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公主府,实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

若是将门外的牌匾摘下,恐怕连上都城那些商贾的房子都比不上。

领路的老太监颤颤巍巍,显然没几年好活,就连那些侍女嬷嬷也没几个年轻的。

看得出,这所谓的悦溪公主并不受宠。

老太监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尖细着嗓子,絮絮叨叨的地说着。

“李御医,公主脾气不好,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你得受着。”

“还有,不管有没有病,该开的药一点都不能少。”

“对了,杂家最近腰不舒服,等下记得来我屋看看,记住了没有?”

“下午的时候,帮我送点虎骨过来,必须要三年份的。”

李沐然背着药箱跟在后面,不时嗯上一声应付。

穿过走廊,后院传来琴弦丝竹之声。

乐曲缠绵悱恻,竟然是青楼常用的曲子。

踏进后院,他一眼就望见阁楼上窗户边的俏丽身影。

俊俏的少女身穿单薄长衫,在阳光下能够隐约可见大片雪白娇嫩的肌肤。

伴随着靡靡之音,她站在窗口处,跳动着妩媚的舞蹈。

粉色的手帕挥来挥去,像极了经验老到的风月花魁。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公主。

李沐然对着老太监投去疑惑的目光。

后者站在院子门外,没有继续上前的意思,“自己进去吧。”

说完,竟直接转身。

就在这时,原本流畅的琴声却忽然顿了一下。

跳得正兴起的少女停下动作,狠狠地甩了甩手帕,插着腰颐指气使道:“你们是傻子吗?这么久了还学不会,怎么不去死啊!”

屋内没有回应,仆人们显然都在摸摸承受。

少女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汗,大声嚷嚷,“一群垃圾,烦死了,给我拿酒来,我要喝半步倒。”

“公主,宫里交代了,不能让你再饮酒。”

阁楼中传来一道声音。

“我不管,你们要是不拿酒来,我就溜出去,脱光衣服在大街上讨酒喝。”

悦溪公主近乎蛮横的骂道。

仆人们没再反对,而是噔噔走下楼来。

眼见两个侍女推开房门,李沐然迎了上去。

一个满脸雀斑的侍女瞥了一眼他身后的药箱,开口问道:“御医?”

“对,我姓李,刚进太医院。”

李沐然说道。

“御医来了?”

阁楼上的悦溪公主也发现了他,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粉嫩的胳膊撑着下巴,笑嘻嘻道:“换的新人啊,老王八呢?他怎么不来?”

老王八说的应该是王御医。

李沐然提了提肩上的背带,道:“我给公主看病是一样的。”

悦溪公主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易容后有些苍老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脸色一冷。

“太老了,回去让老王八给我换个年轻的来。”

李沐然笑了笑,拱手道:“太医院里,我是最年轻的。”

闻言,悦溪公主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闷闷不乐道:“那你上来吧。”

一个矮黑侍女见状,正要引他上楼。

悦溪公主却伸手砸落一个瓷碗,“有你什么事,快去给我买肉,我要吃羊腰子。”

两个侍女似乎见怪不怪,对着李沐然投去一个歉意的表情,连忙低着头朝院外走去。

不过,她们并不敢让两人独处,留下矮黑侍女站在的院子外的围墙处。

李沐然装作没看见一般,背着药箱走上阁楼。

楼道口摆放着乐器,窗边摆放着床榻,床头的桌子上还有不少杂乱的饰品。

悦溪公主屈腿靠坐床头,葱白双手扯着粉色手帕,正上下打量着他。

“公主,请伸右手。”李沐然走了过去,将药箱放下,就要把脉。

悦溪公主扶了扶额,声音柔弱,“我脑袋最近隐隐作痛,时好时坏,李御医你说我是不是活不久了?”

说完,还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李沐然没有说话,而是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脉搏规律,强劲有力,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

“公主,你没病。”

李沐然收回手,就要挎上药箱。

悦溪公主却急了,直接跳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个庸医,我都痛得睡不着觉了,还说没病?”

李沐然平静地望了她一眼,冷冷道:“公主,头痛是最不好装的病,很容易就查出来的。”

悦溪公主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紧接着眼珠一转又嘻嘻笑了出来。

“李御医好厉害哦!人家的确生病了,只不过不是头痛。”

李沐然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她。

却见少女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揪着手帕,扭扭捏捏道:“人家不舒服。”

虽然知道她在故意装病,李沐然还是随口问道:“哪里不舒服。”

“就是那里!”

“哪里?”

“那里啊!”悦溪公主说着,作势就要解开自己的腰带。

李沐然立即反应过来,飞快地伸手制止住她继续的动作。

一个未经人事又长期深居内院的少女,怎么可能得那种病?

这比头痛更加离谱!

可偏偏李沐然没法说她没病,头痛还能号脉检查,那种病可是号不出来的。

正想着如何脱身之际,小腹处却再次腾起一股炙热。

他这才发现,自己正抓着悦溪公主纤白的玉手。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少女体香,瞬间就口干舌燥起来。

他连忙后退,深吸一口气,强压住体内躁动的能量。

沉声道:“公主殿下,我的确无法检查那种病,可换了女医师过来,总会发现你没病。”

悦溪公主眼睛中闪过一丝狡黠,故作茫然道:“你说得对,我的确没病,你刚刚不是检查过了嘛!”

难怪王御医会派自己来,这个所谓的悦溪公主简直就是滚刀肉。

就连街面上的混混也没她这么油。

李沐然再次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悦溪公主露出得逞的笑脸,“你回去就说我生病了,而且最少要调理一年,这段时间绝对不能离开京城,然后你开点药就可以走了。”

“办不到。”

李沐然冷冷回应。

“你以为我在和你商量?”

悦溪公主柳眉一竖,赤着脚跳下床,伸手朝他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