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纪舟看着高堂上坐着的皇帝,心中十分感激,他自从决定做皇上手中的刀那日起,便已经将姓命,托付给了皇上。

所幸他遇到的是一位仁厚的君王,君臣二人在多年的相处中,一直都特别融洽,从来没有出现过互相猜忌事情。

而今天皇上能来为他主持婚礼,更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若说平时的一些虚名,他并不是特别在乎,但是今日的大婚不同。

他总是期望,能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月儿。大婚这日,更是希望能够办得圆满盛大。单凭他的能力,不过是多用些钱财,尽量置办得奢华一些。

但是再在华丽的妆点,以及金银的堆砌。又怎能比得上皇帝的亲临呢?这分明是给足了他脸面,也会让那些总是非议月儿的人,再说话时我要掂量掂量。为此他定会肝脑涂地地报答皇上。

皇上将溪纪舟流露的神情一览无遗,他今日要来参加婚礼,只是临时起意。皇上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想法,总是想看看这个曾经的小少年,大婚娶妻的样子。

他在宫中的时候,就在脑中一遍遍联想着,那个混小子穿上喜服会是什么样。想着想着,他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他要来亲自参加婚宴,还要亲自为他主婚。

其实皇上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他从小就不受父皇喜爱,因此被送到西域去做质子。但是在他的一生中,给过他温暖的人,他都会竭尽所能的回报。

只可惜大周内外,也只有寥寥几人对他是真心相待。比如朗家人,比如先皇后,比如溪纪舟。

所以皇上有的时候,会将吸西周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而非只是利用他做手中的工具。

君臣二人对望的神情,都被一众朝臣看在眼中。他们心中很是羡慕,但是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在皇上示弱的时候,在新皇被世家玩弄打压的时候,只有溪纪舟站了出来,他与皇上同进同退,坚定不移地跟着皇上。

当初溪纪舟几次命悬一线,九死一生的时候,朝臣们都笑话他不是食物,等着看他死无葬身,没想到最后他获得了如今的殊荣。

当朝堂稳固,皇权稳固之后,再想站队皇上,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说的就是他们现在这种情况。

过去不曾雪中送炭,如今也没人需要他们锦上添花。世家众人感触倒是不大,毕竟,他们本就是现在皇上对立面的。

可那些寒门起家的朝臣就不一样了,他们当时选择依附世家,而不是力挺皇帝。现在见世家衰弱,眼看着自身都难保了,还哪有精力照顾他们。

现在皇上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极其冷漠,就算他们再怎样投其所好的讨好,也无法拉近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想成为皇上心中的宠臣,更是无从说起。

而且,他们曾经帮着世家做过很多有损皇权,涉及党争,动摇国本的大罪。就看皇上最后怎么清算了。

如果皇上准备对世家下狠手,那他们一定会被牵连。不过现在溪家押入大牢,悬而未判,倒让他们觉得还有几分希望。

朝臣们总觉得,皇上或许不会那么绝,也许会给溪家留一线生路。如果溪家都能没事的话,那他们也不会被清算了。

不管如何,他们现在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在心里祈祷着,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皇上作为高堂,接受新婚小夫妻的跪拜之后,便饶有兴趣地想要留下来一同用婚宴。朝臣们又是一阵哑然。

看来皇上,是真的将溪纪舟作为晚辈,作为家人来看待呢。如果他们当初,在皇帝最艰难的时候,也能帮一把手,是不是也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溪纪舟将朗星月送入洞房后,就立刻掀了郎星月的盖头。而后命人摆上一桌酒宴。让朗星月在婚房内先用饭。坚决不让她等到晚上,说是怕把人饿坏了。

喜婆们从来没见过哪家新郎,是如此照顾新娘的感受的,羡慕赞叹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倒。朗星月对青青等人示意了一下,他们立刻给每人送上荷包,喜婆们接过沉甸甸的荷包,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而溪纪舟在从婚房出来之后,做了一个惊呆众人的举动。他将自己外宅,与定国公府大院中间的那堵墙,给推倒了!

而后命他的手下,快速清理了残垣断壁,打扫干净之后,将酒席就那么摆在两家共用的大院儿里。

皇帝被请到首席,他这桌还安排了天机老人,与四大神山的上人,以及朗家的二老爷子,这些人超重量级的人一同用膳。

其余的官员,也不用分朗家与溪家的席面,随意落座用餐。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谁家,把娘家和婆家把婚宴办在一起的,不过这也解决了他们顾此失彼的尴尬。

因为如果分开摆酒宴的话,郎家院里坐着天机老人及四大上人,而溪纪舟的宅邸中,却坐着当今圣上。会使得官员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

结果溪大人将两府打通,直接把酒宴摆在了一处,一下就变得两全其美了。

林氏本来送走女儿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没有擦干呢。就见到两府变成了一府,女儿从正门抬出去,又仿佛没有嫁出家门般。这种感觉让她特别欢喜,马上破涕为笑地开始张罗起婚宴来。

本来有四大家族势力的阻挠,溪纪舟与朗星月的婚宴,并不会有太多人来参加。

但是由于皇上和天机老人的现身,使得本来只预备的午宴的酒席。活活变成了流水宴,往来的人络绎不绝,官员及家眷一批又一批地入府。

阵容之豪华,可谓空前绝后,就连苏家与云家,也硬着头皮来参加婚宴了。

过府的众人,在看到院子中,被随便堆放的嫁妆,聘礼,添妆。惊的是既羡慕又感慨。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没落的朗家,一个合离过的二嫁妇,在大婚之日,居然会有这样的排场。

今日过后,在京都乃至整个大周朝,谁还感觉得郎家没落了?谁还敢嘲笑朗星月是和离弃妇。如果这样也算弃妇,那她们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