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纪舟此番动作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阵风声鹤唳。大家也都知道,京兆府尹是太子的人,溪纪舟这个溪家的疯子,明明生在太子外家,却处处与溪家作对。

最近更是专门为皇上对付世家。谁若是让他逮到把柄,不狠狠撕下一块肉来,他都不会松口。

这回,京兆府尹不知怎么撞到他手里了。被追回了贪墨的银两不算,还干脆被抄了府邸。又将府中一干人等,全部流放边城了。

把京兆府尹在太子府做侧妃的妹妹,都气到小产了。皇上听闻皇长孙没了,不仅没有责怪溪纪舟,还赐下许多赏赐,并勒令太子,将没能保住皇室血脉的侧妃,送出东宫,一同流放。

京兆府尹,近一日之间,便被溪纪舟扳倒,朗星月的生意也恢复了正常。

按照约定,朗星月与溪纪舟二人,在如意酒楼雅间,见了面。

朗星月在雅间门口,便留下了丫鬟,溪纪舟见到她进来,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桌子对面,为朗星月拉开椅子,温声开口道:“朗姑娘请坐。”

朗星月也不与她客气,坦然受之,而后,从袖袋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神色认真地对刚落座的溪纪舟道:

“小女今日约大人来,是想与溪统领谈笔交易,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

溪纪舟猜想,小姑娘大概是想自己给她撑腰。毕竟太子刚吃了大亏,一定会再次报复的,而庇护朗星月,他正求之不得。便点头道:

“朗姑娘不如说来听听,兴许在下会有兴趣呢。”

朗星月迟疑了一瞬,便语带冷意地道:“小女想与统领大人合作,一起扳倒太子,搞垮溪家!”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死寂,绕是溪纪舟再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两人才见第二面,月儿就敢对他提这样的交易。

虽然知道小姑娘是重生之人,可她怎会如此笃定,自己会同意做这种形同谋逆的事。难道是前世的自己,让月儿感觉……很信任?

心情莫名美妙起来,溪纪舟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作严肃地问道:“朗大小姐,不知我是溪家人,不知溪家主是我的生父吗?”

朗星月对他的装腔作势,暗暗翻了个白眼。当她不知道吗?这个溪家庶子,不知是何原因,早就返出溪家,成为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刃。

对自己本家下手时,更是毫不留情,如生死仇人一般。这会儿,还跟她装上了。朗星月丝毫不惧他的冷脸,嘴角噙着笑意反问道:

“难道陛下不知大人是溪家人,难道陛下不知溪家主是大人的生父?”

溪纪舟先是顿了片刻,似是意外又似欣赏,而后摇着头轻笑起来。

溪纪舟的嗓音低沉,轻笑间如波动的古琴,悦耳极了。那笑声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让朗星月原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溪纪舟俊美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使他眉宇间的冷峻,也变得柔和无比。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溪纪舟,不由自主地便看痴了去。直到溪纪舟已经停止了笑声,她才堪堪回神。带着几分懊恼地再次询问道:

“大人到底意下如何,不妨直言。”

溪纪舟看着粉腮鼓动的朗星月,前世还从未见过,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幅小女儿姿态。见她眸中渐渐染上了薄怒,不敢再继续逗弄,立刻郑重地回道:

“本统领很有兴趣,朗姑娘不妨详细说说。”

朗星月脸上的愠怒退去,声音带着几分轻快地道:

“大人帮我对付太子与溪家,小女每月从手中商铺,抽出两成红利送与大人,另外,再帮大人解除经脉中的奇毒。

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朗星月先送出自己愿意付的代价,免得让溪纪舟开口,要了自己不想给的。她说完条件,眼中隐隐含着希冀的望着对面的人。

溪纪舟自然不想要她一文钱,但是又怕她察觉出端倪,毕竟此时二人只初识,按常理说,是不会无偿为她办事的。

为了以后的徐徐图之,溪纪舟故作讨价还价地道:“风险太大,两成太少,至少四成。”

朗星月闻言,第一反应是有些诧异,她很意外溪纪舟只想图自己的钱。而后就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她勉强压下翘起的嘴角,故作深沉地道:

“四成太多了,小女给溪统领的都是纯红利,抽出四成,店铺就无法正常维系了。不然我们各退一步,三成如何?”

看着小姑娘越来越放松的神情,溪纪舟就知道,自己这是做对了。他假意沉思一会儿后,点头应道:

“好,合作愉快。”

两人谈完正事儿,便开始让小二上菜。朗星月一看桌上的菜,竟然有一半是自己不爱吃的,而且,还有一道吃了就会过敏的桃片糕。心里反倒自在了不少。

溪纪舟当然记得小姑娘爱吃什么,只是他敢点吗?若是撇开前世的纠葛,月儿还能看在他有几分利用价值的份上,与他亲近几分。若是被她知道自己也是重生了,岂不又要如前世般,避自己如蛇蝎。

两人用完饭,便在酒楼分开了,溪纪舟故意没有送她,只是偷偷跟在后面,见她平安入府后,才悄然离开。

朗星月回府后,将奄奄一息的魏景池,送到苏婉晴房中去了。

自己则让丫鬟们,取来府上的账本查看,青青,青竹二人。从库房回来时,手中各捧着一摞厚厚的账本。人还没等走到近前,就开始撅着嘴抱怨起来:

“小姐,你嫁入四皇子府这两年,嫁妆里带的现银,几乎都花光了。”

朗星月听到春花对自己的称呼,会心一笑。放下茶盏毫不在意的道:“报一下帐吧。”

青青得令后,便开始细数这些年的账目。最多的一项开销,便是花在为魏景池治腿上?两年下来,连医带药居然高达百万两。第二大开销,就是府上下的一应用度,一切走的都是朗星月的私库。

朗星月听着青青报完大致账目。只淡淡的吩咐道:“将所有购买药材,修缮府邸,日常开销的账目,单独列出一本账。并且,将所有购买单据都找出来,复印上千分,在京都各大酒楼茶肆分发。

你们先下去吧,我先去小憩一会。没事别来打扰我,如果有人找我,也一概不见。”

“是,小姐。”

此刻,除了向魏景池讨要和离书,朗星月不想在四皇子府浪费半分精力。心神一放松,便沉沉地睡去。只是没睡多久,又被院中的动静吵醒。

外间候着的青影,发现朗星月醒了,便立马进来伺候。朗星月听着外面的声音问道:

“在我院子里吵闹的人,是李嬷嬷?”

没等丫鬟回话,李嬷嬷已经趁青青没防备,在她腋下钻了进来。见到朗星月不见礼也就算了,还颐指气使地数落起朗星月的丫鬟来:

“我说皇子妃啊,您院里这些小蹄子,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了。明知道老身早年伤了底子,还让老身在日头底下站着。如此尊卑不分,以后可怎么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