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的日子 六 (8)
想是喝水太多的缘故,他一直在反胃。想要呕吐,却又什么东西也呕不出来。他的肚子里灌满了水,腹部鼓鼓的。不管是走路或是蹲坐,只要稍微活动一下,总感觉到有水在体内流动,还能听到肚子里传出水的激**声。此时,他只要一看见了水,就要恶心想呕,却又止不坠想喝水的。似乎只有水,才能驱赶掉体内久卸不去的燥热和郁闷。在这样一种内外焦躁相激的景况下,他的体内积攒了一股闷闷的火。久已不再的莽撞冲动,始终憋闷在心里。他极想振作一下憋闷的情绪,或是跟谁人打上一架。就跟过去与京儿、人民暴打姚金方的方式,动动骨,舒舒筋,泄泄气,把心底的沉闷之气彻底释放出来。或许这样,才能叫人舒服痛快一些。
几个壮劳力光着膀子,披着一块肩布,只穿着一个短裤,蹬着塑料拖鞋,在懒洋洋地卸着车上的货物。几个人一边卸车,一边叨咕着这糟烂的天气。一个人还高声咒骂道,老天爷也不睁眼,都两三天哩,也不开脸,想啥儿呢。在这样的气氛和心态下,他的声音便显得异常刺耳难听。像闷湿的夜晚里打了声破锣,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洋行不待他们卸完车,就懒洋洋地踱进了厂部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也是闷热异常。一个大吊扇在使劲儿地转着。还有一台落地扇也竖在墙角,拼命地摇着头。尤是这样,屋内还是显得闷热。好像电扇翅子扇出的不是风,而是闷热的湿气。
屋里只有人民和公章趴在桌子上。他一边用折起的报纸在脸上胸前机械地扇着,一边核算着这几天来的货运数据。这段日子以来,木琴每天都要调度鲜果收购情况。她和京儿、茂林一起,把整个市钞分成了几个区域。每天晚上,她都要召集相关人员,调度各个区域的收购情况。不仅要当天的收购数量和几天来的货物购进总量,还要各个区域的收购量和存储量,不允许有疏漏和偏差。
洋行打过招呼,一个人正面坐在落地扇前,任凭摇头晃脑的扇头送出强劲的风来,悉数吹到自家身上。即便这样,他还是感到不解气,兀自用毛巾擦抹着肩膀前胸上的汗渍。
他扭头侧身,朝俩人问道,今儿已经送来几车货了。
公章头也不抬地回道,就你的一车,别的都没见呀。
洋行诧异地道,不对呀。说好了的,今儿还有两车货的,咋还没到呢。
人民不耐烦地说道,连你都不知,我俩就更不知了呢。是不是还在组织货源呐,至今也没见个影子。
洋行闷闷地回了一句,或许吧。说罢,他不再言语,神情专注地让风扇使劲儿地吹着。
这时,木琴踏进了屋子。她是来看人民和公章统计的数据的。见洋行在屋内,便问道,今儿还能来几车货哦。
洋行回道,临回来时,我见着京儿了。他和茂林哥正在联系货源呐。他说,今儿还能送两车货来。算上我的,应该是三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