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菱殿中,小宫女和太监们跪了一地,因内心惶恐忐忑,肩膀不住的颤抖。
当御长清和苏蓁到时,里面气氛异常诡异,他们没有闻到血腥味,暗暗猜测这位婕妤娘娘不是被人刺杀致死。
忽然,苏蓁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这殿内怎会有如此浓郁的阴气。
商裕帧坐于正位,面上怒不可遏,“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宫女月萝身体近乎匍匐在地,因惊吓过度,说话时都有些结巴。
“皇上皇上饶命啊!婕妤的死真跟奴婢们无关呐!婕妤本来应该去参加宫宴,可是她忽然说身子不适,要奴婢去御膳房端些甜汤来。可是奴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娘娘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那尸体呢?连尸体看不住,朕要你们何用?”
商裕帧被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皇后连忙靠近,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皇上,您先别激动。兴许李婕妤只是晕了过去,这些宫人太过惊慌,才误以为人死了,没准儿妹妹醒来后是去了别处还未归。”
御长清和苏蓁在门外听了几句后,对视过后,一前一后步入殿内,俯身作揖行礼。
“参见皇上。”
商裕帧眉头快凝成了‘川’字,“御爱卿!朕命你们立即彻查此事!一定要找到李婕妤!”
“是,臣遵旨!”
武及其家眷,还有手握十万萧家军的萧楚泓不顾。
对御长清叮嘱几句后,他将此事交由皇后处理,又离开了绮菱殿。
皇后端坐于美人榻上,双腿并拢,纤纤玉手并拢交叠于身前,眉头轻蹙,“御大人,李婕妤之事你怎么看?”
“娘娘,臣可否先入殿内查探?没准儿能找到线索。”御长清说道。
“去吧。”皇后摆摆手。
绮菱殿内装饰华丽,摆放着许多异域送来的珍宝,可见皇上对李婕妤是真的很宠爱。
甜腻刺鼻的熏香让他们不由得用衣袖捂住口鼻,这香的味道好浓郁,像是糜夭调制的七靥香。
苏蓁先前找不到糜夭,于是夜夜潜入霁月坊,将她制作的上万种香料都琢磨了一遍。虽然有一些辨别不出配方原料,但是大部分都能闻出来。
七靥香和婧尧公主身上的伊人醉不同,此香刺鼻,但久而闻之,可使人心情欢愉,甚至上瘾。最初时能令肤质光滑细腻,可久而久之,会加速衰老,直至生源枯竭。
熏香龛为青铜所制,镂空纹路为孔雀形,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青烟正袅袅飘出。
苏蓁拿起桌上茶水,将熏香熄灭。
“攸宁,那香有何不妥?”
苏蓁将七靥香的功效道出,末了还加上一句,“对了,这七靥香亦可作为夫妻间所用,李婕妤应该就是用它才能勾引到皇上。”
御长清点头,打量四周,忽然被桌布下一块碎片吸引了视线。
蹲下身将其捡起,那碎片应该属于珐琅瓷器一类。一寸大小,外呈浅紫色,材质特殊,他们从未见过。碎片釉面色泽亮色,由于碎片太小,无法通过面上金丝猜出整体纹饰。
可寻遍屋里,也没再发现其它碎片。
片刻后,二人出了内殿,苏蓁抚摸着下巴问道,“月萝,在你去御膳房前,你家婕妤身子究竟怎么了?她近来有没有做出什么异常之事?”
“这”
月萝有些恐惧,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
御长清道,“这位是我司尉府衙的苏少卿,他问什么你答便是。”
“是。”月萝低垂着头,“这两日皇上曾数次来绮菱殿,但婕妤一直躲着不肯见,甚至把自己关在屋里。今日她忽然盛装打扮欲参加宫宴,说说”
月萝瞟了皇后一眼,看着她略带审视的目光,吓得缩了缩脖子。
“李婕妤说什么了?”
月萝使劲磕头,很快额头红肿,出现了血迹。
“娘娘饶命!李婕妤说她很快就会彻底笼络住皇上的心,别说余贵妃就连皇后娘娘也会被她拉下来,成为后宫之主!”
她快速说完之后,反而如释重负,身子瘫软在地。
皇后表情未有多大波动,这后宫中别说那些妃子和美人,以及还没进宫的秀女,类似李婕妤这样想爬上龙床的女官和宫女更是数不胜数。
真要较真儿,她没被淹死,也要先被醋味给酸死。
身处后宫,能保全自身的永远不会是皇帝的恩宠,而是想方设法稳固地位。
御长清取出用帕子包裹好的碎片,“月萝,这碎片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婕妤的瓷娃娃,她一直视若珍宝,可两日前忽然把它给摔了。”
“瓷娃娃?那剩下的碎片呢?”
“就埋在院中的玉堂春树下。”
皇宫中珍贵植株甚多,却极少种植树木,一来是为了凸显皇宫的庄严肃穆,二来为了防刺客,三来则是为了预防走水。
商裕帧为李婕妤从皇家园林移植来了玉堂春,此花花蕾可供药用,治愈头痛。就连树皮和花叶亦可提炼芳香浸膏,可用之调香。
御长清看向靳连,后者立即带人朝外走去。
苏蓁心下感觉不对,却又说不清。
“对了!婕妤好像经常在殿中跟人私自会面,也许也许也许娘娘是想借假死跟人私”
“住嘴!月萝侍候主子不当,降为三等宫女。来人,把她拖下去!”
皇后身边的纯音闻言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宫女捂着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御长清听完月萝所说,再思及苏蓁口中的七靥香,眉头越皱越紧。
“既然李婕妤备好熏香,必定是想再获恩宠,又怎会与人私逃,想必这其中还另有缘由。”
“大人,找到了。”
靳连手持木质托盘,快步步入殿内,走至御长清面前。
皇后等人定睛细看,那瓷器表面沾满了泥土,看不清原来面貌。
御长清抬起修长的手指,在污泥上掠过的瞬间,他快速缩回了手。与此同时,他的指尖冒出了血珠。
由于苏蓁和靳连较之皇后离得近些,他们清晰看见了御长清并非被划伤,而是像被碎片中扑出的一道灰影咬了一口。
苏蓁从靳连手上夺过托盘,御长清同时挡在了皇后身前,靳连拔出腰间佩刀,众人皆警惕的看着地上又破碎了一次的瓷器。
皇后从美人卧上坐起,庆嬷嬷诧异的看着他们好像如临大敌,“御大人,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