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为高兴多一些,还是担心多一些,云玉祥喝了不少的酒,期间跟沈穆唠唠叨叨了很多叮嘱的话,云清听着都有些累了,沈穆却表现得很淡定。

他认真的听着,应着,自始至终没有抱怨过一句。

云清将碗筷送去了厨房,赵月珍随后而至,并将厨房的门拉上了。

“我听他这意思,好像你们不久也是要结婚的,这结婚可是大事,那些彩礼啊什么的,都要提前说好啊。”

又是这些!

云清停下手里的动作,实在不想跟她讨论这方面的内容:“我不会跟他谈这些,我的婚姻不会跟物质有任何的关系。”

赵月珍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道:“我这是为了你好,这万一以后他对你不好了,你手里还能抓住点东西,要是什么都不要,往后他有了二心了,你怎么办?”

云清冷笑:“是我能抓住还是你能抓住?”

当初孙予飞要回那笔彩礼钱,她可没吐出来一分过,这种假仁假义的好,让人反感得很。

“在我手里跟在你手里有什么区别吗?将来不还是要给你们的?”

云清懒得跟她呛:“不需要。”

“你还真信了他桌上说的那些话,刚开始都是这么说的,再说了,咱们什么人家,他什么人家,是不是一时新鲜还不知道呢!这男人的话,有几个能信的。”

“我信。”云清敛了神色:“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以金钱来衡量一切的东西,我不是,他也不会是。”

“你跟我犟有什么用!”眼见着自己的想法又要落空了,赵月珍有些担心,她可不想白白错失了这么一个再进一笔账的好机会:“不管怎么说,你要嫁人,这规矩就得做,该给的要给,你想做这个好人,我可不想做,别到时候闹得大家难堪。”

“我奉劝你一句。”对方的咄咄逼人,让云清动了怒,“给自己留点脸面,也给我们云家留点脸面,你已经从云静的婚姻上捞了一笔了,就别再打我的主意了,小心得不偿失,鸡飞蛋打。”

赵月珍一甩手,将抹布摔在水池边上:“你怎么跟我说话呢!结婚跟男方家要彩礼,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别人能要得,我就不能要得?”

“别人我不管,但我的,你要不到。”云清捡起被赵月珍扔掉的抹布洗起了碗。

撒泼打诨,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好像这世道,谁泼辣谁就有理似的!

“这日子,我真是过不去下去了!一天天伺候这个伺候那个,累得要死要活的,不落句好话不说,还要被人甩脸色!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要真想死,我没意见。”云清懒得看赵月珍一眼:“你要真舍得银行卡里的余额的话,至于累死累活,我真看不出来哪里让你累死累活了,云静结婚后,面店你也关了,三天两头不是逛街就是打麻将,一天三顿都是父亲在做,家里也是父亲在打扫,请问,你累死累活的干什么了?”

云玉祥自从受伤出院后,就一直在家里休养,后来想去上班,被云清拦住了。

云清觉得自己也有经济能力照顾父亲了,用不着他再出去辛苦了。

可在家休息后发现,还不如出去上班,在家待着竟然比上班还要辛苦,每天要买菜做饭打扫卫生伺候赵月珍,好像有做不完的事,而赵月珍呢,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时不时挑挑云玉祥的刺。

云清看在眼里,好几次都想骂人。

赵月珍吃瘪,支支吾吾了半天:“怎么!我享的是我自己女儿的福,不行吗!”

“行啊,当然行。”云清话锋一转:“从法律上讲,我也算是你的女儿,且不管你对我真正是什么样,但我可以保证,不管有没有这笔彩礼钱,我都会给你养老送终,前提是,你要好好对我爸。”

“我对他不好吗?”赵月珍一听养老送终,犹豫了几下:“好吃好喝的,没缺着吃,缺着穿!”

“好不好你心里没数吗?”云清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后放在围裙上擦了擦,听不见门外的动静,担心着是不是两个人喝醉了,便想出去看一眼。

赵月珍揪着她不放:“别走!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那就说清楚!你到底几个意思!是不是还想撺掇着我跟你爸离婚呢!”

云清愣了片刻后,突然笑了,“你倒是提醒我了。”

“赵阿姨,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爸把婚离了吧。离了婚,你就不用累死累活了,你觉得呢?”

赵月珍真想一巴掌扇在云清的脸上:“离婚?你想得美!如意算盘打得真好啊,知道这房子要拆迁了,想把我赶走,好让你们一家人独吞了拆迁款是不是!”

