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在西河镇的宿舍里，把果静也叫了过来，果静有些不情愿，可是还是进了张斌的宿舍，张斌上来就动手动脚。果静说：
“张主任，这样不好。”
“什么意思？”张斌说，“你说过要给我补偿的。”
“我是说过，可是想起来又对不起毛海波。”
“毛海波这样对我，我也只是把他的教导处主任给撤了，如果不是看着你的面子，你看下我如何对付他？”
“是吗？”
“当然，你不相信？”
“我信。”
“可是我想起，也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跟你在一起，毛海波也不会想着报复你，就会搞你的女儿的。”
“是吗？”
“你想一想吗？”
张斌想了想，觉得果静说得也有道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虽然张斌心里有些后悔，可是气愤还是占了上风。一直以来张斌是做人做事从来不吃亏的主儿，现在却突然这样，不禁让他心里有些难过。
“想起来，我也恨。”张斌说。
“你恨什么？”
“我恨我不该当这个主任，或许从前就不应该当那个平阳一中的校长。”
张斌说的是真的，一想到从前当着一个南城中学的普通物理老师，多好啊。每天下课什么心也不操，有空就打下篮球，有时候还跟别人下下象棋，打打麻将，输赢也就几十块钱的事，虽然过得不宽裕，可是觉得生活还是挺快乐的。
现在倒是当上教管会主任了，可是生活却发生了某种变化。也怪自己当时官迷心窍。
“还有好多人还在想着当什么呢？”果静说，“我们家毛海波就是这样。”
“年轻啊，到底是年轻。”
“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选择当官吗？”
“不知道。”
“不知道？”
“对。”
“这说明你还是想当。”
张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难过，这也正是他内心深处矛盾的地方，想起来，也许当一个普通老师还要好一些，可是平凡普通地过一辈子，穷，没人看得起，又不是他想过的生活。
“上来吧。”张斌说，“下个星期，可能会出去广东考察，到时候你也一起去吧。”
“哦。”果静没有在意。
不过，现在张斌也把衣服全部脱了，重要的是享受现在的生活，其它的事完全河以不考虑。也许正是因为生活太累了，才需要放松一下，如何放松，当然是男人跟女人在一起。上了床之后，果静说：
“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说吧。”
“你说你跟我在一起，你老婆常丽就不知道吗？”
“知道又能把我怎么样？”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果静这种感叹是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考虑的，她以为常丽是个省油的灯，其实不是，如果知道常丽一开始就跟常亚东有一腿，有那么回事，不知道又当着何感想？
张斌只是苦笑。
“你不懂我。”张斌说。
“不懂。”
“所以就不要乱说，有些事不是你表面看得那样。”
“就像我当这个教管会主任一样，表面看起来当得挺稳，可是还有多少人看着，巴不得我马上倒台。”
“谁？”
“就说这个副主任温江红吧，他就希望我倒霉，越是这样，我越是要好好干，让他明白，我不是那么容易倒下去的，男人，活在这个世上，真他妈的不容易啊。”
提起温江红，果静的感慨也挺多的，上次温江红也试图非礼果静，不过，他想错了，果静并不是他心目中水性扬花的女人，所以没能成功。这件事提起来，还是温江红的儿子温亮挑拔的毛海波跟张斌之间的关系，没想到最后又插出来个唐寿东，事情的发展居然变成这个样子，远远超出了当初设计者的设计。
不过，这件事还是让副主任温江红高兴，他特意请了儿子温亮回家来喝酒。父子二人都在官场混的，温江红是教管会副主任，温亮现在是西河一中的政教处主任，能聚在一起喝酒的机会本来就不多。
“高兴啊。”温江红说，“知道为什么事吗？”
“为张斌的事。”
“你也知道？”
“不但知道，我还出了力呢。”
“啊。”温江红吃了一惊，不知道儿子如何出力？上一次张斌打了老子温江红，跟儿子说这件事，可是儿子似乎热情并不高，现在儿子却说自己也出了力了，这着实让温江红有些反应不过来。
温亮先喝了一些酒，觉得这件事上自己也是得意之笔，然后，把自己如何假装不经意把张斌搞了毛海波的老婆，跟毛海波说了，毛海波虽说假装不知道，可是实际上已经完全深信不疑了。然后毛海波又如何报复张斌，没想到最后又冒出个唐寿东，这倒是计划之外的。
听完温完的叙述，温江红呆住了：
“这么说，一切还真是你设计的？”
“也不能说是我设计的，至少我是一个拔火棍吧，把火给挑起来了。”
温亮说得也有道理，温江红看着儿子，没想到自己已经落伍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老温叹了一口气，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说：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行，谁也不放在眼里，现在我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段太浅了。”
“爸，不是我说你，就你那两下子已经不能适应革命的需要啦。”
“是啊。”虽然温江红很不愿承认这个现实，可是现实摆在面前，不承认也不行啊。
又说：
“儿啊，看你的样子，你完全可以做校长了，甚至可以做教管会主任。”
“教管会主任？”
“是，你想做吗？”
“想是想，可问题是我现在只是一个政教处主任，做教管会主任最起码得先从校长做起吧。”
“不要紧，只要有关系，什么都不是问题。”
“我们有关系吗？”
温江红笑而不答，神秘莫测的样子。老温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当年老温在山区小学当老师，还有一个关系最好的同事叫陈海洋，陈海洋后来因为字写得好，被抽调到乡政府写材料，没想到几年混下来，居然混成乡长，现在已经是副市长了。副市长的陈海洋一直跟温江红保持着联系，所以，温江红没什么能耐，还是可以在教管会副主任的职位上呆着。
