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允中策马奔驰,穿梭在湘乡西城窄小的街道上,很快便看不到校场方向的动静。

等到跑到一处岔路口,何允中忽然勒住战马。身后三营兵马见状,也只能停了下来。

右营指挥使张鼎延不解问:“将军,怎么?”

“不能就这样逃了。”何允中眉头紧锁,沉声道,“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进攻辰州府,将李将军从辰州赶出来的安永淳。

你们以为,这样的人,既然出手,能够给我们留这么大一个破绽么?故而我料想,西城城门处,必有大军埋伏其中。

只要咱们从西城出城,势必将落入安永淳的埋伏之中。”

何允中这么一说,三个营指挥使心中一慌,张鼎延更是道:“将军,那咱们该怎么办?要不咱们从南城撤退?”

“不行。”右营指挥使潘士遴更是驳斥道:“那安永淳会在西城设下埋伏,难不成就不能再南城设下埋伏?”

“那你说怎么办?”张鼎延看了过来,不满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咱们就在这等死么?”

何允中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身旁的左营指挥使杨行恕,“行恕,你以为咱们应当从哪个门撤离湘乡?”

杨行恕神情木讷地摇摇头,“属下不知道,属下只知道将军往哪走,我就往哪走。一切都听将军安排。”

张潘二人皆露出一抹鄙夷之色。

何允中不置可否,对张潘二人道:“依我看,那安永淳不仅有可能在西城设下埋伏,就连南城,北城都有埋伏。

但是这三路之中,必有一路兵力最为弱小。要不然以安永淳的兵力,也无法同时将三路全都部署下重兵而不为我所知。

故而,我准备就此兵分三路,潘将军,你出西城,张将军,你走北城,至于杨行恕则走南城。

这样一来,不管安永淳作何安排,咱们必有一营乃至两营兵马逃离湘乡。至于这逃离湘乡之人是谁,那就只能各安天命。”

听到何允中这话,张鼎延连忙道:“那将军你走哪路?”

这是,一直木讷不说话的杨行恕忽然道:“不管怎样,我必定跟着将军。不管将军走到哪,我便跟到哪,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将军面前。”

何允中见状,只能改口道:“既然这样,那我便随杨行恕一同走南门吧。”

对此,张潘二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这种赌概率的事,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二话。

何允中见两人都默认下来,于是当即道:“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等到出城之后,大军便向湘乡以西三十里的曾家岭山脚汇聚。

若三日之内看不到其他人,那便自行离去。可听得明白。”

“明白。”张潘二人低声回道。张鼎延更是拉着何允中的手,眼中微湿,“将军,您一定要活下来,属下还想做您麾下的兵。”

“好,你我一言为定。”何允中同样动容,“快些走吧。”

“是。”随即张潘二人,率领右后两营,向着西北两个方向快速奔了过去。

“传我命令,大军向南开拔。”杨行恕冲着身后大军下令道。

何允中抬手拦下了正要下达命令的杨行恕,脸上的动容之色消失不见,“咱们不向南,咱们向北。远远缀在张鼎延的背后。”

杨行恕木讷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消失不见,也不问为什么,直接答应道:“好,就按大人说的办。”

右营夺命狂奔,但怎奈一路上溃散的官兵属实太多,不时便有溃兵慌不择路的一头撞过来,等到张鼎延手忙脚乱的收拾掉溃兵之后,往往要耽搁不少时间。

害得跟在他们背后的左营,不得不放慢脚步,以防跟得太近,被右营发现。

然而,即便如此,等到天边的太阳西斜,张鼎延率领右营也彻底退出了湘乡,向着西方一路狂奔。

何允中在西城城门处足足等了半个时辰,确定张鼎延的右营走过之后,没有埋伏之后,这才放松警惕,率兵离开了湘乡,沿着张鼎延开出的道路,向西进发。

大军绕过柳家湾,右侧的山势开始起伏起来。

杨行恕指着不远处的山势,道:“将军,咱们是不是应该派兵去探查一番?以防朗州军埋伏?”

何允中也看到了逐渐抬升的山石,心有所动,但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不必。安永淳得了湘乡之后,必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必然会派大军出城围剿。

咱们留在此地,每多一刻,便多一分危险。更何况,刚刚张鼎延既然率领大军安然无恙地通过此地,想来此地应该没什么危险,咱们大军直接通过即可。”

杨行恕呆呆地望着山势愣了片刻,最终还是道:“好,那就听将军所言。”说着,便驱使大军,继续向前行进。

等到左营前军安然无恙通过,何允中彻底放下防备之际,忽然右侧山上响起一道“杀!”声。

紧接着,大批人马从山梁背后出头来,朝着山下冲了过来。

此时,左营正在通过窄路,大军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长龙,收尾不能相顾,那从山上冲下来的人马,目标直指位于左营中部的何允中。

“何允中拿命来。”

转眼之间,那埋伏的人马便已经冲到了近前。何允中,杨行恕仓促迎战,但怎奈身边人马只有区区几人,远不是伏兵的对手。

仅仅片刻时间,便已经被来人包围在正中间。

何允中脸上终于露出慌乱之色,冲着伏兵喊道:“你们是哪部人马?若是你们愿放我一命,我愿以万两黄金相赠。”

何允中这些时日,随着李春旺四下劫掠,所积累的金银数以万计,此时他说出的以万金向赠,还真不是一句空话。

“何允中,我们又见面了。”

说话间,包围在何允中周围的大军,忽然向两侧闪开,中间流出了一条道路,屈可伸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屈可伸?”何允中的瞳孔收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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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长沙等地还在夏日炎炎,热气蒸腾的时候,远在辽东广袤辽阔的草原上,却已经是秋高气爽,马壮膘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