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离运动会只剩一星期。
一星期,很快的。
先来说一下陶可党的战况,两个字:完败。
因为具体情况实在太惨烈,实在不能用语言表达,所以大家只要记得党徒们全都倒在了万里征途第一步即可。所谓白骨累累,血迹斑斑,冤魂不绝……是,都没绝,拍拍屁股就回宿舍去了,该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完游戏,看电视的看电视,丝毫没有身为战败者的自觉。
幸好党魁还知道憋屈,在办公室玩命地欺负小曹。欺负不动手不动口,一用眼神,二用冷笑,很是表现出一副丑恶嘴脸。
小曹被弄得坐立难安,苦哈哈从一个墙角躲到另一个墙角,以至于从此落下后遗症。
第二天他悄悄找到在学校当心理辅导老师的同学,忧心忡忡说:“哥们,我来找你告解。”
那哥们一看就不是好鸟,捂嘴奸笑后合十正色道:“善哉,施主,老衲一定将您的心情专呈给上帝。”
“……”
“……我不说了。” 小曹拔腿就走。
“哎哎哎!” 同学慌忙拉住他:“曹兄!你别吊我的胃口了,快讲!快讲!我成天面对着愁眉苦脸哭哭啼啼的学生,很需要八卦的滋润啊!”
小曹幽怨一瞥:“不是八卦。”
同学顿首:“是、是、不是八卦。”
是绯闻。
该同学满脸兴奋,眼神炯炯。
“呃……那个……” 小曹老师面嫩,凑到人耳朵根才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我有个师兄吧?但其实年纪还没我大,就是长得很标致的那个。”
“知道,姓陶。”
小曹左顾右盼,又把那人拉低些:“他很凶。”
“凶?”同学不解:“不会吧,挺和气的一个人啊,老是笑眯眯的。”
“表象!表象!” 小曹严肃纠正他:“色是刮骨钢刀,千万要看透本质。”
“好好,陶师兄怎么了?”
“他么,凶是凶啊,” 小曹托腮作迷离状:“但我怎么觉得他红着脸气咻咻瞪你的时候也不错呢……”
“咿~~~~~~~~~~~~~~~~”那损友龇着牙直退到墙根,又“咿~~~~~~~~~~~~~~~~”扑回来,无力地搭上小曹的肩:“曹兄,我这辈子没这么诚恳过,你快结婚吧。”
小曹挠头:“啊?”
同学与他仅隔五厘米眼对眼:“再不结婚,你就要走上不归路了……”
“……不……什么?”
“不归路。”
“……”
天呀塌了,地呀裂了,崩溃的小曹老师爬上长城对着关外莽莽群山长河落日高喊:“不~~~~~~~~归~~~~~~~~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走上不归路了!”燕杨在寒风中哆嗦着小身子说。
“少废话!”陶可把他剥得只剩一件小T恤:“不许退缩,本班的面子就全靠你了!快热身,不然会抽筋。”
“我冷~~” 燕杨牙关直打颤,小白脸泛了青。
“跑啊跑啊就不冷了,哦,对了,” 陶可在自己的包里翻来翻去,拎出小半瓶绍兴酒来:“喏,专门给你壮胆暖身用的。”
燕杨举着酒瓶哭笑不得:“师公昨天炖羊汤遍寻不着,原来被你藏起来了。”
陶可撺掇着:“喝啊,喝吧。”
燕杨闻了闻,灌上一口,皱眉说:“有厨房味。”
小班长缩着脑袋从操场另一头跑过来,气喘吁吁说:“5000、5000米,开、开始点名了。”
“好!” 陶可激动地在燕杨脖子上拍一下:“你报国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一手拉着乖宝宝李昭文,一手拉着小班长,高举双臂:“务必杀身成仁!”
燕杨带着英勇赴死的表情往点名处走,刚迈出一步突然回头:“也不知道是谁说过要陪我跑的?”
“哦?” 陶可推推小班长:“你要陪跑?5000米呢,不要随便承诺。”
燕杨**着嘴角说:“……陶可你这个家伙!”
陶可装傻,诱使李昭文摆出各种各样加油pose,那傻小子尚不具备明确鉴别某人是好是坏的能力,竟然说一句做一句,满脸雀跃,毫不知羞。
燕杨无力,背过身去喃喃说:“也不知道谁才越来越像师公。”
目送着燕杨抱着胳膊慢慢往报名处走,陶可问班长:“今天怎么样?”
班长说:“正要跟您汇报呢,咱们班今天又被全灭了。”
“呀?” 陶可说:“和昨天一样?”
“一样,” 小班长笑眯眯:“真是太好了。”
“唉~~” 陶可蹲下,远远看着起跑线上陆续开始站人:“虽然丢脸了点,不过也好。”
小班长蹲在他身边:“只有经济才是基础,面子是身外之物。”
李昭文也蹲下:“为什么输了好?”
陶可和小班长对视,嘿嘿坏笑,言下之意是小朋友你还很纯洁千万不要到大人的世界来掺和大人的世界是很危险地小朋友们是很快就会被吃掉地。
发令抢响,挤挤挨挨的人群终于跑了出去。
陶可站起来:“走,陪公子跑步。”
但那二三十人黑压压一片,连燕杨在哪儿都看不清。好不容易等了一两圈间距拉开陆续有人放弃,这才发现他正排在倒数第二个慢慢蹭着。
陶可拉着小班长往前冲,李昭文抱着燕杨的外套紧随其后。
燕杨慌忙喊:“别过来!别过来~!”
“为什么?” 陶可问。
燕杨快步跑连超两人:“丢人死了!”
