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在下方看着空中的苏蓁,眸光霎时变了。
阿湛扭头看向他,担忧道,“小师父蓁儿和舅舅他们会不会有事呀”
“不会”
玉竹正想飞入空中,却被阿湛拽住了手腕。
“小师父。”
“嗯”
阿湛搔了搔后脖颈,奇怪道,“小师父,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蓁儿”
“阿弥陀佛小僧许是太闲了,既然打不过,又说不过,那就融入她的身边好了。”
公子誊立于玉竹身侧,没想到竟有一日能从他嘴里听到如此插科打诨的话。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呛到,一个没站稳,差点儿从台阶上摔下来,还好他身边的侍卫及时将他扶住。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和尚玉竹和末沉已经步上了苏蓁二人的后尘,同步飞至了空中。
不同于玉竹将灵力直接注入结界中加固结界力量,末沉的妖力与他们格格不入,只好输入苏蓁体内,为其加持。
梨亭镇中的官兵和百姓们望着结界外狂风呼啸,墨绿和暗紫两道相互交织却不相融的波动仍在四处蔓延。
他们仰头遥望着那空中四人努力维持结界运转,好在经历了水患和形似瘟疫的怪疾之后,心态承受力也在大幅度提升。
整个江都的百姓,如今皆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祷,祈祷光明可以早些来到,祈祷恐怖的阴霾能够早些散去,祈祷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
苏蓁重复的一遍遍吹奏着埙曲,眼白下方红了半圈。
她身为女儿身,较之那些五官棱角分明的少年,她的脸颊弧形自是带着几分柔和,眉眼之中清波流盼。清风吹拂而过,衣袂飒飒作响,她鬓边垂落的两缕发丝拂过了她纤细的手指和精致小巧的鼻梁。
褪去官服,换回一袭青衣的顾昀舒手握碎邑时,浑身霸气洒脱之意显而易见。
于姒离而言,他是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傻书生。
于萧楚泓和商誉辰而言,他是可托付性命的知己和生死之交的顾姜。
于朝堂中,他是洛祁朝臣内阁学士顾大人。
于右相府,他是可为顾家带来声誉的庶子顾昀舒。
于天下人,他是冰种玉髓之灵姜温。
而于苏蓁而言,他是姜温也好,是顾昀舒也罢。
一个来字,她自会为他赴汤蹈火。
一个战字,她会奋不顾身与之生死与共。
只因她心知,纵使天下人都负了她,但唯独姜温不会。
没有任何缘由,不会就是不会
反之,在他心中,亦是如此。
无关男女之情,二人却在彼此心中都有着不可磨灭,任谁也无法取代的地位。
幽蓝色的魔兽森林阴暗潮湿,参天古树将整座森林覆盖不见一丝光影。数千只拥有着巨大身躯的魔兽纷纷聚集某处,他们眼珠猩红,皮毛坚硬,不断地朝着中心处聚拢靠近。
一男一女衣衫褴褛,露出来的肌肤上有着深可见骨的伤痕,隐有焦味儿,内里血肉翻出,煞是狰狞。
笨蛋,会死的啊明知会死,何故要回来
男子声音虚弱,眼中除了懊恼面前女子的不领情,还带着掩藏不住的欣喜。
姜温,你说好要陪本姑娘游走世间。我若不来,岂不又剩我孤身一人了。女子声音婉转动听,语气却有些欠揍。
你我不同,你为驭妖师,我为玉髓灵。
人又如何灵又如何你化作人形后,是比我多长了一只眼亦或比我多了一条腿既然回来,我就没想着再走了。”女子微微侧头,唇角勾起冷傲讥讽的笑意,“倘若就凭它们也能弄死你我,还谈何成为六界最强者天挡弑天神阻弑神佛不渡我,我自化身为魔”
他们望着彼此,同时会心一笑。环顾四周欲将他们二人剥皮拆骨的凶兽,同时背过了身,紧贴着彼此的后背,将后背完全托付对方,抹去了所有芥蒂,全身心信任彼此。
脊背上仿佛了一股灼热的温度,彻底点燃了他们的心神。同时默契出手,再次与那上千只凶兽展开了殊死搏杀
蓦然从回忆中惊醒回神,苏蓁眼角抬起,瞥了顾昀舒一眼,后者唇角扬起令人舒适的弧度。
无须传音,仅需一个眼神交汇,一个手势动作,便可清楚地知晓对方心中所想。
在苏蓁曲调改变的同时,顾昀舒也削减了灵力中的攻击力量。
若是昔日的锦轻弦,她必定会与顾昀舒争个你死我活。
但她的生魂经历了数十万年的沉淀,及脱胎换骨之后,这十五年来又经历的一切,她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她。
尽管她怒极了,但她也学会了用一时隐忍,换取来日的斩草除根
他们四人全力保护结界,但仍有诸多地界避无可避,遭受其侵害。
苏蓁本以为今夜将会有一场恶战,但褚墨宣和那疑似绿眼怪物的上古异兽遗都没有出现。
等到结界外狂风褪去,那股强大的力量波动彻底消散,筋疲力竭的四人这才从空中落下。
面色惨白的末沉从袖口中掏出一枚金色药瓶,从里面倒出了几颗丹药分发给那三人。
他们各自服下后,体内消耗的灵力在逐渐复苏。
苏蓁眼前忽然一阵晕眩,熟悉的疲惫感再次出现。
近来也不知怎的,总是会莫名觉得疲惫,原以为是因元珠受损,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扫了一眼锦宣,指腹抚过埙孔,轻叹口气,将其收回。
“舅舅蓁儿小师父末沉姑娘你们感觉如何身上有没有哪里痛”
阿湛眼眶含泪,他虽然因灵识缺失而变得痴傻,甚至忘了许多事,但他的善良却是源于骨子里的。
顾昀舒揉了揉他的头顶柔顺飘逸的短发,“阿湛,我们没事。”
“那宣哥哥呢舅舅我看见宣哥哥了他方才嗖的一下子就飞过去了舅舅你带阿湛去找宣哥哥好不好”
苏蓁和顾昀舒闻言眼神变幻莫测,阿湛瞧见了褚墨宣
“阿湛,告诉舅舅,除了你的宣哥哥,你还瞧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