,两个男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倪思伟,你倒是给大家通个气,吴莎莎是在哪一台机子里被搅碎的?”谢承之提高了声音,朗声说道。

“这以后,不知道多少家庭睡不着觉啊,你给个提示,起码大家还可以请道士超度下吴莎莎的亡魂啊!”

谢承之还在千方百计地把话题引向吴莎莎。

“师傅们,大家伙儿也帮忙回忆一下,2020年五月到八月左右,你们厂子里,发生了啥不寻常的事情。”

“有提供线索的,我寰宇谢承之,承诺给奖励!”

“你少妖言惑众,血口喷人!”倪思伟打断谢承之的话,发出一声暴喝。

倪思伟急了!

他越是急,越是表明谢承之的方向是正确的。

“哟?倪思伟你急了?”谢承之也是懂阴阳的。

“你别急,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和我们这些年轻人比,控制下情绪。”

“你说我血口喷人,你赶紧去告我!让警察来调查下是不是真的!”

倪思伟做贼心虚,当然不敢报警。

他突然发出一阵冷笑,道:“谢少爷,谢公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不过,当年是你对不起芙蕖,你如果洁身自好,管好自己的下半身,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

“我和芙蕖,如今非常恩爱,我求你放过我们。”

“你几次三番地骚扰我们,我都忍住了,但是这里是工厂重地,我希望你不要影响工人师傅们的生产秩序!”

“你这样诽谤天海水泥厂的水泥有问题,是不是想让天海破产?”

“天海如果破产,我们这么多工人怎么办?”

“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想过没有?”

倪思伟这个狡猾的毒蛇,他是在打一张感情牌,想引起广大工人的共鸣,再次将怒火烧到谢承之的身上。

果然,工人们的眼中,再次燃起愤怒的火苗,向谢承之几个人步步逼近,有几个年轻气盛的,甚至开始推推搡搡,谢承之脖子上的伤,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得来的。

视频还剩一分多钟,谢承之突然伸出手,按下暂停,想要拿走手机。

“怎么了?承之,这视频中还有啥我不能看的吗?”我笑。

谢承之嗫嗫嚅嚅,松开手道:“哎,你看吧,不过,倪思伟最后说的话,你不要相信。”

我重新点开视频。

谢承之他们,应该是被工人们推搡着往外走。

突然,跟在工人们身后的倪思伟冷笑道:“谢少爷,我听说你和永康左小姐,马上就要订婚了。”

“你如今,还来骚扰芙蕖,是又想脚踏两只船?”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