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就是人族太过聪明,按理说这本算不上缺点,但是,修道之人需要的不止是智慧,还有……决心、勇气,甚至是需要有那么一点点傻,才能在前行途中,不是事事计较——这一点,人族很难做到。”

赑屃长篇大论,绝对是出乎所有修士预料。

今日被一个海族宣讲修行真谛,这经历也真是足够醉人。

庄敬相信在场众人虽然对自己有些印象,但是若说是就此都信了赑屃的话,那绝对是痴人说梦,绝不可能。

修士个个狂傲,有哪一个人会清依相信别人比自己强?这种认输,不太可能发生。

众人此刻不说话,不过是忌惮赑屃和玄冥而已:这两个异族和自己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自然没什么人上来找茬,自找没趣。

话……谁不会说?明日随便寻个修士,就说他是修道界千年一见的,岂不是容易的紧?

庄敬“呵呵”笑两声,看着赑屃说道:“前辈所言,晚辈不敢苟同,人族修士遍布大千,有能者不计其数,又怎能如此轻易予以贬低?”

赑屃冷笑两声,转头看着剑一说道:“你……还死不了吧?”

剑一躬身答道:“多谢前辈见问,晚辈不但死不了,还好的很。”

赑屃点点头:“你也不错,若是能不死……在这个世界之内,未来你也可有一番道途。看到外面的海族了么?”

“看到了,此处海族个个不凡。”

“你可敢前去一试?”

“剑一从没有任何畏惧之心,是以无论前方是何物,不过是一剑而已。”

“很好,你已得剑道真谛,有这么多海族陪练,你或许还可以多悟得一式两式,这就是你的修炼之途,你去吧。”

剑一点点头,转身就走。

天剑宗所有人立刻围拢上来,对着剑一说道:“大师兄,我们和你一块去。”

剑一微微摇头:“此处海族,和宗门典籍记载没有一丝相同,你们不必出去,我一人足矣。”

天剑宗弟子都是热血上涌,被大师兄的无上豪气熏染,只想纵身跃到海族之内,来上几个来回,是以都是不肯让大师兄独自出去。

这时,庄敬轻声说道:“剑一师兄气血亏虚,就算是对面这些海族不堪一击,对师兄的身心仍是一种损耗,委实有影响道途之忧,庄敬有一物,愿为师兄助力。”

说完之后,庄敬手中握着一物,悄然递到了剑一手中。

剑一接过此物,知道是指甲盖大小的东西,稍稍感受立刻身上气血升腾,浑若是身处无数血精之内,亏虚的气血,正在以无法揣度的速度回复。

这是……神物啊——这个庄敬所赠的东西,欠的人情,可是太大了。

眼见着庄敬悄然递过,为的就是不想声张,剑一忍住把此物送到两位受伤的师弟手上的冲动,对着庄敬深深一礼:“庄师兄,若是剑一无幸,还请师兄多多照拂天剑宗门下,空口所求,委实无礼,但师兄乃是天人之姿,自是不会怪罪剑一鲁莽。”

庄敬连忙也是深深一礼:“剑一师兄说笑了,你可是这赑屃前辈背上石碑的唯一真正传人,若是让师兄死在此处,那赑屃前辈怕是也要找块地方自尽了,所以,师兄一定会没事。”说完之后,庄敬还笑着点了点头,意是鼓励。

剑一正准备说话,那花妖玄冥忽然间动手,直接把剑一扔了出去:“啰嗦,打就打,偏生就你们那么多事。”

赑屃怒瞪了玄冥一眼:“你……你急什么?”

玄冥尖声说道:“你再说一声?你再说一声,我就直接弄死那个什么剑一,你再说一声试试?”

赑屃缩了缩头,把眼转向另一方,终究是没敢说出一个字。

剑一一出现,海族已是群起而攻。

剑一此刻身在半空,衣袂飘飘:虽然还是龙钟老态,但是字骨子里渗出的剑意,已经让他如一柄绝世神剑,顶天立地。

直到海族近身,剑一身前才出现数道剑光,宛若清水,在跑的最快的几个海族身上划过:这动作没有丝毫烟火气,简直是纯净如水。

这几个海族忽然怔住,片刻之后,这几个海族的身体悄然散开,化成无数大大小小的水龙珠,朝着水中跌落。

这几个海族被屠戮,并没有让后面的海族止步:他们反而更是疯狂,朝着剑一杀来。

这些海族清楚的很:人族修为越高,他肉身之内的气血之力也就是越充盈,无论是那一个海族得了,都是无上宝药。

对于海族来说,修炼就是如此简单,想想都让人惆怅。

唯一的不足,就是这世间这样的宝药太少,太少。

剑一纵身而起,像是一杆大旗:一直在带领海族方向的大旗。

水龙珠飞溅。

海族不理会这东西,剑一也根本没有时间理会。

庄敬不由得着急,抓耳挠腮,不住嘟囔:“可惜……哎呀可惜了。”说完之后,还不住的瞄向玄冥。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庄敬的身影,直接出现在海族大部队之中。

“唉……”庄敬大喊道:“你不想要我身上的东西了吗?我要是死了你可啥都得不到。”

玄冥气的咬牙:“好,你死给我看看,我等着呢。”

庄敬嗷嗷大喊,在海族之内左逃右逃,一时间海族队伍也是大乱。

现在,被困在法阵之内的修士都算是看明白了:好么,等于是得了赑屃背上石碑好处的两个人,都被扔出去和海族相斗了……剩下的,都是娘不亲舅不爱的家伙。

果真,玄冥那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我保护了你们这么久,现在该谈谈保护费的问题了吧?哈哈,挨个说,我听着……”

这时,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他们发现眼前的两个庞然大物,此刻都在快速变小:玄冥也好,赑屃也好,就像是泄了气一般,尤其是赑屃,背上的石碑,影子越来越暗,渐渐那石碑已是再不可见。

不过是数十息的时间,玄冥和赑屃都变成了正常人大小:就连这法阵,都缩小成了一个帐篷大小。

没人知道这两个异族想干什么,至少此刻不知道——但是,束手就缚的事,没人会干——所有人都等着玄冥出招。。

庄敬穿梭在海族之中,被打了无数下,当然,他也打了别人无数下。

有那个隐身的巡海夜叉在海面之下帮着捡拾水龙珠,收获之大,每每让庄敬想要咧嘴笑。

当然,被这些皮糙肉厚的海族打在身上,这感觉也是很不好受:何止是不好受,简直是痛入骨髓。

但是,自己被石碑压制,所形成的澎湃气血,就是需要一场这样的争斗,才能彻底释放。

这玄冥是高人,至少她看出了这一切。

剑一所遇到的情况,应该和自己这里相仿:只是不知剑一到底悟到了多少。

庄敬其实是一边在和海族周旋,一边在“偷瞄”剑一。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剑一出手并不规范(明显不是套路),再加上出手太过随意,东一下西一下,想要‘偷学,’难度实在是太大,几乎不可能。

异变发生的时候,剑一和庄敬都没有任何察觉。

出现在他们二人身前的,是一个惑子鱼王族和一个黑鳞族。这两道身影原本一直隐藏在海族修士队伍之中,并且还加了伪装。

庄敬识得这两个海族,剑一却是见都没见过。

那惑子鱼王族修士,只是定定站住,阴冷的眼神看向庄敬和剑一,二人就觉得浑身冰冷,似乎身处极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