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是知道静夜的身份才会不惜出宫去抓静夜。

“是。”

他伸手轻轻拂过姜颜的脸颊,冰凉的指尖像是细微雨点滴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

姜颜偏过身后撤拉开两人打的距离,她不喜欢这样亲近的行为,会让她务必的厌恶心软的自己。

她恨他不过三载,可她却爱了他整个前半生。

覃行知的手停留在半空,眼睛摄取她的目光,那样的逃避,掩饰的眸光里,清晰地倒影着他的身影。

那抹逐渐模糊的身影似乎在这一刻逐渐地清晰,与从前重叠在一起。

“朕,今日遇见一人,你可认识。”他招了招手,守在外面的侍卫立刻将人带了进来。

姜颜默不作声,盯着他脸色的表情,不敢松懈。

扑通一声。

来人被侍卫按跪在地。

“看看。”覃行知任由她打量,只微微歪头,示意她回过身。

姜颜犹豫一秒,藏于衣袖下的手不由地握紧,她没能与静夜先一步相见,她怕——

“陛下,饶命啊。”

女子声音出现的那一刻。

姜颜猛地转过身,在看到对方容貌时,她长舒一口气,这不是静夜。

这细微的眼神变化,依旧没有逃脱过覃行知的眼眸,他微眯的眼眸里藏着危险的气息,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看来,朕果真是认错人了。”

微热的说话声洒在姜颜的耳垂,热浪灼烧过的地方,一片鲜红,她下意识地揉着耳垂,拉开两人的距离,慌忙开口,“她的确不是静夜。”

姜颜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他眉宇微蹙看着不断逃避他靠近的姜颜,脑海里浮现起,她对贺斩忧的亲近与担忧。

世人皆知,白衣儒将贺斩忧,天纵奇才,容貌冠绝,清冷孤傲,除一人外,甚少与人来往。

他与清欢青梅竹马,自有一同长大,虽不是亲兄长,但甚是兄长。

但世人不知的是,贺斩忧他对清欢的感情绝非兄妹手足之情。

他清楚地知道贺斩忧那藏于阴暗处的情感,当年因为清欢的身份,他不敢表露心意,可如今夏国不在,贺斩忧那死灰复燃的心思……

他眼底不由地升起一团火焰,他上前一步,身躯毫无征兆笼罩住她,姜颜的后背紧贴在覃行知的胸膛上。

蓬勃有力的心跳,在她的耳边回**着。

姜颜一颤,想要离开,却被他臂膀环住,动弹不得。

“陛下……”姜颜迟疑。

“清欢。”

姜颜一愣,心急速跳动,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陷入绝对的静止,耳蜗里嗡鸣声。

他发现了……

不可能,怎么会!

覃行知不可能察觉到的。对方不是静夜,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她自及笄之后,便再无画像,就算有,也在那场大火里消失了。

她紧张的身躯僵硬,试探地开口,“陛下想要问什么?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他松开手,挥手示意将人带下去。

这样随意的态度,让姜颜那根紧绷的弦顿时松开。

覃行知坐在主位上,殿下姜颜所有的小表情,他都尽收眼底,或许从前他不敢肯定,但此刻他完全可以确认,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他早该想到的。

“陛下为何要寻找静夜的下落。”冷静下来的姜颜试图从他的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

他面色寡淡,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情绪上的波动,深沉而神秘,让人难以揣测。

“听闻皇城覆灭之日,清欢将传世之玉交由贴身婢女。”他靠在座椅上,神情慵懒,看不出他此话真正的意图。

原来如此。

他想要的是那块传世之玉。覃行知你的野心果然不小,他到也不怕引火上身。

“你觉得这个传闻是真是假。”

姜颜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陛下,传闻真假,奴才说了不算。夏已亡,皇城灭,传世之玉,又为何留给旁人做嫁衣?”

此话便是要告诉覃行知,不要再打传世之玉的主意,更不要再动静夜的心思。

覃行知看着她,这般的抵触,当年之事,是他的过错,她不愿意认他,他认。

如今没有比失而复得更重要的。

“消息很快便会传开,世人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要得到它的人,将会不惜一切代价。

朕站在这,你觉得会有谁敢上前?”

他是想要告诉她,只要她在他身边一日,便会保她一日安危。

姜颜垂下眼眸,咬紧牙关,掩藏这内心的怨念,他这是在威胁她,她若不如是相告,他便会将她放在众矢之的是吗?

“陛下是大覃的帝王,陛下想要的东西,谁敢与陛下想扛。”

覃行知并不想逼她,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日后你就搬进着未央宫。”

姜颜抬眸,眼里闪过怀疑,他……

“陛下这不合规矩。”

“你觉得除了你,还有谁懂得未央宫?”

覃行知一面在她的面前装作深爱着曾经的她,一面又在利用她来壮大他的野心。

她沉默着,心也在一点点的冰冷。

——

“清欢姐姐,这是叶太医送来的药。叶太医知道姐姐忙,便没亲自将药交到姐姐手上。”菡萏脸色上过好奇之色,“姜颜姐姐你的病还没好全吗?”

“快去忙,今日是秋宴亦是陛下论功行赏的日子,万般不可出了差错。”姜颜接过菡萏手里的药,随意地糊弄她离开。

近来秋宴之事,忙的不可开交,她无法去找叶天了解文贤哥的伤。药打开里面藏着字条。

她看着叶天传给她的消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文贤哥身上的伤虽然严重但好在并不难之治。

只是文贤哥手脚筋被挑断,想要行动无碍尚有可能,若想要恢复到从前,怕是……

姜颜一想到文贤哥再也提不起长枪。她心中的恨意便更深,

屋外的敲门声响起。

姜颜不得不恢复如常。

“姜颜姑娘,陛下口谕,今日要封赏宴会之上,论功行赏,托你看管的玉牌便是论功赐予武阳侯、田大人、古大人。万般不可出了差错。

陛下说了三位大人功劳之大,不分伯仲,缺一不可。少一块玉牌,陛下都无法抉择,到底赏给谁。”

这是……

姜颜眉宇不由地皱起,他……

玉泉再次开口,“姜颜姑娘若是听明白了,奴才便想回去,陛下身边缺不得人。”

姜颜连忙回过神来,恭送玉泉离开。

她拿出钥匙,将柜子打开,看着早早交给她包管的玉牌和一旁的奏章。

姜颜似乎想到什么。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一块玉牌,狠狠地砸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