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婢这就去办!”

“嗯,退下吧。”

小岚从地上爬起来,擦掉额上的汗水,慌不择路地朝门外奔去。

李悦见状摇了摇头:“丫鬟就是丫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贱胚子。”

她小声咒骂了几句后,转头看向了躺在**的妇人。

那妇人生得极美,只是脸色因病态而显得苍白,她的眉头轻蹙着,似乎在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她手上动作轻柔地替妇人揉着四肢,为其按摩疏通血脉。

“娘亲啊!就快了!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是夜。

当裴少君来到刑部大牢时,原以为苏蓁会被刁难或吃尽了苦头,谁能想到,她竟然和那些狱吏搓起了麻将,另一张桌上更是摆满了吃剩的酒肉。

身上的华贵衣袍依然是昨日进宫的那一身,竟连囚服都没有更换!

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却无人应他。

“有人劫狱了!”

“嗯?谁?!谁敢劫狱!”

“就是啊!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连我们刑部大牢都敢闯!”

当那些狱吏扭头看到文质彬彬的裴少君时,他们揉着醉意惺忪的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穷酸书生,就你?

就你还想劫狱啊?赶紧滚犊子!别妨碍老子们打牌!”

裴少君单手背后,冷声说道:“凡私设赌局者,杖五十!没收家财,发配充军!谋利者!杖三十!罚做苦役!”

“哟!你个书生还知道刑律呢?”

“裴某不仅熟背西凉律法,更有皇上赏赐的金牌在身!”

裴少君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那些狱吏们见状,酒劲儿顿时去了大半儿,一群人慌慌忙忙地跪倒在了地上。

“小人不知是裴少主来了!还望少主恕罪!”牢头儿战战兢兢地说道。

“你们身为狱吏,竟敢知法犯法!去找你们崔大人,所有人罚俸三月!”

“多谢少主开恩!饶我等性命!”

“嗯,你们都下去吧,我和我师父有话要说。”

“是!”

牢头儿招了招手,其他的狱吏连忙跟着他出了监牢。

那些人走后,原本狭小的监牢顿时宽展了不少。

这牢里阴暗潮湿,耗子四处爬行,裴少君抿了抿唇,心里有些堵塞。

苏蓁可是洛祁太傅府的嫡长子,想必从未吃过苦头,没想到如今竟被人陷害,身陷牢狱。

看出他眼里的怜悯,苏蓁勾唇,拍了拍另一条凳子。

“坐。”

“师父。”

裴少君也不嫌弃,直接坐下了。

“说。”

“你为何自愿入狱?”

“自愿?我哪有自愿啊!这不是医死人了吗?”苏蓁笑道。

“那不是师父的错!”

苏蓁单手托腮挑眉打量着他,良久后,笑出了声:“你的心在向着我?”

裴少君一怔:“你是我的师父,我.”

“我和你之间,不只有师徒之情,更有家国之分.少君,我迟早是要回洛祁的,我不可能在西凉待上一辈子。”

“你要走了?”

“唔快了!等我重回洛祁之日,你我之间的师徒缘分,怕也要断了。”

裴少君落寞垂眸。

苏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我会告知小皇帝,你是被我欺骗,并不知我的真实身份。如此一来,那些大臣必定不会迁怒于你们裴家。至于锦宣医院.就交给你打理了!好徒儿,你可不要让为师失望啊!”

裴少君的脑袋垂得更低了,半晌后,他忍着泪意双膝跪地,郑重其事地行三叩首礼。

“师父!保重!”

心中千言万语尽归四字,苏蓁话里意思十分清晰,她要与他划清界限!

苏蓁抬头抵住他的脑袋,两人身上银光闪烁,两道法阵缓缓浮现于他们脚下。

‘咔嚓’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少君,你我之间的契约就此终止,你走吧。”

裴少君强忍着泪水,一双眼憋得通红。

他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徒儿少君,拜别师父!”

苏蓁摆摆手,抬头看向了头顶的小天窗。

清冷的月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仿佛渡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苏蓁的身影在他眼里逐渐变得虚无缥缈。

他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白玉酒瓶,放在了桌上。

“听说,这是师父最爱的桃花酿,我特意从宫里偷来的.”

话落,裴少君又磕了一个响头,漠然起身,衣袖挥过,朝着监牢的大门走去。

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苏蓁这才低下了头。

拿起桌上的酒瓶,拔出瓶塞,闻着酒香气,终是没能舍得喝上一口。

“你正人君子了一生,没想到唯一一次的卑劣之举,竟是给我偷酒。”

苏蓁苦笑着摇了摇头,恍然间,瞥见桌下似有一物。

将其拿起,细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唇边的笑容愈发苦涩。

短短一日,苏蓁被捕入狱,锦宣医院被封的消息,经一夜发酵,坊间有关锦瑟的传闻愈来愈多,好坏皆有之。

天不过蒙蒙亮,裴少君府上的门便被人拍得‘咣咣’作响。

一名仆人打开门,看着门外的人说道:“原来是唐公子啊!您这么早来我们府上有何事?”

“裴少君呢?”

“我家少主彻夜未归。”

“彻夜未归?他上哪儿了?”

“小人不知。”

“那成,等他回来你到锦宣酒楼通知我一声。”

“是!小的记下了!”

唐之行告辞之后,骑着来时的马调转方向前往霍府。

可就在半途中,他发现自己竟被人跟踪了。

思前想后,唐之行放缓了速度,警惕地观望着四周。

他是个文人,不会武功,虽能察觉到危险,却当眼前真的出现十余名黑衣人时,仍吓了他一跳。

其中一名黑衣人陡然扔出了一枚飞镖,正中马腿上。

马儿吃痛,朝前狂疾。

唐之行手里的缰绳霎时一松,整个人被摔在地上。

因背部和臀部先着地,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今日正好逢集,他不敢再作犹豫,朝着人多的地儿快步奔去。

那几名黑衣人似乎并不想留活口,步步杀招。

不消片刻,唐之行身后又中了几枚暗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