“呸!门儿都没有!”

云清甩开她的纠缠:“泼妇!”

赵月珍的火更大了,一气之下推了云清一把。

云清没留神,脑袋磕在了门上,厨房的门一阵晃动,晃得云清头晕心慌。

巨大的动静成功的引起了沈穆和云玉祥的注意,俩人纷纷放下了酒杯,来到厨房打开门,一探究竟。

云清扶着门框对着沈穆道:“我头有点晕,想睡会儿。”

沈穆扶过云清:“我陪你去房间睡。”

身后的赵月珍突然扯着嗓子喊:“跟我没关系啊!我就是轻轻碰了一下,谁知道她反应那么大就撞了。”

沈穆什么都没说,然后听到一声十分清脆的声音。

谁能想到,云玉祥能一巴掌,打在赵月珍的脸上,然后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怒吼:“我受够你了!离婚!”

这酒啊,果真壮人胆。

沈穆将云清送到房间,照顾着她躺下后方才道:“这肉都长了几斤了,怎么这低血糖的症状还没好,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云清往里面挤了挤,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喝多了吧?有没有头疼?你也躺下来吧。”

沈穆侧身躺了下来,小小的床被填得满满的,挤是挤了些,但挺温馨的。

“让你看我们家笑话了。”云清感觉不太舒服。

沈穆搂着怀里的人,轻抚着背安慰:“我家也有笑话,我爸妈经常闹笑话,下次我一件一件讲给你听。”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总能用最轻松的话,化解她所有的尴尬。

如此这般,叫她如何再舍得放手?

门外传来赵月珍哭天抢地的呼喊声,喊了一阵后又传来碗盘摔碎的声音,吵得云清的脑子都要裂开了。

沈穆动了动:“我去一下。”

云清本不想让他管这糟心事的,赵月珍那脾气,今天受这么大的气,能忍得了才怪呢,要不是这房子是她惦记的金库,说不定都能将这房子点了。

沈穆出去后没多久,门外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再回来,云清将脑袋搁在他的手臂上:“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跟她说,我认识一个非常不错的律师,专打离婚官司的,如果叔叔真的想离婚的话,我可以找他帮忙,保证让她脱户的时候干干净净。”

云清发笑:“你可真狠。”

沈穆无奈一笑:“那怎么办?任她这么闹下去,我的头也要炸了。”

“她要气死了吧?”

“不知道。”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我还跟她说了,她今天犯了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叔叔生气,我更生气,我生气了,可不好哄。”

云清摸了摸沈穆有些发烫的脸颊:“你是不是醉了?”

“有点,你爸可没少灌我酒。”

云清轻笑:“我爸很久没这样喝酒了。”

“大喜的日子嘛。”沈穆的声音懒洋洋的:“宝贝儿,今天晚上我们不回去了,就睡在这里吧。”

这里?

云清看了看拥挤的单人床,调侃道:“我睡觉可不老实。”

“你终于承认睡觉不老实了。”沈穆闷声发笑:“好几次把我被子都卷走了,害得我差点感冒,有时候......”

云清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了。”

沈穆将手拉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我已经拜访过未来的岳父大人了,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表示了。”

其实云清早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想到周文驰母亲的跋扈,心里总是打鼓。

她既不喜欢她,又有些怕她,怕她横加阻拦她跟沈穆的关系,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还在为上次的事生气吗?”

云清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姨妈相处。”

“不需要知道。”温柔的话语总能很好的平复烦乱的心情:“她是待我如亲生儿子的姨妈,我有了女朋友了,理所应当让她见一见,这是对她的尊重,至于其它的,不需要你考虑,我会处理好。”

云清胡思乱想了一阵后,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如果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沈穆失笑:“你以为我是你,随便三言两语就退缩了。”

看来这件事要成为一辈子的污点了......

“踏踏实实待在我身边,相信你男人,会解决一切的。”

她信。

有人说恋爱就像一场赌 注,怕输的永远不会赢,她信他,不会让她输。

跟他的关系,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这一步,很快,但又好像冥冥之中已注定了,她不再害怕,也不会退缩,只要他要她,她便不会离开。

所以周母又何妨,见就见吧。

于是云清开始筹划着什么时候见,怎么见,见面的时候该穿什么样的衣服才得体,见面了又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简直比做设计方案还难啊。

在这一系列问题还没有搞明白的时候,云清突然接到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