这天张斌还在办公室里跟果静调笑，却接到常亚东的电话，张斌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虽然来这里上任了，可是这么久，常亚东一直没主动跟他联系过，现在主动打来电话，倒真让张斌有些紧张。张斌说：
“亚东哥，有事吗？”
“你过来一趟。”
“现在吗？”
“就现在。”
“过来教委吗？”
“对，直接到我办公室。”
“有事吗？”
“过来再说。”
说完，常亚东就放了电话，张斌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张斌呆在座位上半天没动，然后拼命地想，这段时间没跟范兴叶来往啊，难得范兴叶把他的事跟常亚东说了？这样一想，简直越想越害怕，冷汗也出来了。
一边坐着的果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着张斌紧张的表情，说：
“怎么啦？”
“没事，常主任叫我过去一趟。”
“叫你过去你过去就是啦，把你吓成这样？”
“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不会是你把常主任的老婆也给办了吧？”果静笑着说，没想到一下子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你怎么知道？”张斌说，“你听谁说的？”
“我是胡猜的。”
“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啊。”
“好。”
“一定要记住啊，如果有任何人知道，我就会不放过你的，包括你们家的毛海波。”
张斌说完起身出去，开车。果静一个人呆在张斌的办公室里，还呆了半天，没想到一下子说中人家心思，可是说中人家心事并不是一件好事，人家反而不高兴，真怕她把事说出去。同时果静也觉得自己理解的是对的，没想张斌还跟常主任老婆有一腿，这简直是新闻，她内心深处甚至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倾述的冲动。
可以肯定的是她会回去跟毛海波说这件事。
在常主任的办公室里，张斌气喘吁吁的上来了，直接进了常亚东的办公室，常亚东把门关上了，然后让张斌坐了下来。
“亚东哥，什么事？”张斌急切地说，同时心里还有些担心。
“有些事啊，你也要注意。”
“什么事？”
“有人想搞你，搞不好，我也保不住你啊。”常亚东说。
听到常亚东这样说，张斌心里的石头才落地，原来并不是自己跟范兴叶之间的事让常亚东知道了，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想到这些张斌倒有些哑然失笑。这一点笑意从心里就流露了出来，脸上不自觉地就显出了笑意。
这让常亚东很是奇怪，自己明明跟张斌说有人想搞他，可是他还笑了，显然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常亚东说：
“你笑什么？”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些人幼稚，有你亚东哥，别人想搞我也是白搞。”
“话不是这么说的。”常亚东觉得很受用，显然，张斌还是清楚自己的教管会主任跟自己有着紧密关系，这就好。“这次情况不同啊，这次是陈副市长打了招呼的。”
“陈副市长？”
“陈海洋。”
“哦，亚东哥，以前你当副市长时，排名可是在他前面啊。”张斌说。
“那毕竟是以前啊，现在我不是没当副市长了嘛，而且人家说了，想提拔你们西河镇一中的温亮。”
“温亮？”
“对。”
“这是教管会副主任温江红的儿子，现在只是一个中学的政教处主任，这样提起来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是啊，我也这样说，可是人家也说你有生活作风问题。”
听到常亚东说起“生活作风”四个字，张斌还真不好说什么，说的也是真的，张斌没少跟下属的女人乱来，无论是果静，还是杨琼苹，还是蔡妍，还是李娟，甚至常亚东的老婆范兴叶，简直是一个也不放过。
可是常亚东也强不到哪里去，也跟常丽没完没了，一直没断，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所以，张斌干脆不说话，把头低下来。常亚东说：
“我还说了，现在当干部的，生活作风哪个没问题？这点事算个什么事？”
“他怎么说？”
“还好，他也同意我的观点。”常亚东停了一会儿，神秘地说，“其实陈副市长也去嫖过幼女。”
张斌一震，还没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常亚东，后来终于想了起来，原来上次他在那个地方，就是张剑叫了两名小女孩，不过当时张斌拒绝了，没想到人家当副市长的也去嫖过。
“啊。真的？”张斌说。
“不过，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这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暂时我还可以顶住压力，你以后行事也要注意一些，不要过分，做人要低调。”
“低调？”
“你啊，到底年轻，其实很多事可以悄悄做，只要不说出来，大家可以谅解的，就说网上所谓林嘉祥事件吧，就是不低调，说你们算个屁啊，这些话在心里就行了，怎么可以说出来呢？”
张斌点了点头，深深受益。虽然从前也懂这些道理，可是在一个地方当一把手当久了，还真有一点自我感觉良好，自己经常也在西河镇的教师会上说：你们谁不好好干，我把你调到后山小学去，再不好好干，就叫你下岗，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工作。同时还跟副主任温江红打架，这叫什么事？一个是正主任，一个是副主任，两人还打了起来。哎，张斌觉得不够成熟。张斌说：
“学会了，以后一定低调。”
“好吧，工作还是好好干，今天只跟你谈这么多，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再见，亚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