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洋眉头一皱,但还是调转了车头:“你工作很辛苦吗?”

“现在赚钱哪有不辛苦的。”

顾欣苦笑:“我也想躺平啊,可是没那个条件。”

陆洋抿唇,修长的手指捏着方向盘手柄,半晌才开口:“这份工作,如果做得不开心,可以不做。”

“不做会饿死的。”

“你可以来我公司,当我秘书,保准没人管你。还不累。我还能给你涨薪。”陆洋笑着说。

顾欣看向他:“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试试不就知道了?”陆洋眼底含着笑,嘴角噙着关心:“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今天彻底得罪了你们欣墨集团的老板娘,离开欣墨,是迟早的事。既然是迟早的事情,那还不如早做打算。”

呆愣了半秒钟后,顾欣才反应过来。

陆洋口里的老板娘,指的是杜可欣。

杜可欣没出现之前,她在欣墨集团众人眼里,已经的公认的老板娘了。

现在,她已经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心里的苦涩一点点地蔓延。

“欣欣,我能像以前一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

“欣欣,你和你老板是什么关系?”

陆洋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直觉告诉他,顾欣和沈墨之之间,关系很微妙。

特别是在医院,她明明很想跟自己走,但迫于沈墨之的关系,她放弃了。

沈墨之真的只是她的老板?

可他却觉得,沈墨之看向顾欣的眼神,并不清白。

杜可欣嚷着说顾欣和沈墨之有一腿,难道是空穴来风?

顾欣听到这个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和沈墨之的关系很乱很乱,说是上下级,又不仅仅是上下级,可到头来还只能是上下级。

明明什么都做了,可没有名分,没办法见光,只能在阴暗的角落肆意疯长。

她对沈墨之的爱意,已经难以控制了,如角落里的藤曼,一点阳光,就能迅速蔓延,开出一片藤曼园。

虽然她知道,那片藤曼会被连根拔起。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

沈墨之只是去她家过了个年,假装了下她男友,她就有了想转正的想法。

“不方便说吗?不好意思,当我没问。”

陆洋眸子渐渐暗淡,扯了下唇角,苦笑。

顾欣像是在告诉他,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没有,我和沈墨之只是普通的上下级。”

“那以后呢?”

“以后?”

顾欣重复了这两个字。

“沈墨之长得这么帅,事业有成,你们还朝夕相处,欣欣,你真没动心过?”陆洋淡笑。

顾欣抿唇,吐了口气:“以后也只是老板和女秘书的关系。我和沈墨之,永远不可能。”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顾欣解开安全带,跟他道了谢。

正要开车门,陆洋问她:“你门牌号是多少?”

“你问这个做什么?”顾欣狐疑地看着他。

陆洋笑:“万一有什么惊喜给你呢?我妈妈收了些国外进口的零食,想寄给你。让我帮忙要个地址。”

“不用了。”

“这是我妈妈的心意。”

“那行,我微信发你。”

顾欣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便拿去手机,把哪栋哪单元门牌号,都发到了他手机上。

下车前,陆洋又问她:“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欣欣,考虑下我的提议。”

“什么?”

“跳槽来我公司,做我秘书。”

“好。”

她下车后,看了眼腕表,小跑着进了小区。

她不知道的是,陆洋去了附近的超市,买好食材,打算去她家给她做宵夜吃。

顾欣若是知道,后面会发生那么尴尬的事情,她打死都不会把自家门牌号,告诉陆洋。

在最后一分钟,她输入了密码,推开了家门。

她扫了眼鞋柜。

鞋柜上多出一双锃亮的皮鞋。

柜子上多了一串钥匙。

她弯腰,脱掉高跟鞋,换上了舒适的棉拖。

今天本来是要去产检的,结果发生了这么多破事。

产检没有做,还惹了一身骚。

拧着眉,顾欣把手提包放在柜子上,走到卧室。

卧室离浴室很近。

浴室里传来叮叮咚咚的水花声。

她知道,沈墨之在里面洗澡。

去卧室,把职业装换下来,穿上棉麻的睡衣,然后把职业装扔进洗衣机,调好水位,洗衣机就开始运作起来。

半小时后。

衣服洗好,挂衣架上,晾阳台的晾衣绳上。

她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玻璃瓶里的白玫瑰不见了。

玻璃瓶空空如也。

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

明明走的时候,白玫瑰开得很好,插在透明的花瓶里的。

找了老大一圈,最终在客厅的垃圾桶里看到。

一朵朵绽放的白玫瑰被拦腰折断,亦或是花瓣被无情地撕扯掉,塞了垃圾桶满满一桶。

她半蹲,把白玫瑰从垃圾桶里捡起来。

破碎的花瓣和枝叶,被她摘掉。

她又从抽屉里拿出弹簧剪刀,认真的,仔仔细细地,一根一根地修剪。

这是沈墨之给她修剪的花,这是他第一次愿意为她做一些小事,这是他在乎她的证据啊。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关于他在意自己的细节。

不能这么被扔掉。更不能这么被磨灭。

花枝上的刺,扎进了她手指的皮肤。

鲜血冒了出来,疼得她眼眶发酸。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落,她就蹲在那修剪着白玫瑰。

然后一根一根地重新放进了透明的玻璃瓶里。

她想看到,它们美美的,热烈的,饱含热情的绽放。

就在此时,浴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她没回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的面前停下,他身上的木沉香忽地在她四周散开,只是声音冷沉得不像话:“几枝破花,你这么费心?”

原来,这些美好如希望,如信念般的白玫瑰,在他眼里只是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