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天色漆黑一片,却不见一丁点星星的影子,整个帝都陷入了死一般沉寂的深夜。

可是深夜,也是野兽开始行动的时间,猩红的眼睛,总是会在深夜尽处睁开。

傅清栩的车停在了远郊的一栋别墅之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几个数字以后,门锁应声开启。

“你来了”

年迈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床榻上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颤着声线开了口。

可是,他的声音是因为病重虚弱才会发着颤,里面的坚定和不容置疑还是那么明显,可以瞥见那年轻时候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缩影。

“如果你不那么执迷不悟,我会收手的”

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在用商量的措辞,可是语气却无比强硬。

“公司看似是你在管理,其实……”

“我知道,爷爷有很多借名股份”

傅清栩抬眼,深黑色的眸子冷光四溅,狭长的眼底尽是阴郁。他几乎融入黑暗中,似在压抑着什么,危险十足。

“知道就好。傅清栩,你能娶谁,不是按照你的心意来定的,是我的心意和傅氏的心意”

老人的眼神浑浊一片,眼皮耷下的弧度看上去无力而疲惫。

“无论怎么看,林家的势力都比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更加有 力”

傅清栩转转自己的手腕,将袖口整理平整。

“轻音发现了什么,才让您选择了她呢?如果我也知道了这个秘密,是不是爷爷也要对我予取予求了”

“你!”

老爷子像被捏住了什么逆鳞一样,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绑在身上的心电监护仪开始发出“滴滴滴”的报警声,可傅清栩头也没回,直接走了。

……

“天啊,我的小侄女简直太可爱了!呜呜呜”

灯火通明的林家独栋别墅里,林听晚正对着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发动夹子音。

“鼻子像露露,眼睛也像露露,真好看!”

“啊?就没有像你哥我的?眼睛明明像我好不好!”林轻尘在一旁为自己打抱不平道。

“哪里像你啊,明明像露露!嘴巴有点像我呜呜,果然是我的小侄女,小侄女亲亲么么么……”

林听晚白生生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轻之又轻地戳了戳小婴儿的脸蛋,又将小小的手放在唇边蹭了蹭,心里充满了新奇。

“嘴巴明明是像我!!!!!林听晚!抢我老婆还要抢我女儿是吧!”

“别争了别争了,像我像我!像我总行了吧!”

林庭遇小心地捧着奶粉瓶子从厨房走了出来,他从保姆手中接过了小孙女,笑成了漫画里的眯眯眼爷爷。

“明天要带米米去拍百天照了,米米开不开心啊,嗯?”

童思年也凑了过来,将孙女的手指放在嘴边亲了又亲。

“露露啊,明天工作那边你要是走不开,就让轻尘过去吧,没事儿的”

童思年将自己手里的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宝贝儿媳妇的身上,说道。

“是啊,露露,还是让我哥去吧”,林听晚也看向陈白露的方向。

“嗯,我和轻尘说好了,明天我去工作室,百天照他带着去”,陈白露勾勾嘴角,语气温柔。

“爸,妈,公司的事情那么忙,你们也不用特别空出时间的,米米这么乖,我一个人没问题”

林轻尘将女儿抱回了自己的怀里,又抽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妻子柔顺的发丝,“你也放心”

“好”

第二天。

林轻尘在他和陈白露精心挑选的照相馆前停下了车,将婴儿用品包挎在身上,抱起米米之后,却发现,身边已经围上来了一群黑衣人。

他的一双剑眉紧紧蹙起,将女儿的脸拢在了怀里。

米米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爸爸是在和自己玩耍,小兔子一样的嘴唇不停上上下下舔着,粉嫩的唇珠水光潋滟、闪着光泽。

“请您放心,傅总没有恶意的,只是想请您上去说句话”

隋昕硬着头皮,满脸涨得通红。

也不知道傅总又抽了什么风了,整这么大阵仗,还是对着自己未来的大舅哥,简直是不可理喻!

自己也没法劝阻,只能照办了,以后面对林小姐的家人可怎么办啊,真替傅总担忧……

隋昕操着老板的心,但还是没办法,只能示意身边一个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过去,将米米接了过来。

“孩子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请您一定放心,傅总真的真的没有恶意!”

隋昕简直快哭了,毕竟站在林轻尘的角度,这句话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面前“大舅哥”的表情像烧红的烙铁似的,隋昕心态也跟着炸了,一张想要尽量显得和善的脸,现在看上去又哭又笑,难看极了。

林轻尘攥紧了拳,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傅清栩布置好的罗网里,只能照做,不然这个疯子不知道会对米米做什么。

他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正在很熟练地逗着米米的那个中年女人,米米没有哭闹,反而被那女人吸引了注意力,根本没在意爸爸的动作,林轻尘转头,大步流星地跟着一群保镖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照相馆三楼,一开门,傅清栩果然在电梯口等候。

林轻尘控制不住自己,抡圆了胳膊,一拳接着一拳,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打在了傅清栩的脸上和身上。

傅清栩没有还手,甚至没有抵抗,只是任他打,最后趔趄了几下,才终于站稳,抬手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迹。

“傅清栩!你这个混账!”

林轻尘再次上前,弯了膝盖向上,将面前的男人踹到了墙上,一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衣领,另一只拳头垂在身侧,好似准备随时打上去。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说!”

林轻尘用胳膊抵着傅清栩的肩,肘部的位置死死卡住他的骨头缝,每一次加大力度,都像被刀子割一样疼。

傅清栩嘴角的血渐渐流到了下巴上,和眼角的伤口呼应着,一整张脸略显凄惨。

“我和晚儿,在交往”