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益民报幕,一段极简单地引导语,我压根就想不到表演者会是舒庄。在最后一次彩排演练中,舒庄找到孙益民,她主动要求他把原有的那段话改掉。她说她想简单一些,不愿要那么多让人记不住的前缀;她说她的歌才是今天她想表达的唯一重点。
“一首来自《虞美人盛开的山坡》改编曲,有请表演者。”连姓名也没有,在今晚这样的场合,正是交际的好时候,也是让别人记住的最好机会,舒庄白白放弃。这样的想法,除了她自己,估计旁人无法理解。
灯光很给力,孙益民报幕之后站在那里没动,全场再次陷入一片漆黑。当微红的灯光随着音乐前奏缓缓升起,舞台中央是舒庄。我第一次见她这么美,像画中的仙女,不食人间烟火。那一袭轻纱罩在丝绸之下,是山林间一朵高傲的虞美人。她没有肢体语言,在前奏中等待她启齿的不只是我,还有我身边一群被她惊呆的小伙伴,包括保安。
我们的位置居中,在二楼,是一个光景绝佳的地点,正好面对台下,能看清一切。她这么美,两端松松的发髻,和那一身鲜艳的装扮。那个人知道她的用心吗?如果有一天,有一个女子费尽心力施粉画眉,只为博我一笑,我愿意给她我所有的一切。
慢慢的、慢慢的,音乐慢下来,她举起话筒,灯光直接打在她脸上。化了妆的舒庄,和舒玥蓉很有几分相似。相似的不是容颜,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份自信,能让所有人都不敢轻视她的高傲,气场可以藐视一切、唯我独尊。
“墨黛静染娥眉,镜奁孤置台前,残影疏疏胭脂浅,楼角风细细,
故人十指纤纤,记忆里秋风吹,我记得最初的印迹,有你月就圆。
世事无常变迁,那一日是何年?一些人一些事已被深掩。
留不住看得见,几丝红晕天边,伸出手,寻觅远方踪迹。
我不在你身边,留不住看得见,不过是暗暗的思念,我远在天边。“
我听的痴痴醉醉,完全陶醉在她的歌声里。
“萤火三千飞去,只一朵在心间,如花痴醉梦里面,任醉意凭添。
依稀记得当初,呢喃还在耳边,你还好吗林花风月,高楼红瓦深砌。
悲歌回**离别,温壶独酌杏花,抵不住,点点滴滴落枝桠。
今来青衣绾发,宫柳竟也低眉,苦熬煎,广寒无日无年。
一湾凉水映月,枉顾红粉扑面,水中莲往事沉甸甸,分毫未曾减。”
即使现场没有字幕,但还是能听的清她那份感伤与无助。这应该是她的告白吧!她还是比我勇敢,最起码,她敢自己说出来。歌曲中间音律起伏波动的时候,她眼里隐隐藏下泪珠,手也不住微微颤抖,话筒几乎一瞬间就要掉下来。
今晚这首歌曲的间奏,是用来给她平复心情继续唱下去的,可惜,她挣扎好久还是没能忍住眼泪,我看到她低头的瞬间落下两颗红豆,还有快要遏制不住的心情。我从没听过这首歌,也不知道间奏还有多长,我不敢想象她话筒落地出丑的样子,也无法再等下去。嗖的,我站起来,我确信她看到我,我举起手臂告诉她‘加油’。后面人不停地对我指指点点,我注意到身边她们的神情,默默坐下去。
“我看她低头是不是在找东西。”这是我最苍白无力的解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站起来,而且还当着她们的面,这下我算是知道人言可畏了。
“一朝青丝容颜,再梳洗已成雪,屈指间盏中白蜡涟涟,才搔首拂袖。
拾不起水中月,亭中遥望圆缺,可怜仙子再无人婵娟,自是惆怅月。
常常忘了梳洗,常常忘记执笔,但终究,有个人无法忘记。
透过墙角竹篱,猜度那个足迹,想让你,陪我闻过花香。
卿姿一刻幻象,水面一片阑珊,向谁借一把油纸伞,撑在我肩上?“
舒庄很顺利的唱完最后一段,她唱这一段歌的时候,我努力寻找孙益民,会场太暗、人太多,我找不到。
他会看到舒庄的,一定会,她今晚有多美,谁看到都会印象深刻。从没想过,她今天会把自己弄成古风装扮,看装扮似乎是某位戏子,我看不透。当她再次吟起,我的心不禁跟她一起唱出:谁借我一把油纸伞,撑在我肩上?
