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熏了一遍又一遍的艾草,江太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太后和皇后开口,“郑贵人受了惊吓,动了胎气,眼下情况虽然稳定下来。但胎位不正,恐怕日后生产时有难产的风险
微臣不对妇人之事尚不精通,依微臣之见,许寻一味有经验的接生嬷嬷为贵人顺胎位。”
太后愠怒,她没有想到后宫众人竟如此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传哀家旨意,太医署上上下下务必保住郑贵人此胎,若皇子有任何损伤,你们提头来见哀家。”
太医们不敢马虎,连忙应着。
突然一个小内侍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太后,降雪轩传来消息……庶人许氏小产了……”他说完连忙跪下。
姜颜端着药碗走出时便听到此话。她眼底闪过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
夜幕低垂,天空被浓墨染过,连星辰都未藏起,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在黑夜里回**。
“孩子……我的孩子……”许氏看了一眼送饭的内侍,眼底闪着光,朝着内侍扑上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
内侍看着许氏如此疯魔的样子,吓得一脚将人踹倒在地,“呸,你个疯子,要吓死谁。”
另一个内侍拽着骂骂咧咧的同伴就往外走,“行了,别理这个疯婆娘,省得惹上一身腥。”
被踹倒在地的许氏看着地上的饭菜,嘿嘿一笑,爬着上前,捡起馒头塞进嘴里。
“嘿嘿。”
许氏越塞越起劲,直到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
“娘娘,你瞧正常人谁会这样。”芙蕖一脸厌弃地看着蓬头垢满,疯疯傻傻地许氏,下意识地护着安贵妃,生怕对方发起疯来伤了娘娘。
安贵妃掩帕,一双漂亮的远黛眉紧蹙,高傲的眼眸里满是厌恶,她听闻许氏小产后便疯了,原本不信,今日一瞧果真疯了。
她虽然愤怒许氏陷害她,但她也不会自甘下贱对一个疯婆子下手。
许氏朝着安贵妃扑上前,“孩子,孩子。”
吓得安贵妃连连后退生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我们走。”
许氏抱着枕头,嘴里唱着摇篮曲,仿佛怀里的真有一个孩子。
“摇啊摇……摇啊摇……”
清脆的掌声诡异地在屋内响起。
“今日唱的什么曲?许久不见,演技精湛许多。”
清洌嘲讽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传来,平静的音调里带着杀意。
许氏像是听不见一样继续唱曲。
姜颜脱下披风,一步一步地朝着许氏走去,“若钱柱国知晓是你陷害钱宝琳,你觉得钱氏会放过你们许氏?”
许氏抱着枕头的手一顿,但不过片刻依旧装着疯癫的模样。
姜颜挑眉,她并不着急,“不在意许氏,是觉得一母同胞的妹妹嫁作人妇,不受牵连。”
姜颜冷笑一声,蹲在许氏的面前,冰冷的眸子里带着狠厉,“谋害皇嗣,谋杀贵人,按覃律当诛九族,不过陛下仁慈,夷三族即可。”
“贱婢。”许氏猛地朝姜颜扑过去,她恨不得杀了姜颜这个心狠手辣的贱奴。
姜颜轻易地躲过许氏的攻击,伸手拽住她的手,迫使她动弹不得,“怎么,不装了?”
姜颜冷嘲,那双充满戾气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原来你这样的人也有软肋。”
此话带着无尽的嘲讽。
许氏甩开姜颜的手,站起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蔑视地看着她,“贱奴,一个奴隶,居然敢弑主。”她拿起帕子将手上的脏污擦去,一副贵人的做派。
“区区奴隶,猪狗不如的东西,也敢来教训我。我是士族女子,又是陛下亲封的贵人。你也配正眼看我。”她说着一巴掌朝姜颜抽去。
啪——
清脆的响声。
姜颜的一巴掌,狠狠地击碎了许氏那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以及士族女子的骄傲。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曾经像条狗的姜颜居然敢以下犯上打她。
“事到如今,还看不清?”姜颜嫌弃地拿出帕子擦着刚刚抽许氏的手,“你引以为傲的身份地位,如今不过一场梦。恶人自有恶人磨。”
姜颜从袖中掏出匕首,眼神冷漠,她靠近的每一步,都坚定而有力。
“你千不该万不该,起了动我身边之人的心思。”
许氏察觉到危险的降临,她愤怒地吼道,“你个卑贱的奴隶,你难不成还敢杀我。”
一双血眸死死地盯着姜颜,她不屑一顾地呵斥,“上位者生杀允夺,下位者任人宰割,这是更古不变的法则。
我为主,你为仆。一个低微奴婢,我想杀就杀。”
姜颜垂眸,忍不住笑出声。
许氏看着姜颜的面容,心底深处升起一股寒意,明明她的嘴角带着笑,可眼底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寒光一现——
“啊……”许氏痛苦地吼出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姜颜将匕首捅入她的腹部。“你怎么敢……”
“呵!”姜颜耻笑一声,那张逐渐展露娇艳容姿的面庞上溅上斑斑血渍,朱红的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红丝布满眼眸里,蕴含着邪魅。
此刻的姜颜俨然一朵妖媚的莲花。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姜颜手中的力道更重几分,“你瞧不上奴隶,看不起平头百姓,自以为高高在上,实际上才是最可笑的存在。”
许氏她慌了,她没有想到一个奴隶真的敢反抗主人,她害怕,她不甘心,“姜颜,你以为我愿意这般吗?”
她的嗓音里带着哽咽与愤怒,“我十岁丧母,母亲去世不到一年,父亲便迎娶继母,自从继母生下弟弟,我和妹妹的日子过的更苦。
常常受到继母的打骂,食不果腹,所有人都不把我当作小姐。
在我被选中采女时我就发过誓,我一定要做人上人,任何阻挠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姜颜,你根本就不懂,曾经的我是如何遭受欺辱,只有往上爬,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所以呢?”姜颜冷笑,“想听我说一句可怜,可悲?”
“别为你的恶,找借口。杀你一人,不足以平息我的恨。”姜颜手中用力,整把匕首完全刺入许氏的体内。
“你这个贱奴……”许氏口吐鲜血,可依旧鄙夷地看着她。
姜颜站起身,拿起帕子将手上的鲜血一点一点地擦干净,不屑又厌恶地看着她,“微不足者多怒,量不足者多怨。”
“你这样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
“该死的贱……婢……我才是……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