陶可追上他:“丢、哈哈、丢什么人?”
“哎呀!” 燕杨被他撵得直冲:“又不是初中生!又不是女生!谁比赛时身后跟着一大串啊!那么多人看着!”
“臭、臭小子!” 陶可停下,招呼班长和李昭文围成一圈:“这家伙太践踏我的善良了!听好了,班长你先跟着他,到西南面和李昭文交接;李昭文你继续,然后我在这儿等你。明白了吗?”
“明白。”
三人击掌:“出发!”
这动人场景,播音员在大喇叭里是这么描述的:“同学们奔跑在夕阳下!跑道上洋溢着师生情!同学情!朋友情!一个个运动健儿挥洒着年轻的汗水!充满了青春的朝气和活力!宛如可爱的朝阳!他们挥动着双臂,像雄鹰展翅飞翔!他们奔跑着的双腿,如羚羊在草原上飞驰!他们飘动着的发丝,似初春吹拂的柳条……”
在燕杨看来是这样的:“别跟着我啊!太阴损了!真是的!我在比赛呢!你们故意的吧?你们别玩了!不要对我做鬼脸!不要逗我笑!!不要追我啊啊啊!!”
本来只想跑几圈意思意思的他根本无法停下,因为无论在何处, 都有个不要脸的混帐——或故意或被煽动——亢奋异常地嚷着跑着跳着加油恰恰,逼得他不得不加快脚步想把那人甩掉,而前方还有另一个混帐虎视眈眈等着他过去。
于是,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跑步这项运动的燕杨楞是被撵着跑完了十二圈半并得了第三名——在前两名都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情况下。
然后就冲到厕所去吐了。
陶可也捂着嘴巴钻厕所:“我也想吐……”
燕杨煞白着脸骂:“你活该!”
李昭文连心跳都不增加一下,跟个没事人般探头探脑,问:“陶老师你还好吧?燕杨你还好吧?”
陶可只能感慨这孩子深藏不露论体力真是一等一的好。
燕杨脱了力,腰酸腿软回到叶臻家,往**一滚就睡着了。陶可本来想看会儿电视,但没熬住困,也裹了条毯子在沙发上睡。
晚上叶臻挨个试图将他们摇醒却不成功,郁闷道:“难得我高兴炖锅汤,怎么两人都没胃口。”
一直到了九、十点,燕杨才睡眼惺忪地起床,伙同叶臻把陶可架起来,死拽活拉拖出门,正好碰见安小佳和胖子也出来觅食,便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夜市里找个大排挡坐下,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酒,冠名聚餐曰“庆祝燕杨小同学迫于**威勇夺全校长跑比赛前三甲”。
陶可对此表示强烈愤慨,被安小佳硬灌了杯啤酒后妥协了。
一来二去,安小佳就喝高了,抓耳挠腮,丑态百出;胖子则对着小报上的娱乐新闻(某某和某某离婚了啊,某某揭露潜规则了啊,某某和某某抢某某某之类的)表示痛心:“呜呼!天地混沌也!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
叶臻看看热闹吃吃菜,突然对燕杨说:“你别多喝,呆会儿有事。”
“哦,” 燕杨也想起来:“对了。”
“什么事?” 陶可红着脸凑上去问。
叶臻笑眯眯咽口酒,不说话。
“到底什么事啊?” 陶可喝了酒不但话特别多,还比平时好奇一百倍。
叶臻托着下巴微笑着看他。
这时就要牺牲胖兄打个比方。好比说胖子不小心在众人面前放了个屁,这个屁很响,很臭,很剽悍。
那么胖子肯定会先诡辩:“屁乃腹中之气,岂有不放之理?”
如果叶臻在,他便会笑着接口:“汝善养汝浩然之气。”
胖子会很激动,会顺杆而上:“其为气也,至大则刚。”
叶臻就继续拔高思想境界:“配义与道,无道则馁。”意思是这个屁深深扎根于道义之中,没有道义则没有屁。
最后两人共同发挥,指出这个屁就是道,就是仁,就是知、圣、义、中、和,就是小康,就是大同。
这个例子的意思是:不要在胖子在场的情况下,问叶臻任何他不想回答却有意戏谑的问题。
陶可喝多了,忘了这黄金定律。
叶臻抬抬眼镜,看看胖子,然后两个人开始无止尽地、螺旋式地、天南海北地胡扯。
扯到陶可睡着。
安小佳和胖子摇摇晃晃往学校走,叶臻把陶可背起来,问燕杨:“你现在精神怎么样?”
燕杨说:“好的很,睡饱了也吃饱了。”
叶臻点点头:“我把他送回去,你老地方等我。”
“哦。” 燕杨随即和他分了手。
陶可沉浸在酒精的天堂里,一个人闭着眼睛哼哼唧唧,时不时呢喃着说两句梦话。
叶臻把他放在**蒙好被子,捏着他的鼻子,在他耳边笑道:“白头发都被你烦出来了,带你一个研究生比带十个都累,也不知道替我分忧。”
陶可“嗯”一声,翻身缩成团状。
叶臻笑笑,捋捋他的额发,轻吻在脸颊上,便下床轻轻带上了房门。
陶可睡到半夜被渴醒,昏沉沉去倒水喝。却发现沙发上空无一人。
“燕杨?” 陶可轻敲洗手间的门,没有;再去厨房,去书房,去阳台,都没有。
陶可慌了神,连忙推开叶臻的房门:“叶臻!燕杨不见了!他没回……”
“哎?”
叶臻的**空空****。
……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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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在下是攻哦,是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