我在天边,我其实在你眼前,只是你从没看见,所以我在天边。
舒庄唱完之后,孙益民走上来,很稳定的步伐,期间还用手拽拽衣袂。她想下来,却被他拦住。“一首多么动听的歌曲,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送给舒庄。”他喊出她的名字,显然舒庄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她反应很快,连忙鞠躬谢礼,一溜烟跑下去,丢下满脸尴尬的孙益民。
“刚刚歌里唱到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爱情。我不得不说,爱情真的可以让人疯狂、让人激动、让人更加幸福。借着这样一首优美的歌曲,我寻点私心,我想对我未婚妻说:我爱你,青云。为了你我甘愿忘记梳洗、忘记执笔。同时也想告诉每一个人,真心相爱的俩个人,请紧紧抓住手,幸福属于我们!愿我行所有员工幸福美满。接下来请欣赏小品《幸福员工》。”孙益民圆场的能力果然不凡,可我不稀罕看他、懒得看他。
接下来的20分钟里,全场都沉浸在欢笑中,她们都忘了一个谁,谁都没在意,舒庄没回来。我以为她在台下等孙益民,可是我看到孙益民也坐在下面看表演,时不时背台词,他身边根本没有舒庄。我又等了10多分钟,舒庄依然没上来。我悄悄拨通她的号码,一连3个都无人接听。
“你能不能把孙益民电话给我,我没他号码。”
耿佳欣不耐烦地说:“等我把这个舞蹈看完。”
“我有急事,就耽误你一分钟。”她极不情愿地翻开手机,把号码给我看,拿到号码之后,我立刻出演播厅拨通他的手机。
我在一楼大厅一边打电话给孙益民,一边到处转悠找舒庄,这么晚,她能去哪?难道是回家了?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打给孙益民好几遍,最后一次铃声响了好久才接通。
与他接通电话,我迟疑片刻,思想翻来覆去好几回还是决定不自报家门,开门见山了事。“舒庄还在你哪吗?”
“是许言吧!”
我吃了一惊,还是被他听出来。“是我,我们等不到她,想问问她是不是还在你那?”
“没啊!她前面表演完就换衣服走了,你们都没看见她,她是不是坐在演播厅里你们没看到。”
“算了算了,我再找找。”
“好的。”孙益民很干脆的挂断电话,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还活着,四周一片辉煌,又一片寒凉。
我又上去,在演播厅里四处寻觅,还是没发现她的踪迹,我确信她已经回家了。本来我也想回家的,可是想的这是入行以来第一次参加新
晚会,还是有点舍不得,怕错过什么。于是我坚强的挺过半个多小时,看五六个人被抽中领奖、看一群卖力说笑的疯子说笑、听一些被唱的五脏六腑都要换位的歌曲,最后我实在不敢苟同,独自离去。
站在剧院门口,寒风已经很有力度,黑漆漆的大马路上没有行车,两排笔直明亮的路灯为黑夜抹上一片光彩。看看时间,已经是九点零三分,我努力查找下班来这里的记忆,应该是朝前边走,走到路口应该就可以打车了。
冬天的深夜确实够冷,连空气都能冻死人。我把衣领立起,围脖缠绕好几圈,一通折腾才算有了体温。简直是活受罪,白天累死累活还剩半条命,晚上不回家补元气跑到这里来作死!明年,打死我我都不来了。
“许言。”我隐隐听到有人喊我,又不敢确认,因为声音太小,又是深夜,我不敢回头,加快脚步向前走。
“许言。”这一生我听得真切,我能感觉到喊我的人也很急切,她在朝我这边跑。“是你吗?”
是舒庄,她穿着深色羽绒服。“你怎么在这?”她不是应该回家了。
“我进不去,因为没带票。”
“那你票放哪了?怎么不打电话给我,给我们。”
“我记不住你们电话,我手机和票都放在包里,包存在箱子里。”
“你不要告诉我你一直呆在外面喝西北风?”她嗯嗯的点头,翻眼睛瞅我。“你……我能说你什么。你哪怕向剧院的员工借个手机打给我也行啊!也不至于在外面呆这么久。”
“我不记得你们的号码。我只记得我家的号码,难道叫我打电话给我弟弟,让他来接我回家?”
