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儿,婧儿给勤王扣上意图谋反的罪名,亲手将自己的兄长送入大牢。朝中势力盘根错综,就连皇兄在其中权衡都尚且艰难。婧儿此举可不单单是得罪了手握重兵的余武德,还有他背后这些年来所攒下的根基。
可是,婧儿自昨夜后就下落不明,他们一定会将罪责都怪在你的身上。我担心他们会用齐弯的事来大做文章。”
商瑾言眸含担忧,因喻子晔私自离开京都的事,她固然生气,也曾牵责于苏蓁,可手心手背都是肉,打哪边儿都会疼。
更何况她知晓苏蓁的女儿身身份,且知她如今步履艰难,又岂会忍心再火上浇油。
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垂眸叹息。
苏蓁回握住她的手,收紧了些,“瑾姨,您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会有事的。至于子晔他有多大能耐,您和我心中都有数。只有他让旁人吃亏的份儿,别的人绝伤不了他。”
商瑾言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不少,轻轻颔首。
“瑾姨,那我就先走一步喽,司尉府衙和御大人那边,我还要去给个交代呢。再晚些,他恐怕得向我爹来讨人了,您也晓得我爹那驴脾气,他两要是杠上,我可就真没辙了。”
苏蓁吐了吐舌头,笑的没心没肺,商瑾言听着她的语气,也不禁被逗乐了。
苏蓁转身跃下马车的瞬间,脸上笑意收敛。
她刻意没去关注喻子晔,也是因怕自己控制不住出手,殊不知那家伙竟将彻底隐藏了身份。
掐指算了算,却连她也算不出喻子晔的去向。出此现象,要么是人已经死了,要么是因他们之间距离过于遥远。
有赤凰跟着,喻子晔必然不会有事,若他死了,赤凰定会回来报信。除非喻子晔早已远离了洛祁境内。
在从马车踏板跳下后,不等苏蓁离开,磬玄快步走至她身前,拱手抱拳,“苏少卿!”
“嗯?有事儿?”
“苏少卿,属下想去找世子爷。”
“那就去呗,我也没拦你呀。”
“还请少卿告知世子下落。”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苏蓁无奈道。
磬玄咬牙,单膝下跪,不发一语。
早起的百姓们望着太傅府后巷的这一幕惊诧不已,苏蓁叹息摇头,对着身处暗中的末昇传音吩咐道,‘让洛祁的所有小妖都去查探有关喻子晔的下落,另外,告诉我们的人,隐藏好身份,看看乐子就好,还没到我们出手的地步。’
苏蓁没有等到末昇的答复,但她能察觉出末昇已经离去。
街上人多口杂,面对磬玄这个直肠子,苏蓁也不便多说,快步离去。
磬玄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口,而太傅府的侍卫也急匆匆追了出来,他缓缓站直了身子。
“磬玄,我们回侯府。”
“是,郡主!”
临安侯府的马车愈行愈远,太傅府后门处露出了一抹浅黄色衣角。伴随着嘈杂人声,衣角从门后抽离隐去。
策马前往司尉府衙的一路上,对于来自周围或善意的恭贺,或恶意的诋毁,她统统没有放在心上。
浮华名利荣誉得失,终究不过是自己眼中、旁人口中的虚无过往。
夏日暖风夹杂着热浪,苏蓁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和脸颊上的汗珠,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将手上缰绳递给门口守卫后,快步走入了司尉府衙。
司尉府衙的衙吏对苏蓁的态度未有多大转变,较之以往,还要热络了些许。
在路过练武场时,他们正在对打或练拳,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见苏蓁路过,他们笑着过来寒暄。
“苏少卿好!”
“苏少卿,你可算回来了!”
“苏少卿,几日不见人都瘦了,等歇班时要不要和兄弟几个去喝上几杯?”
“人苏少卿白白净净的,瞧你一身汗臭味儿,还想着吃酒?也不怕熏着我们!”
众人闻言一哄而笑,苏蓁勾起唇角看着他们嬉闹,心生几分暖意。
听末昇说,在她被通缉的这段时日里,御长清率领着司尉府衙的所有人四处搜寻证据,想要查明真相,以还苏蓁清白。
苏蓁一向恩怨分明,相比那些落井下石之人,司尉府衙这些雪中送炭的糙汉子们,已然打动了苏蓁那颗沉寂许久的心。
苏蓁拱手道,“前几日的事儿给兄弟们添麻烦了!今夜一品阁,咱们不醉不归!谁要是先倒下,就把大伙儿今日份儿的脏衣服都给洗了!”
“行行行!只要有酒喝,咋都行!”
苏蓁笑着摆摆手,“那各位先忙,我去找御大人!”
“去吧去吧,他刚下朝回来,脸色有些凝重,靳千户已经进去了。”
脸色凝重?难道是皇上给御长清施压了?
当苏蓁步入内衙时,御长清已经褪去了繁重的朝服,换了身轻便的官袍,端坐于桌案前。
他背后的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宗,桌案上亦摆了不少。
苏蓁定睛细看,发现都是些十多年前的案子。
“御大人!靳千户!”
“哟,攸宁来了!来来来,快坐!昨儿个才回家,也不好好歇着,怎么就来了?”
靳连一反常态,乐呵呵儿的迎了上来。
苏蓁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不着痕迹的挪开,挑眉道,“初见大人时,还以为你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呢!”
靳连干笑,“攸宁啊,能不能给哥讲讲,那个岳显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村子,怎么说没就没了?”
“千户大人,这一时半刻也说不清啊。”
“那就慢慢讲,这摸不着又摸不着尾的,也没法子记载,万一错了可不就摊上事儿了?你说是也不是?”靳连话说一半,又跑至门口瞧了瞧,确认无人听墙脚,才重新掩上门回来对苏蓁附耳问道,“其实这事儿跟婧尧公主有关吧!我们查到了不少线索,可偏偏连不起来。”
“倒也不是不能说,就是有点儿离奇。”
“离奇?有姒离簪的案子离奇么?”
苏蓁扫向看似在执笔写字,却竖起耳朵想要多听几句的御长清,悄悄布下一道隔音结界,坐下后将这段时日发生的所有娓娓道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