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延伸出两缕花枝,卷住姒离的腰身将她裹进花苞中。
嫩黄色花蕊处爆发出粉紫色灵力,化作一道道薄雾状光束,悉数涌入姒离体内。随着荼蘼花花瓣逐渐枯萎,飘零掉落。姒离的面容和身形,再次在姒离本身和乐殊之间来回切换,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听的苏蓁揪心不已。
一抹黑色汀狸的身影从她体内强行分离而出,切肤蚀骨之痛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将他们已经融为一体的生魂强行分割。
顾昀舒终没能亲眼瞧见,他心中的姑娘变回了他期待许久的她最初时纯净无瑕的模样。
花妖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化作寻常饰物落在了姒离手中。花型仍栩栩如生,只是不再散发灵气。
“谢谢。”
一滴泪水顺着姒离的面颊滴落在花饰上,她动作轻柔的将荼蘼花饰放至唇瓣前轻吻,再重新佩戴好。
拈花一笑,往事难追。
姒离离开乐殊体内后,雪白发丝逐渐染回了粉紫色,背后双翼渐变至半透明,栗红色双眸通透纯粹,强颜欢笑时露出唇角浅浅梨涡。
而乐殊恢复本体,最后一丝气息残存,安静蜷缩在姒离身侧。
那枚花饰所幻化的花妖,应该是一件可以贮存灵力的法器。姒离簪灵在化为人形时,自身灵力会自动存入花饰中。
当年姒离脱离簪身本体,必定再无法使用。
可是一次性取回吞噬所有力量稍有差池,不但救不了顾昀舒,就连她和乐殊也活不了。但她为了救顾昀舒,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望着那道熟悉又陌生的粉色身影,苏蓁不由自主轻唤一声:“阿离”
‘听孟婆姐姐说你叫锦瑟?那你何时才能长出来呢?’
‘锦瑟姐姐,你从前也是花妖麽?可你怎么不发芽呢?’
‘好奇怪哦,你怎麽会被孟婆姐姐种在黄泉?’
姒离天真烂漫的声音在耳边浮现,一张放大的娇俏面容蓦然在眼前浮现又忽而消失。
苏蓁心中蓦然惆怅迷惘,原来她真的有去过黄泉,可那是什么时候呢?
为什么顾昀舒和姒离好像都认识她,但她的记忆始终一片空白。
一旁的戮尊见姒离身体漂浮于虚空中,眼睛轻阖,努力吸收存储于荼蘼花中的灵力。
他顿时怒火烧心,不再犹豫,再次调动天雷之力,一击击碎花妖留下的屏障。既然姒离不肯带他入黄泉,那他宁愿毁了她,也不可能成全她和顾昀舒!
苏蓁见形势不对,立即飞入空中。鬓发飞舞,风姿卓然,一袭月白色长袍被风吹的飒飒作响。背脊挺直,玉手有节奏的按压埙孔。埙声骤然响起,点燃肃杀战意。
让戮尊意料不到的是,苏蓁眸子顷刻间转变为暗金色。
驭妖师暗金色瞳孔以埙作战,可与鸟兽沟通,先前还能压制他的力量强行共情
根据姒离和乐殊的记忆,自天地初开至今,同时有此特征者,唯传说中的锦瑟一人!
难怪听着她的埙曲,总是有种想要自我毁灭的冲动!
不过她早该灰飞烟灭了才对,怎么会没死呢?
“原来你是锦瑟,那本座更留你不得!”
既然身份泄露,苏蓁也不再隐瞒,松开锦宣,任由其漂浮空中,对着戮尊勾唇冷笑,“呵!就让本公子来教教你这个怪物,何为作茧自缚!”
垂落于身体两侧的手逐渐使力,十指指尖涌现出无数根泛着金光的丝线。下方被戮尊操控的骷髅顿时被她的渡灵丝牵引,丝丝缕缕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她飞速聚拢。
当年汀狸一族被毁,姜温带人将他们所藏之地隔离为异空间,此处的确是汀狸族的祭坛。至于下面这些骷髅,自然就是当年残留下来的。想必戮尊将它们炼制为傀儡费了不少心思,这恰好给了苏蓁机会。
空中天雷力量强大到足以破裂虚空,苏蓁看了一眼姒离,面色越来越凝重,她会全力拖延,但愿能给姒离争取到时机。
这世间能毁灭戮尊者,唯有姒离,只是这代价和后果想必她甘之如饴。
心中叹息,再抬头望向漫天蓄势待发的雷电,先前被花妖阻隔在外,如今已经酝酿的越发强大。
再次握住锦宣,埙声奏响的同时,骷髅中凝聚好的黑气顺着渡灵丝纷纷涌入,锦宣自动将黑气净化,再转化为纯净灵力为她加持。
一道金色屏障形成,暂时护姒离和顾昀舒周全。
在源源不断的力量为苏蓁作为背后支撑时,她没有心慈手软,直接操纵着残留一丝煞气的骷髅升空,替他们抵挡戮尊攻击。
冷眼看着那些白骨被击碎成齑粉随风飘扬,苏蓁心中并没有负罪感。
这些骷髅被制成傀儡后,根本无法得以超渡再入轮回,留在这里也是受折磨,还不如替他们解脱。
带着战意和杀意的埙曲令人热血澎湃,苏蓁眼睛死死盯着雷劫落下的方向。在空中飞掠闪现躲避,留下数道残影,努力拖延等待姒离与她的力量彻底融合。
听着苏蓁的埙声,戮尊头痛欲裂,吸引雷电的速度也慢了不少。他千辛万苦创造的骷髅大军,结果最后却给苏蓁做了嫁衣!
一般来说,降妖师可以降服或击杀妖物,但驭妖师不同,他们可以操控妖兽作战。
听闻手握神器‘锦宣’的驭妖师锦瑟不仅擅长驭妖,甚至能以埙声操控一切有灵之物。
不过依照传说判断,她的力量明显不足当年万分之一,若是今日不彻底除了她,他日后患无穷。
二人看着对方,杀气更加浓烈,不由自主又加强了攻击力量。
天上雷电将祭坛上空照耀的恍如白昼,耳边轰隆巨响声不断。苏蓁调整体内灵力,保护好耳朵。免得没战死,先被震的耳聋失聪。
戮尊召唤的雷电虽然强大,却并无自主意识。在落下时不分敌我,紫色流光穿透骷髅后直击地面,砸出数不清的大坑。不消半刻钟,祭坛附近被炸成了一片废墟,坑坑洼洼,即便是用惨不忍睹都无法形容。
可祭台上,却找不出半点破损,简直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