“那你也可以让他们传个话呀!”
“传给谁?他认识你们?还是你们认识他?”
“算了,别
说了,我陪你进去拿东西回家。”她跟在我身后,像犯错的孩子,闷头一声不吭。“冷吗?你在外面站了多久?”她不说话。“你真的连我们一个号码都不记得,一个都不记得?”我不敢相信,她连孙益民的都不记得,试问,我能记得舒玥蓉的吗?不记得。
我们俩被堵在门口,检票的黑衣人硬是不肯放我们一起进去。最后软磨硬泡才算是说清楚,舒庄拿着我的票和黑衣人一起进去拿包,再由黑衣人全程护送出来,我真搞不明白,这样难为我们是为哪般,今晚华生包场,还敢对我们如此苛刻。
今晚她的表现很意外,此时她脸上还残留余妆,一路上都没看到出租车,她不说话,我也不好开口。和她在一起我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能察觉她不排斥我,并想和我拉近距离、好好相处;我也想和她拉近距离、好好相处,但每次我们发展到一定程度,总有一点陌生感堵在我们中间,使我们进不得、退不下。
“谢谢你。”
“应该的。”
深夜外面一片寂静,脚步声回**在空旷的夜色中,还有复杂的心声。沉默好久,我不停的哈气搓手,其实手放在口袋里会更暖和。但如果那样,气氛会更尴尬。
“虹城晚上的车真难打。”
“这里很偏,白天车就很少,你干嘛不等到晚会结束,让行里的大巴车送你回去。”
“我不知道,算了,不过我等不下去,还是自己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搞到太晚,我怕我明天起不来。”
“我发现你已经连续上了好几天班,你中间不休息?”
“大年30那天回宗州,所以我打算年前不休,突然回去一个礼拜我怕他们说闲话。”
“算了吧,没有什么是她们不说的。”我不明白舒庄这句话的含义,不过心里细细琢磨一小会儿就能明白。
“你今晚很漂亮。”我以为她听到赞美会开心,原来我说出的赞美根本不值得一笑。“你唱的歌叫什么名字,我想回去上网再听听。”
“《虞美人盛开的山坡》,日本动画里的。”
“日本动画?那应该是日语吧!你在线翻译的?”
她很不情愿地抿嘴笑笑,算了回应,可我一点都没看懂答案。算了,她不想说,我不必再问,转而说到:“你明天还上班?过年怎么休的。”
“明天上班,后天休息,年休等通知,看她们里面怎么调,我反正是无自由、无思想、无脾气。听她们说,你和黄珊珊最近发展蛮顺利,你做了什么被她们看见?”
“你就别以讹传讹、进一步害我了好不好!我和她一清二白根本不是那种关系,你要再这么讹传,我倒想起一件事,下次我也讹传!”
“你又讹传什么?”
“关于你,穆阿姨透露的。”我像拿到了尚方宝剑,得意炫耀。我心里清楚,那不过是玩笑话,不过能吓住她也足够了。
“我可没说你和黄珊珊怎么样,我从没看过你们在一起,所以,我的事,你最好也不知道。”她以为我说的是她的家事,心里不安。
“很好,你不说、我不说,一个字都不说。你冷?我看你嘴都冻得发紫。”
“还好,走走就好了。”
其实我想说,你眼睛也通红,你这么硬撑,能抗住多久?我们一直走到剧院路的尽头才碰到一辆将要掉头的出租车,舒庄连忙挥手喝住司机,我们才算得救。
“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回家。”
“不用了,等到了有车的地方,你就下车换一辆早点回去。”我们俩还在商量行程,司机师傅显得很没有耐心。尖声尖语的问:到底去哪?
“先去渭丘街,在超市门口停。然后去泗水•南山。”
“你怎么知道我住渭丘?”
