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只有一个丹房,原本用于实验各种丹方。
以前十天半个月也用不上一次。
自从李沐然入住之后,丹房正式运营,渐渐地,所有人都默认这属于晨字院。
刚走进炼药房,晨由纪便看见正在丹炉前忙活的身影,眉头不由得一皱。
“小苒,你在作甚?”
满身大汗的晨曦苒转过身,看见来人,咧嘴笑道:
“父亲,我在炼药,回春丸。”
说着,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
嫩白的脸蛋顿时抹上一片乌黑。
晨由纪有些心疼道:“胡闹,你又没炼过丹药。”
“那个人以前还不是没炼过丹药?他能炼出来,我有丹方怎么炼制不出来?”
晨曦苒说着,挥了挥手里的古籍。
“小野治病可能用得上,我准备炼制一些将来寄给他。”
古籍封面有黄有白,字迹有深有浅,明显是修复过的。
晨由纪接过古籍,轻轻翻开。
第一页便是回春丸的药方,暗黄的纸张上明显可以看见虫吃鼠咬的痕迹,下面又糊了一张雪白的新纸。
字迹很明显重新描过,还透着淡淡的墨香。
上面不仅有各种药名,还有精准用量。
他若有所思,粗略地翻看了一遍,不禁问道:“这都是李沐然修复的?”
“谁知道呢?或许是他,或许是从其它地方剽窃而来的。”
晨曦苒一边拨弄着丹炉下的碳火,一边漫不经心回应道。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
“剽窃?那为何只有他能炼制这些丹药?”
念凝冰走了进来,指着那本古籍冷声道:“你们正大光明拿着李沐然辛苦五年的成果,还说他剽窃?”
被人指着,晨由纪脸色一沉,不悦道:“圣女殿下,你欲何为?”
“公道!我要为李沐然讨一个公道!”
昨夜拿到草稿她全部翻看了。
足足几十页的草稿,全是回春丸的实验记录,其中记录了吃下各种实验丹后的各种症状。
而这还不是最后的结果,她今天来就是想再寻找一下其他的实验记录。
晨由纪脸色一沉,
“圣女殿下,内外院互不干涉,你未免管得也太宽了。”
晨曦苒也站了起来,
“念师姐,你恐怕还不知道李沐然是什么人吧?”
“他那样的败类,只会欠别人公道,杀人放火、死不悔改,连自己的亲堂弟他都能下死手,这样的人,就不该进国子监。”
“还有,这书本就属于国子监,就算没有他,其他人也会修复,反倒是他,将这里当做私人领地,独霸丹房,断了多少人的实验之路。”
“的确!”晨由纪点了点头,“圣女殿下,那逆徒已经被本座逐出师门,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提。”
看这同仇敌忾的父女两,念凝冰顿时哑然。
原本她还想着将那些实验记录誊写给他们。
可现在看来,他们根本不配。
顿了一下,她问道:“晨曦苒,你说赌坊出事那晚你和李野在一起?”
“那晚,我亲眼看见小野进的宿舍。”
“见他回宿舍,那你为何说和他在一起?”念凝冰追问道。
晨曦苒不慌不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
“当然是因为李沐然!我知道他又会将事情推到小野身上,别说小野那晚在宿舍,就算他出去了,我也会为他作证。”
念凝冰的心莫名堵得慌,她深深地看了晨曦苒一眼,将内心剩下的话全都压了下去。
遇到这样的师父和师妹,真不值!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我来找这东西。”
晨曦苒瞥了一眼,伸手在旁边的木材堆里扒出几片,当着她的面直接丢进火炉里。
“念师姐,这些是丹房的引火之物,需要的话请自行购买。”
仅剩的草稿纸在炉膛中化为灰烬,念凝冰顿时气结。
原来,那些珍贵的实验记录,早就被当做垃圾烧了。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望向晨由纪。
“希望你们不会后悔。”
晨由纪一张脸已经变得铁青,要不是顾忌对方天机阁圣女的身份,他早就发火了。
“圣女殿下,老夫只会后悔没早点将他逐出师门。”
念凝冰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径直转身离去。
如此不屑的态度,气得晨由纪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晨曦苒连忙轻拍他的后背,“父亲,这都是李沐然的阴谋,他借用国子监古籍,独霸丹房炼制丹药,就是为了控制这些人。”
缓过气来的晨由纪重重地叹了一声,“你马上将这些丹方誊写下来,安排人炼制。”
说着,拿起纸笔将安神丸药方抄写下来,急冲冲回到主院。
王御医早就急不可耐。
拿到丹方,匆匆浏览一遍,顿时拍手叫好。
简短寒暄了两句,便迫不及地告辞,直奔太医院。
太阳西斜。
淑贵妃内殿中终于传来一阵舒爽的呻吟声。
侍女清霜听到声音连忙起身,推门前,她回头冷声吩咐道:“李御医,还请稍等,莫要离开。”
李沐然沉默着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白开水自顾自倒了一杯。
六个时辰,比他预料的要短不少,贵妃的病更重了。
不一会儿,清霜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微笑,“李御医,娘娘唤您进去。”
回到内殿,淑贵妃依旧斜靠在薄纱帘子后的床榻之上,声音依旧轻柔慵懒。
“好久没睡这么沉了,听彩云说,你是揭皇榜进来的?”
“是!”
“彩云,拿本宫令牌去太医院,赏六品。”
睡了一个饱觉的彩云应了声,接过令牌,撩开薄纱,对着李沐然感激一笑,转身朝门外走去。
“清霜,本宫饿了,拿些膳食来。”
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侍女清霜却犹豫了。
“这...”
她望向李沐然,欲言又止。
让一个男人和贵妃独处,不合规矩。
顿了一下,她这才施了个礼,“奴婢这就去。”
转身之际,又狠狠剜了一眼李沐然,警告之意极为明显。
待到房门关上,淑贵妃这才不紧不慢道:“本宫的确是心病,李御医想必也看出来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
“说得好,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十六岁入宫,如今三十二,皇上已经足足六年没来过这里了。”
李沐然低着头,沉默以对。
他并不关心皇宫内钩心斗角,而是盘算着该如何解决魔道灵纹带来的反噬。
就这一小会儿,小腹处再次腾起那股难以控制的涨热。
沉默了好一会儿,淑贵妃悠悠道:“你不是说可以根治吗?进来替本宫把把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