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步停下,心里打鼓,他是要开车送她么?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打不到车的。

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顾欣心里好受许多,回头看他:“嗯?”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沈默之眯眼,反问她。

她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本来她想求他出面,跟她回家忽悠家人!

幸好没说,不然真成了笑话。

“没事。”

顾欣装没事人,顿了顿:“沈总有事?”

他会送自己回去的。

他肯定有苦衷的。

他也会告诉她,说自己是替身,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笑话。

顾欣笑的体面,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发信息给我!”

他叫住自己,只是为了说这句冠冕堂皇的话么?

杜可欣把剥好的荔枝,送进沈默之嘴里:“这么晚了,你不送送顾秘书啊?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回去很不安全的!”

顾欣当然知道,杜可欣是故意这么说的,显示沈默之厚此薄彼。

沈默之的声音依然冷冷淡淡:“我的事,你少管。”

他的话,像是把尖刀,狠狠刺进顾欣的心脏。

眼泪已经在顾欣眼眶打转,她怕自己绷不住,会在沈默之和杜可欣面前哭出声,忙加快脚步,大步流星的出了沈默之的别墅。

出了别墅,顾欣抬手看了腕表,凌晨两点。

离上班时间只差七个小时。

沈默之的别墅坐落在偏的不能再偏的郊区,白天都挺少出租车出现,更何况深夜。

顾欣走到半路,豆大的雨珠啪嗒啪嗒的砸到她的脸颊,犹如刀在戳。

好巧不巧没带伞,购物袋又是纸做的,衣服,头发,购物袋全部打湿。

雨势越来越大,她也走的越发急,高跟鞋一崴,怎么都拔不出来。

她低头,高跟鞋踩进了臭水沟井盖缝隙。

真是倒霉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她呼了口气,脱掉高跟鞋,光脚在凄风苦雨里,走了两小时。

回到家,脚底钻心疼,她每走一步像是踩在刀尖上,地板上一串鲜血,触目惊心。

她坐沙发上,对着镜子仔细查看,脚底不知何时何地扎了几块玻璃渣。处理完脚底的伤,已经早晨七点,窗外的雨敲打着梧桐叶,叮叮咚咚的。

她心里也平添了几分烦躁。

九点是上班时间,她也睡不了几小时,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踹了,她苦笑连连,既然要结束,那就干脆点。

顾欣找来纸笔,埋头写离职信,脚底的伤太疼,她从小最怕疼,啪嗒一声,眼泪落在纸上。

鼻尖酸涩,喉咙疼得冒烟,眼泪如水龙头打开了开关般,再也止不住的砸落下来。她觉得她挺蠢的,本该只走肾的关系,她却走了心,还做了四年沈太太的梦……

离职信写好,装进信封。

顾欣到公司的时候,看了眼腕表,正好九点整。

她扫了眼对面的总裁办办公室,玻璃门打开的,却没开灯。

沈默之是工作狂,上班从不会迟到,今天破天荒的为了杜小姐迟到了。

原来规矩是人定的,而规矩也是给特定的人打破的。

顾欣手里握着手写的离职信,笑容苦涩,顾欣啊顾欣,你只是替身,有什么资格和正主比较呢?你最识趣的,体面退场,是最稳妥的,也是最好的结局。

顾欣去了总裁办,把手写的离职信,放在办公桌,她忍不住猜测,沈默之看到这封信,什么反应?会挽留她么?

她在赌,赌她在沈默之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毕竟深入交流了四年啊。她在赌,他会挽留她。

她刚回到办公桌工位,还没坐下。

“顾秘书,走啊~”

女人的声音,伴随着一股特别好闻的香水味包裹住了顾欣的周围。

顾欣猛地一怔,抬眼。

黑色风衣,表情冷冷淡淡的沈默之,被穿着酒红色包臀裙,外罩着皮草外套的杜可欣挽住胳膊。

杜可欣挽起唇角,打趣她:“顾秘书上班这么早啊?”

沈默之眯眼,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职业套装的顾欣。

他的眼神冷的像刀,疯狂的戳着她鲜血淋漓的心脏。

但她还是保持职业微笑:“沈总,早上好。”

杜可欣把手里提着的早餐扬了扬:“顾秘书还没吃早饭吧?如果没有吃,可以跟我们一起吃!这是默之亲手给我做的!你帮忙尝尝看好不好吃?”

顾欣吃惊的看向沈默之,可他的注意力都在杜可欣身上,一个眼神都没留给自己。

原来他会做早餐啊,他和自己睡了四年,也吃了四年自己做的早餐。

她一直以为,像沈默之这种人中精英,手指不沾阳春水的,根本不会。

原来不是不会,只是不屑于给她做,仅此而已。

“顾秘书,杜小姐在问你话。”沈默之冷漠的视线,这才落到顾欣身上。

“多谢杜小姐的好意,我吃过了。”

顾欣跟杜可欣说。

“顾秘书,吃过了也可以少吃点的嘛。还是你在生气昨天晚上默之没有送你?”杜可欣一脸无辜,懵懂的打量着面前的顾欣。

顾欣脸都笑僵了:“杜小姐,真不用。”

她又看向沈默之,扯出职业化假笑:‘杜总,放在您桌上的信件是加急件!还请您批一下!’

“她不吃,你吃!”

沈默之主动牵上杜可欣的手指,两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进了总裁办。

顾欣的心猛地一揪,沈默之从没牵过她的手,他不喜欢把生活和工作混为一谈。

可杜可欣却能堂而皇之的,成为那个例外。

那封离职信,他应该会批。

顾欣找来一个纸箱,放在桌上,把桌上的笔筒等物品,往纸箱里放。这场赌博,她输了。

叮咚。

手机响了。

“进来!”

沈默之发的信息,简洁明了,惜字如金。

顾欣拿起手机,瞳孔猛然紧缩,他是要批离职信了么?她们要彻底的结束了么?

这场赌博,持续了四年。她愿赌服输。

总裁办里。

一身职业套裙的顾欣,站在沈默之面前,被他犀利而淡漠的眼神打量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