“你上次喝醉之后,是我送你回家的,舒生没告诉你!师傅,打表,麻烦你了。”
哪知司机师傅无厘头甩出一句:“现在像你这样的小伙子不多啦,姑娘真有福气。”
他说完,剩下我们车中各种凌乱。
早上开晨会,方云劈头盖脸把朱颜批评一顿,好在朱颜不在,不然指不定会哭成什么样。方云说下一通,掐去头尾、省去形容词、合并重复非关键词。意思是说朱颜丢失一张挂失单证,导致凭证跳号、客户凭证无故丢失。她推测单证是在朱颜打完号之后丢失的,因为加上那一张,所有的单证都是连续无错号的,这也就证明,再上一笔业务核对无误后,员工才会对单证打号,由此可见单证并没有被客户带走。所以,朱颜被上级部门查到,扣2分,扣绩效,取消她今年参与的全部竞选活动。
不过,对于取消她参选的资格,行里还没有正式下达通知,这一切不过是尚秋爽旁听而来。她的目的只是想让朱颜知难而退,别挡她的路。在我们所里,朱颜的bei景很硬,虽然她不说,但还是有人能知道。因此,尚秋爽她不能参选,在强大的bei景下,多少年的汗水和成绩都比不过上级一句话。故而,尚秋爽坚决不能让她参选。先不说尚秋爽能不能成功,但只要朱颜进来,她离成功的道路会越来越远,甚至茫茫无期。
尚秋爽来华生一直默默无名,无bei景、无权势,她怕被人忽略,一直明着暗着炫富。今天买这个花费多少、明天买那个花费多少,天天满嘴是钱。她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但我就看不惯她一点:嫌贫爱富。‘她说她穷,我看不出来,是我眼拙吗?成天开着奥迪A5还说穷的买不起一件连衣裙,请问,你觉得你自己适合穿那么洋气的裙子吗?’当然这不是我说的,是利嘴黄珊珊临时发表的感慨。
说起黄珊珊,她的性格怎么说呢!很具有双面性,如果我想打通人脉关系,一定得和她好好学习。她见人说人话、见妖说胡话的本事真是4.0级的。我原以为舒庄、夏师傅是我学习的榜样,直到和黄珊珊相处的时间越多才发现,她才是真藏不露、巧言令色绝非一般。
比如说,上午天气晴朗,达洁说阳光真好很舒服。黄珊珊立马跟上:外面阳光好暖和,照在身上好舒服,暖洋洋的!下午尚秋爽说太阳好大,冬天太阳还这么刺眼。黄珊珊则表态为:真烦,不能看外面,刺得眼睛睁不开。这就是她,头脑灵活,人缘广阔。
所里全部人都不知道朱颜被尚秋爽陷害的事,但是在今早开会的时候,章行当面给我们读了上级领导的批示。个金部要求:
1.对于朱颜将重要单证遗失,造成错证、乱证、漏证的行为,个金部决定取消朱颜此次参选业务顾问竞选资格;
2.鉴于朱颜同志是新入行的大学生柜员,行里特别给予照顾,将对此次错误只做口头警告,扣200元绩效,暂不做扣分处理;
3.为了加强提高新大学生柜员对职业素养的全面认识,请朱颜同志与一周内交一份自我检讨,并与支行晨会朗读,积极反省。
面对突如其来的批评,朱颜铁青面,一直不肯抬头。章行也没想到,一次小小的失误,行里领导居然这么在乎?而且凭朱颜的bei景,何故如此令她难看?
“朱颜一致的表现我都很满意,这次不小心犯下错误,都是可以原谅的。朱颜,你也不要太在意,我们谁都会犯错的,以后好好表现,人生要向前看。我想这次行里要求这么严,可能是因为年底清查有关。所以,同志们,重视起来,你们的未来在你们手里,我的未来也在你们手里。幸好这次朱颜没被扣分,你没扣分我就不会被扣分,好在能安安稳稳过个年。
明天最后一天,同志们一定要挺住!我知道这些天你们都很累了,大家好好表现,等过了年,我请你们吃大餐!前面提到业务顾问竞争的事情,我想问问,我们所还有谁想竞选,今天开会就正好正式提出来,有意愿的,自荐。不要害羞也不要畏缩,提升业务顾问不仅能多分绩效,更是展现你们才能的平台。我们所有才干的大有人在,趁还年轻,现在不平什么时候拼!结了婚的,为老婆买化妆品拼、为下一代拼;没结婚的,为女朋友买鲜花拼、为丈母娘买衣服拼、为男朋友买礼物拼。”
孙益民打趣说:“像我这样的,估计就没什么拼头了。佳欣、欧阳、朱颜、小许加把劲儿!我看好你们噢!”
