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相知相望不相亲,恨尽爱尽相思尽 059 他说他不爱
或许放在别人的身上,听了景夜今日这番话,心中自然是感动万分。可是到了陶晚烟这里,她却觉得一切都显得可笑和讽刺。
倘若是在往日,陶晚烟心中可能也是会有几许感动的。可是刚刚经过的那些事情,让陶晚烟早就沒有了相信这些话的信心了。更何况,她并非单纯到……连真情和假爱都分辨不清。
“七爷,可否向您请教一事?”
陶晚烟伸手将景夜推开,而后转过身看着又开始飘飞的雪花,心中的疑惑也跟着更加重了。
景夜沒有说话,那便是应允了陶晚烟。她也不做作,“七爷当日,为何会答应皇上的请求,用鸳鸯嫁衣向我下聘?”
许是沒有想到陶晚烟会问这个问題,先是一怔,随后又轻轻笑了笑,“我记得聘礼刚到将军府的时候,你便來我府上问过我这个问題。”
“是,你告诉我的,让我不要有任何的幻想。那今日,你还是给我这个答案吗?”
不要有任何的幻想?
听着这句话,景夜也不由轻轻笑了笑,却带着一种自嘲。随后面色又变得严肃,“陶晚烟,会用鸳鸯嫁衣娶你,那是因为时机到了!”
果然……
从最开始,从他口中听到棋子这两个字的时候。陶晚烟便已经让自己接受现实了。可是现在听到这话,心中还是不由觉得打击。难不成还指望景夜能够爱上她不成?
“你爱我吗?”明知不该问出口,可是陶晚烟还是问了。
她的这个问題,是在景夜意料之外的意外。所以脸上除了震惊便是错愕。就连深邃如同海水般的眸子中也难得得出现了一丝明亮,显然是被陶晚烟这个问題给难住了。
这个问題,就当真这么难回答吗?
“我……不爱……”
沉默了好久,这三个字才缓缓说出口。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听的人自然更为清楚。
“景夜,你几次救我……又是为了什么?”
“责任!”
“你对我会有什么责任?”
“当日在洛尘郡的救命之恩。”景夜沒有逃避她的问題,反而是十分耐心地替陶晚烟解答。眼神中的认真亦是陶晚烟看的清清楚楚的。
可是,若真的只是单单应为这点救命的恩情,他景夜何须做到如此地步?
仿佛是看得懂陶晚烟心中所想,景夜声音沉沉,再度开口,“更重要的事。有人希望我能照顾好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应当护你周全。”
这一刻,陶晚烟才觉得自己是否应当感到庆幸?能拥有景夜那般爱慕的沈嫣雪都无法得到鸳鸯嫁衣,可她不过是护国将军府上被视为不祥之物的人,却能得到他景夜这般照顾,还真当是敲锣打鼓四处欢呼张扬去了。
原本心中仅有的那点盼望到了这一刻已什么都不剩了。
虽不知嘱托景夜之人是谁,但到了这时,她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景夜……谢谢你跟我说这些话。倘若日后有机会,鸳鸯嫁衣,我定当还你!”
“我不需要!”
“但是我需要!”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说完,陶晚烟这才转身离开。
雪下得越发的急促,如同鹅毛般洋洋洒洒地飘落。有些树枝,甚至不堪忍受雪压枝头的重量,轰然一声倒塌,什么都不剩了。
在梅花郡休息了三日,一行人又匆匆往回赶。这一路上总算是风平浪静。
马车刚停在了护国将军府门口,陶晚烟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一个人往府上跑去,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沒有。沉夏和沐夏在身后急急呼唤,她也置若罔闻。
景夜看着陶晚烟仓惶的背影,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带着沈落雪进宫请罪。
梦笑一听闻陶晚烟回來了,也是立马跑到了护国将军府上,却吃了闭门羹。
陶晚烟现下心情乱得很,自然是想着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事情。
梦笑原本是走了,可是到了半晚的时候,她又來了。这一次不同的是,容易初也來了。
陶晚烟原本想着不见他们。就连愿夏,沉夏和沐夏都被她赶回了梨花楼,更何况是和景夜亲近之人呢?
可是想归想,陶晚烟终究还是见了他们。只是刚走到正厅,便被梦笑拽住了手。只见这梦笑和容易初二人脸色神秘古怪,眼神中又带着一股焦急,陶晚烟自然一下便联想到不好的事情。心不由也跟着紧张了起來。
“七嫂嫂,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笑儿,这么晚了,要去哪儿?我不想出去!”
“七嫂嫂,七哥被皇叔关起來了!”
景夜被皇帝关起來了?
那不是……
陶晚烟听着这话,果真是急了起來。可转眼又想,她和景夜已经沒有关系了,他出事了,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我不去!还有,我和景夜已经沒有关系了,你不要再叫我嫂嫂了。”
在回來的路上,陶晚烟想了很多。她和景夜之间,无非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是这样,那就干脆断得彻底一点。她不想再欠景夜什么,景夜自然也不想和她再有多的羁绊。两个人就此分开也是很好的。
想着借着皇帝的命令把缠人的梦笑推开,哪知道梦笑不依。死死地拽着她的手,“晚烟姐姐,就算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了。七哥现在遇到了大麻烦,今天你必须得跟我走这一躺啊!”
“笑儿……”
“陶姑娘,你就走一趟吧。这件事……也关乎着陶家上下啊!”一直沒有开口的容易初这才开口说话,可以出口的东西,便将陶晚烟吓得够呛。什么叫住关乎陶家上下?
景夜带着沈落雪逃婚,难不成是陶府的人安排的?为何什么事情都得让陶家上下参上一脚才算完?难不成真的应了爷爷所说,景桑现在忌惮陶家的势力,是真的要剥削了陶家的军事和权力?
可陶家上下,先不说陶凌年事已高,整个陶家也就只剩下了她这一个子孙,怎可能对朝廷有丝毫的威胁?
“我……”
“晚烟姐姐,你就不要再疑虑了,走吧!”
许是看出陶晚烟注意有丝改变,梦笑不由分说,拉着陶晚烟就往后门走去。
三人披着黑色大氅,从后门离开,随着马蹄声响起,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