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拳,不重,虚虚捶一下罢了。

秦不知正关注看着谢春风的眼色,瞧见她一恼怒之中的娇羞,那飞盼过来的一记白眼,尽是小女儿的妩媚姿色。

秦不知不曾见过谢春风这般样子,心口被无形的手重重一捶似的,脑中有个破碎的声响,等到谢春风接连叫他,拍打他的胸膛,他才略略回过神来。

他发懵了。

“你……我打疼你了?”

谢春风担忧看他,那眉目间满载的忧愁和关切,又是叫秦不知心里头被重重一击。

“没……没有的……”秦不知嗫嚅出声,只顾低头看美人神色,看得发怔,也看得发懵,连自己一双手什么时候牢牢扣住了谢春风的腰肢都不知道。

何止是扣住,他那双手在谢春风腰后十指相扣,越发将人往自己怀里拉。

谢春风羞窘得面上发红,推一推他的胸膛,“你勒得我喘不上气。”

“嗯?”秦不知低头看着谢春风那两片一张一合的红唇,只知道谢春风在说话,说的什么,他没听清。

红唇,皓齿。

谢春风的唇微微干涩,像吴敬春死在京都府的第二天,她茫然失措地看着他的时候,那双唇比今天的还要干涩。

他很想……叫那双唇不再那么干——

嗯?!

秦不知瞪大眼,失神看着谢春风凑上来的脸。唇上一个温又轻的触碰,惊得他立即就僵在了原地,全身上下像灌满泥浆,重得不敢动弹半分。

谢春风停留在他唇上的唇像一只蝶,秦不知也不敢呼吸,生怕将这甜美的蝶惊走。

和第一次生猛撞上来不同,谢春风这一回倒是小心翼翼的。

但……分明和第一次一样,像是有求于他,像是感激。

秦不知的心略微黯然,瞧这傻丫头只会用唇贴着他的唇,还大睁着眼睛看他的眼。秦不知手上一个用力,将人紧抱在怀里。

罢了罢了,利用就利用,感激就感激吧。

秦不知反客为主,直叫谢春风喘不上气,拍打他的手臂求饶,他这才将人放开。

“你……我……”

谢春风眼中有个忿忿,但羞得讲不出话,手背压着自己的唇,一双眼潋滟又多情,暗含恼怒将秦不知看着。

秦不知面上无辜,“是春风你先……”

话说一半,故意不说了,瞧谢春风羞得脸要滴出血来,像只偷了腥的猫把谢春风的脸压到自己胸膛上。

好似有点奇怪,他二人明明多日未见,关系应该停留在京都府中的不欢而散那日——至少是谢春风单方面的不欢而散。

他那时妄图说服谢春风,放弃往宫里去查吴敬春参与的孩童走失案,谢春风不肯,说着“我不怕”,全然罔顾他生怕她死在帝王威怒下的心。

伴君如伴虎,要一个没有官阶在身的巡捕死,对李皇来说,连旨意都不必下,自会有人罗织罪名。

没想到自己在**躺了这么多天,谢春风的态度软化了很多,并且主动了很多。

这份主动,秦不知敏锐察觉出带着别的心思。但送到他嘴边的珍馐,他要是推拒,岂不是个傻子?

“对了,”秦不知才想起今日来的目的,是要找谢春风的答疑解惑,“我听姜小子说,我昏迷的时候,陆汀找了个道士来做法,我……我好像听到他找你要了什么东西?”

姜小子说不清楚,其他人也说不清楚。那道士说是要做法给秦不知招魂魄、解怨债,将自己和秦不知关在房间里头,足足三天,最后一天叫了谢春风进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没人看到听到。

秦不知醒来之后,记挂着有人从谢春风这儿拿了东西的事情,赶紧来找谢春风。

“那臭道士同你要了什么?”秦不知拉着谢春风的手,人往后退了半步,远着看谢春风的上下。

看着身姿矫健,之前在天牢落下的伤痛应当已经好了七八成。不像是什么东西被拿走了的样子。

难道是银两?

可是秦家不缺钱财,那道士要,跟秦家要不就得了?跟谢春风拿算怎么回事?

听闻他娘为感激那道士,送了三百金,陆汀也将宫里的赏赐交给了道士,那他还有什么非要不可的,非得从谢春风这儿拿?

房中没有桌凳,谢春风只能将秦不知带到床边坐下。

“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不值几个钱。”

谢春风一扯唇,笑着道。

秦不知拧眉,要再探究谢春风的神色,但谢春风站起身来,往外头出去。不一会儿再进来,手上拿着叠好的一套衣服。

“你将湿衣换下。石头这几日都在万民坊和人开义诊,不会回来。”

秦不知站起身来接过那衣服,竟然有些慌里慌张的。

换……换衣服?在这儿?春风的闺房里?!

秦不知觉得不自在,小声道:“我……我回去再换,天气不冷,不碍事。”

视线一垂,瞧见谢春风衣服上有湿印子,方才动情的时候,他恨不能将人揉到自己的骨子里头,这银子是他的湿衣沾上去的。

“轰”一声,像有黑土在秦不知脑子里头一炸。

方才行登徒子事情的时候他明明没脸没皮的,这会儿倒觉得羞臊得很。

谢春风顺着他的视线也低头瞧到了自己身上的湿印,红着脸,咬了咬唇。半晌,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反身将房门关紧,落了闩,往秦不知这儿来。

秦不知抱着石斯年的衣服,被她着好似壮士扼腕的来势震得往后退,没退成。他全然忘了自己就站在床边,腿肚子被床一打,人反而失重往后倒去。

这样看到,倒好像是他迫不及待先躺上床似的。

谢春风捏着双拳,将自己的下唇娇羞咬着,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一般,干脆就站在床前,拉扯自己的腰带。

秦不知大惊,蹦起来坐好,去按压她已经解开腰带的手。

“春风,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难道绥远又来了?!他给你下——”

话没说话,被谢春风羞恼捂住嘴。

“我……我没什么好能谢谢你的,秦不知。你帮了我许多,莺歌楼的案子,还有我义父的案子,都是得你相帮,才有水落石出的时候。甚至……甚至天牢之中的那些冤魂,都是被你带走,才能从我这儿脱离……秦不知,我只能这般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