“你少来,就算你结了婚,你还要生孩子吧!奶粉钱你不挣谁挣。说正事,我这里已经有人报名了,竞选流程是明年3月份参加行里举行的考试,前30名通过的再面试,最后由个金部、人力资源部决定。所以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就算你们通过了,也不一定是留在我们所。这次竞选很特别,因为其他网点已经在职的业务顾问也会参赛,所以成绩方面择优录取。”
“我不报,这种提升哪个不是内幕一层一层,说不定人选已经内定,我敢讲我们所没一个人能选上。哦,也不一定,提前打好招呼就另说了。”耿佳欣一边说一边不自觉的看向我这里,这让我很不爽。
章行顺势问我:“许言,你报名吗?”
“不报。”干脆响亮的一声,透过对面的钢化玻璃,我看见一个笔挺的自己,超帅!
她又问她们:“佳欣、欧阳鲁林你们报不报?”
耿佳欣:“就算监控拍到我也不怕说,这种内幕比城墙还厚的竞选我懒得上。要是我们所真有哪个没通过内幕竞选上,我一定惟命是从,让干什么干什么。”
欧阳来了兴致,问她:“真的让干什么干什么?”
“真的。”
“好,要的就是这句话。章行,我报名。”
“真的假的?”耿佳欣不敢相信他,“你不是说这种竞选最不靠谱的嘛!”
“你说真的,就是真的。我还就怕别人跟我来劲,你记着你今天说的话,大家伙见证啊!等我功成名就的时候,我请你们吃饭。耿佳欣,到时候你不许耍赖。”
“行,我不管你们出于什么原因报名,但只要有人上就好。朱颜,你要不要找找人,再说说。”章行再一次询问朱颜,朱颜摇摇头,说不想参加。章行没再多言,宣布散会。等大家都进去之后,她独自和朱颜说了一会,之后便让朱颜回去正常休息。原本朱颜今天休息,不过为了宣读关于她的通知才让她来开晨会。
通过朱颜一事,我好像看到自己。如果那天不是赵博阳给我出主意,恐怕我也会收到和朱颜一样的批示。这么说来,我是不是欠他一句谢谢。
朱颜回家之后,越想越委屈,她打电话给赵博阳发泄,不想被他老婆听见。朱颜从电话里听到那边夫妻斗嘴,女的言语犀利,有些词不堪入耳,她越听越气。赵博阳期间一直不断朝他老婆解释,她在这头听的都累。朱颜把手机摔出去,挫败感压在心头,她不能给父母丢脸,至始至终,她没掉一滴眼泪。失去赵博阳的宽慰,她唯一发泄方式只剩下撕东西。整个房子,只要是她能撕的动的,通通无一幸免,片刻屋里一片狼藉。
待她疯过之后,她静下来,慢慢回忆前天盘库的始末。如果真的少了一张单证,没道理章行不会发现,或许是她忙乱中没在意?可自己向来仔细,在银行一直未出过差错,这一次为什么在关键时候偏偏出错?她没法解释这一切,她相信自己的能力,可是如果不是她自己失误,结果怎会如此。朱颜最终还是相信是她自己失误才造成这种结果,她想到调监控查看,可她不知道发生那笔业务的时间,再说,事已至此,她又能以怎样信口雌黄的理由让安保部调给她录像?
赵博阳解决完家庭内部战争之后,借出门买零食的时间,偷偷联系朱颜。刚才朱颜打电话来的状态不似往常,他心里颇感不安。朱颜摔下手机而传来的一声巨响,差点没把他的心摔出去。抬头凝望17层那个半开的窗户,他无力极了,这种两头瞒的日子,到底哪一天才能结束?
他现在正是水深火热,他老婆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提出想要孩子。刚刚他们就是在为生孩子的事争辩,正谈到孩子生下来谁带的问题,朱颜打来一个电话。很不巧的是,这个电话,被他老婆看到,他不接不行。等他接通电话还没说话,他老婆一把跑过来抢手机,要求他开免提,赵博阳借机大喊,聪明的朱颜立刻闭嘴,之后她听到赵博阳对于这个来电无休止的解释。
“怎么了?刚刚为什么摔手机。”赵博阳可能还不完全清楚,他心里到底应该怎么安排朱颜,朱颜不是他在疲倦他老婆时拿来安慰自己的工具,朱颜还等他迎她进门。
“你解释完了?”
“她发疯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找我什么事?”
“我被行里批评了,因为少了一张挂失单证。那天方云找我聊,我就已经知道这事,只是我没想到结果这么严重。”
“什么结果,要扣分吗?”
朱颜深吐一口气:“没有,扣200,支行晨会做检讨。”
“那还好,只要不扣分,扣点钱没事。至于那个检讨,做做样子别当真,只要章行不说什么就过去了。”
“你刚刚为什么和她吵架?”赵博阳不说话,朱颜穷追不舍:“还有我不能知道的?”
赵博阳扭扭捏捏半天,一鼓作气:“她要生孩子。”这下子轮到朱颜目瞪口呆。“你放心,我不可能和她要孩子。”
“那我们的事……”
“再给我点时间。”
整个上午人来人往,忙的半死,连一口都没机会喝,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午休吃饭时间,还得自己出去买,为什么银行就不能定工作餐呢?我出来在大厅正好看见方云站大堂,我没睬她,只想快点出去买饭,解决温饱问题。
她眼尖,一下看到我。“许言,你出去买饭?”
我赶紧放开手,大门又重新合上。“恩。”
“那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包糖,回来给你钱。”
我愣在那里,糖?什么糖?
“什么糖?”舒庄从她身后冒出来。“我也出去买饭,我给你带吧!”
“真好,丫头真好。我头晕嘛,有点低血糖,你看着买,味道要好吃一点噢!”
舒庄笑嘻嘻应下,绕过她,跑到我面前。我与她对视的那一刻,她忽然埋头下去,我能感觉到她的尴尬,我之后转身推门出去,并等她出来之后再放手关门。为什么她会尴尬?我想不明白。
她在我前面走的好快,既然她这么能走,干嘛不去参加竞走比赛?呆在这里浪费人才。我也不明白我的腿是怎么了,直跟在她后面,保持等距,与她进入同一家面馆。
“老板,一碗干丝面,加一个鸡蛋。”舒庄在掏钱,不过她好像不太愿意此刻付钱。
老板问:“带走吗?”舒庄点头。老板接着问我吃什么,我点了一碗牛肉面,同舒庄一样加一个鸡蛋。老板问我是不是在这吃,我居然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跟她一样。说完我就后悔了,看着老板惊愣的表情,再偷瞄舒庄,我怎么会这样回答老板?
到底是舒庄,反应快。她不等我尴尬完,已经打完圆场。“我们俩个一起付。”
我怎么能让她付钱?老板看到我们俩个伸过去的钱不知道接哪个,我十分有把握,他会接我的。
“老板,收我的,不然我下次不来了。”老板手下舒庄手里的钱,朝我们说:“下次帅哥请你,你要点一大碗牛肉面。”
“面条下好了,我等会来拿。”她跑到前面超市给方云买糖,她速度确实快,她回来面条才刚出锅。
在路上,我们终于沟通上了。
“谢谢你的面条。”
“谢什么!就当是我昨晚坐车的路费。”啊!我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尴尬,原来是昨晚的事。此刻她又露出难为情的样子,真可爱。我不禁想起孙益民,他凭什么让这样一个女子为她默默流泪、痴痴傻等。
“这不算。我是说这不算路费,因为车是我坐的,我家最远,所以应该我付,你顶多算是蹭车。下次你没带饭我请你。你怎么没带饭?我看你很少出去买饭。”
“昨晚不是没回去吃嘛!家里没留饭。”
“你弟呢!没管你?”
“他才懒得管我。貌似你很了解我弟,你们很熟吗?”
“没有,只见过两次面,不过他的性格我喜欢。”
“你要像他就完了。”舒庄自然而然的说出,我停顿一秒,不自觉笑了。一秒功夫,她跑到我前面,我捧着面条朝她喊:“你过年怎么休?”
“正常的话大年30那天和孙益民一起休,不过不知道她们怎么安排,还需要等通知。你应该后天回去吧!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你现在对我说不是想省一条短信钱吧!”我故意取笑她,我发现我能和她开玩笑,只是从前没试过。
“我短信是免费的,不要钱。”
“你连免费的都不想发给我!”
“呵呵,这个算赠送的,等除夕那天正式给你发一条信息,祝你新年快乐!”我不知道舒庄有没有留意她此刻的神情,如果她能看到她此刻的笑靥,她的心还会为孙益民惆怅吗?或许她此刻开怀只是为舒缓哀伤,或许是我在多愁善感。我希望是我在多愁善感。
“那这么说我们明天还能上2012年的最后一天班,真快啊!过了年我就24了!”
“你比我大将近4个月。”舒庄推开门走进去,我根本来不及问她,她怎么知道我比她大4个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